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剑意

掌门真人一共收了七个亲传弟子，苏穆辰是最不起眼的一位，堪称“平平无奇的背景板”，大师兄谢君宇的小跟班。他贪玩、善饮酒、爱看风月话本子，貌似有点不靠谱。

然而原书中，当天虞派人才凋零、虎狼环伺的时候，苏穆辰在一夜之间成长，撑住了风雨飘摇的师门。他亲手为谢君宇立衣冠冢，硬生生顶着主角团的打压，成为一名天级炼器师，靠炼器发家致富，给师弟师妹换取优质的修炼资源。

在女主南宫芷代表仙门跟魔门休战，约定双方和平相处以后，苏穆辰隐忍十年，刺杀魔尊金世离，替赵卿月等同门收了骨灰，一把火烧毁魔门的圣殿，并且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目前，苏穆辰没有地，他租借了一位丹修师兄的灵田，大小不足半亩，种满灵药，报考中级灵植师刚刚好。

天虞派丹宗位于回春谷。

相传三百年前，天虞派只是一个二流的修仙门派，有五条魔龙盘踞在天虞山，每天都要吃掉一名修士，除非定期炼制丹药献给魔龙，才能保住小命。经年累月，只剩下丹修还留在天虞山，其他的修士，剑修、术修、医修、音修等等，全都逃离。

后来，绛霄仙君沈玉尘路过此地，一剑出，天地风云瞬间变色，一招秒杀五条魔龙。魔龙的尸体落进山谷中，形成了五龙岭。五条突兀迂回的山脉，绵延百里，土色赤红，寸草不生。石头缝中，地火终日燃烧不息，是天然的炼丹之炉、铸剑之火。

天虞派的一个外门弟子观看沈仙君一剑斩龙，领悟剑道。沈仙君惜才，破例收他为徒，传授剑法。从那以后，天虞派分为剑宗和丹宗，人才辈出，渐渐跻身一流大派，发展到现如今，成为顶级仙门。

五龙岭寸草不生，被五龙岭环绕的回春谷，却四季如春，鸟语花香。随便找一块地，都是上好的灵田。

天虞派内门，凡是禁止御剑飞行的地方，都设有传送阵。凭内门弟子的腰牌就可以使用传送阵，只要不离开天虞山的范围，去哪里都非常方便。

卿月站在太极阴阳鱼形状的传送阵中央，略微尴尬——启动传送阵需要三块中品灵石，或者由金丹修士给“鱼眼珠”输送一些灵力。

前者她没有，后者她必须节省。

好在苏穆辰什么也没说，潇洒帅气地捏诀，隔空送出一缕灵力。

传送阵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古朴的符文在金光中穿梭、排列、组合、变幻，仿佛开启了时空的禁忌之门。前一刻还在铸剑峰的卿月，走进传送阵，再出来，人已经站在五龙岭的红色巨岩上。

她第一次使用传送阵，有种类似于失重的眩晕感。四周的光线太强，她抬手挡住眼睛，缓了片刻。

“上来，尊老爱幼的穆辰师兄带你飞。”

苏穆辰的剑飞出剑鞘，变大数倍，悬空停在卿月的脚边。炫目的紫色剑光，如梦似幻。

把照顾伤员，说成尊老爱幼，可谓体贴。

“谢谢穆辰师兄。”

“不必这么客气。秋露白，出发。”

秋露白是苏穆辰的佩剑，山下有一种美酒，名叫秋露白，苏穆辰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五龙岭热浪逼人，地火发出忽明忽暗的红光。秋露白低空飞行，近距离掠过地底流动的、火红炽热的岩浆，从火麒麟的巢穴中横穿而过，引来一声惊天怒吼。

哪怕拥有灵气护体，卿月也被高温烤得口干舌燥。下方，火麒麟昂首，喷出一簇烈焰，苏穆辰额前的碎发直接被火星子烫卷，电光石火之间，他驾驭着飞剑陡然上升，有惊无险地避过被烤熟的惨剧。火麒麟又是一声怒吼，这种庞然大物每走一步，都是一阵地动山摇。

放眼整个修真界，在门派内御剑飞行，还能搞得如此惊险刺激的，只此一人。

那些正在使用地火炼丹的小弟子听见动静，纷纷跑出来查看。有的炼丹师受到惊扰，丹炉炸裂，然而罪魁祸首使用隐身符，逃得无影无踪。

卿月突然落地，还被拍了一张隐身符，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改进了隐身符，隐身的时间更长，还能连法器的光芒也一同隐藏。是不是很实用？”

这种看不见苏穆辰，却能听到他在耳边说话的诡异场景，让卿月有点不适应，她回忆了一下传音术的要诀，“出我口，入你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

卿月也试着传音：“这符箓厉害了，你怎么什么都会？”

“作为一个马上就要成为高级炼器师的有为青年，画符、刻阵都是基本功。我想到一个特别有趣的小玩意，改天炼制出来，让你第一个试玩。”

可以想象，苏穆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眉宇间是如何的神采飞扬。

卿月点点头，忽然想起此时此刻他们都是隐身状态，于是说；“好，我拭目以待。”

这时，他们恰好路过一间小院子。

隔着低矮的篱笆墙，一股清新的花草香气让人精神一振。只见九尾狐涂山青蹲在草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被丹宗的小师姐李无忧握爪爪、摸头、摸耳朵。

李无忧的本体是一只炼丹炉，因为曾经被埋在地下九百年不见天日，最怕孤独。她每天都要吸秃一只驭兽峰的毛茸茸。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不肯让她随便撸的涂山青，就是她的梦中情狐。

李无忧想摸涂山青的尾巴。

涂山青灵巧地躲开。

李无忧不肯放弃：“赵师妹的清灵草，我出十倍的灵石。”

静默片刻，涂山青转过身，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竖起来，像一把扇子，“只准摸一下。”

李无忧双目发亮，伸出魔爪，摸摸这条尾巴，又摸摸那条尾巴，最终支付二十倍的灵石。一共四千中品灵石。

卿月：为了帮我赚灵石，小青付出的太多了。

她的眼睛微微发酸，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隐身符失效，苏穆辰又拍过来一张隐身符，传音给她：“先离开，这种时候露面，会让涂山青觉得难堪。”

这一次，卿月终于看清楚——苏穆辰是用灵力，隔空把符箓拍在她身上。对此，她只想说：不愧是单身二十二年的手速，一般人躲不开。

他们脚踏仙剑秋露白，越飞越高。透过回春谷上空氤氲的云雾，隐约可见金碧辉煌的丹芷宫，以及屋檐上的脊兽。巍峨的丹芷宫四周，大大小小的灵田，星罗棋布。

不等苏穆辰开口，卿月已经知道他租的是哪块灵田——密密麻麻的一小片灵药，被四百斤的大猫压出了汁水，像烂糟糟的酸菜一样铺了一地，简直惨不忍睹。

卿月挑拣状态好的枝条，现场修剪扦插。苏穆辰有样学样，他心灵手巧，做得比卿月还好。

卿月的左手经过锻炼，已经变得异常灵活。她用本命剑截取叶芽、茎尖、花药，指挥苏穆辰进行组培。忙碌了一个时辰，总算抢救回来七种灵药。

小半壶灵泉水洒下去，灵药陆续达到采收的标准。

苏穆辰眉开眼笑，一边哼小曲儿一边采收灵药。他报名中级灵植师，是为了那三千中品灵石。等灵石到手，他就可以购买炼器材料，继续捣鼓好玩的小法器。

一团仙鹤形状的光拍打着翅膀，扑棱棱地飞来，悬在半空中，口吐人言：“卿月，穆辰，速速来上清宫见我。”说完，光团流散，一片洁白的鹤羽飘然坠落。

这是掌门广微子的声音。

据说广微子嫌传音符不好用，又懒得折叠纸鹤，自创“鹤羽传音术”。主峰的仙鹤，反应慢一些的都很秃。即使暂时不秃，变秃也是迟早的事。

苏穆辰抬手，让鹤羽落进掌心。这种免费的炼器材料，多多益善。

片刻过后，卿月和苏穆辰通过传送阵，来到上清宫门口。

台阶下方，上千个加入天虞派不满三年的初级弟子，聚集在上清宫前的广场上，练习入门剑法七星剑。他们穿着浅蓝色的练功服，队列整齐，动作也整齐划一，上千人演练同一种剑法，看起来很是壮观。

和金碧辉煌的丹芷宫相比，上清宫十分朴素，古香古色，满是岁月斑驳的痕迹，墙上还有两个能透光的洞。

正殿门口挂着一副对联——“心存邪念，任你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我不拜又何妨？1

据说这是绛霄仙君沈玉尘的亲笔，字如其人，风骨凛然。

卿月看看七星剑，又看看对联。她练剑数日，始终不得要领，这时却豁然开朗——她从前太过注重外在的形式，却忽略了剑意。

卿月若有所思地捏了一个剑诀。她手中无剑，剑气在指尖凝聚到极致，形成破空的剑意。

然后，上清宫那古旧的木质墙壁上又多了一个洞。

掌门广微子的声音从洞口的另一侧传来：“卿月，瞧见这三个洞没有？第一个洞是你师祖绛霄仙君沈玉尘留下的，第二个洞是你师尊赵玟的杰作，加上你这个，咳，大小、角度、位置，都是一脉相承。说吧，你们铸剑峰打算什么时候出资修缮上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