阅读设置

设置X

第21章 过往

提到换衣服,邶清沉默了一瞬。

他和江曦还远没有到那个地步,若他擅自动手,她大约会不高兴。

她本就不信任他,如今他连护着她都没能做好,她定是更不信任他了。

但邶清不欲与外人多说,只颔首应道:“好。”

老大夫开了方子又拿给伙计抓药,最后将药递给邶清又叮嘱道:“公子今夜可要辛苦些,拿湿帕子敷在她额头,还要经常更换。”

他点头,抱起江曦拿了药大步离去。

邶清带着江曦就近找了一家客栈。

已是深夜,四周安静无声,他借着烛光坐在床边看她。

少女额上敷着一块冷帕子,睡得很沉。

精心涂的唇脂掉了色,唇看起来有些苍白,连带着气色也很不好。

邶清看得入了神,开始思考,他为什么不想江曦离开自己?

他又为什么会害怕?

……

江曦烧得很严重,半梦半醒间,她做了一个比上回更冗长的梦。

梦到了她和父母的一些过往。

母亲是从初中开始对她冷淡的,同在一个家生活,每天却说不上几句话。

那时的母亲常常不在家,甚至每到周末就会夜不归宿,留她一个人独自在家。

江曦从害怕,到麻木,再到习惯。

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

再之后,母亲甚至在某一天去了国外游玩,一星期后才回家。

回到家后,母亲难得局促地跟她解释了几句,江曦默默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她似乎变得冷血了。

只要不对母亲生出期待,自然就不会被母亲的冷漠和不在意所伤害。

哪怕后来母亲说恨她,她都可以做到坦然接受。

高三那年的春节,父母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终于决定离婚。

他们把房子留给了江曦。

春节等待民政局开门那几天,母亲不再和她说话。

离婚证下来那天,江曦站在门口,跟母亲说再见。

母亲转头看她,终于又开了口,却是一句恨她。

母亲说,都是因为她,这场婚姻才会这么失败,如果没有江曦,她会过得很好。

江曦想起初中的事,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得到的答案是母亲不想见她,看见她就烦。

江曦平静点了头,最后道了声再见,关上了门。

之后的日子,那个每年都没见过几次的父亲开始给她打生活费,供养她。

她一个人生活,觉得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分别。

江曦性格很好,很多人会和她做朋友,也有很多人喜欢她。

但是,喜欢不是爱。

那种喜欢来来去去,一点也不长久。

她时常会对书里所写的父母之爱感到疑惑。

如果父母之爱那么伟大,那为什么她的父母不会爱她?

到了大二,父亲也断了她的生活费,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江曦看着短信,大概是有了先前母亲的铺垫,这一回她接受良好。

她没有意外,也没有不开心,只默默为今后做起了打算。

……

梦里的回忆又长又细致,江曦再睁开眼时,被梦里的情绪感染,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她眨了眨眼,猝然对上邶清的目光。

他好像一直坐在床边,见她醒了便俯身上前,将她扶着坐起,关切地询问她怎么样,感觉如何。

那双黑眸目光灼灼,之中情绪复杂,还隐约有心疼和自责。

心疼和自责?

在她的印象里,这两种情绪都应该离邶清很遥远才对。

他为什么心疼,又为什么自责?

是因为……她?

江曦睡久了刚醒,脑子仍有些钝,与邶清的对视让她震惊到一时忘了接话。

后背传来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些,她愣愣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邶清又重复了一遍:“曦曦感觉如何,身子好些了吗?”

江曦想她既然现在能醒过来好好和他说话,就证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答:“应该没什么大碍……”说完又缓慢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

撞上树干,跳进水里……

江曦猛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爽的衣服,难以置信道:“我的衣服……该不会是你换的吧?!”

她又摸了摸后背清凉之物,像是某种药膏,继续难以置信:“还有我背上的药,也是你帮我抹的?!”

邶清摇头否认:“是我找人帮你换的,药也是我找人帮你涂的。”

江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邶清:“……”

她果然很介意他。

他端过来一碗药,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先喝药吧。”

亲自喂药,他对她似乎好得过分了。

但江曦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于是乖乖低头去喝。

她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啊?”

邶清手一顿:“一天一夜。”

江曦“哦”了一声:“这么久啊,难怪我又饿又没力气。”

他笑了笑:“嗯,喝完药就喂你喝粥。”

她呆呆道:“你还真是不嫌麻烦……”

他轻轻“嗯”了一声道:“不麻烦。”

一碗药很快喝完,邶清又端了粥来喂她,等粥要见底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曦曦。”

江曦应道:“嗯?”

“你知道回去的办法是吗?”

他的语气太自然,江曦下意识“嗯”了一声,说出口后才回神,有些惊恐地看着邶清。

她刚才是沉醉在温柔乡里,中了邶清的美男计吗?!

邶清将粥碗放在一边,继续问道:“是什么?”

江曦闭口不答。

“你不相信我,是因为我没能及时去救你吗?”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低沉:“曦曦在怪我吗?”

原本以为他又在试探自己,谁知他突然把话题转到奇怪的地方,好像前面的铺垫都是为了最后一句。

他的语气也很奇怪,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邶清怎么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江曦茫然看他:“我为什么要怪你?你最后不是来了吗?”

“因为我来晚了,你才会受伤,会染上风寒。”

“你可以怪我的。”

他紧盯着江曦,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邶清好像对这件事尤其在意,所以,他先前的自责是因为没保护好她?

江曦想明白后笑起来,安抚性地拍了拍邶清的手:“那倒也没必要……”

“毕竟你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呀,而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邶清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知道了。”

江曦满头问号,他知道什么了?

她总觉得自她醒来后,邶清就特别奇怪。

“不过,我听到那些人提起陆大人,八成是因为之前陆予霜的事。”

“你看,果然是你招的仇恨……”

邶清动了怒,黑眸添了几分阴沉:“是我动的她,为什么不冲我来?”

江曦提醒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做戏太完美了,外人都认为你很喜欢我,所以动我是为了更好地动你?”

“大概类似于软肋?”

“比如陆大人动我,是为了让你和陆予霜如何如何。”

他倏而抬眸,缓缓重复:“软肋?”

江曦点头,补充道:“当然我知道事实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只是举个例子,你不要介意。”

她怎么就确定,事实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如果他是真的……心悦她呢?

邶清笑了:“不介意。”

他笑得温柔,烛光下光影交错,让她心神一阵恍惚。

江曦鬼使神差地问他:“我们可不可以等过完年再回京?”

“你不是说,要陪我过年吗?刚好,这里谁也不认识我们。”

“反正遇到了刺杀,等日后回去,就说养伤耽误了些时日,这样逃掉宫宴不就很名正言顺吗?”

“好。都听曦曦的。”

邶清应得爽快,江曦闻言兴奋起来,兴致勃勃想做些过年的计划,忽然思绪一转,想起落在半路的马车。

卫无虞的令牌还在马车上,若是被不相干的人捡走,大概不太好。

还有……邶清送给她的画。

于是她道:“你可不可以带我回马车,我有东西忘了。”

“忘了什么?”

“卫无虞的令牌,和你的画。”

他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眼里的光骤然亮了一些,情不自禁伸手抚上江曦的脸:“好,明日就带你去找。”

他的手肤质细腻,连薄茧都没有,掌心还带着屋内炭火烘出来的暖意。

桃花眼微微一弯,有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眼底隐约有喜爱之情一闪而过,像是她的错觉。

察觉到当下气氛走势有些暧昧,江曦伸手把邶清的手拉下去:“不能现在就去吗?”

邶清顺势握住她的手,态度坚决:“不行,夜深了,容易受凉。”

他又扶着江曦躺下,替她拉上被子,声音温柔道:“放心,不会丢的。”

“睡一觉,明日风寒就好了。”

江曦只好作罢,因着药效很快又睡了过去。

邶清坐在床边看她,一只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

他不得不承认,他动心了,他心悦江曦。

活了上万年的魔,原来也会对一个人动心,会心悦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糟糕。

……

如今他既已看清自己的心意,就绝不会再让江曦离开自己。

要一直陪在他身边,这样才够。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爱如荒岛,囚我终老霍格沃茨:我真不是三代黑魔王末世星辰时间是一个小偷哥哥们都是天才唯我废柴泼辣贤妻:娘子,我是活的重生之低调富翁竟然是只史莱姆王牌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