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辣椒

日上中梢，竹林中风瑟萧萧，碧光浮动。

元绪头戴一顶竹笠，前沿压的很低，几乎遮住大半张脸。

竹屋内，桌子上几盘红红绿绿香味诱人的小菜，勾动馋涎。

她领着元绪行了进来。

“师父，师兄们好。”她问好后就来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元绪似在生疏，低着头站着。

“这就是新来的师弟吗？”说话的少年白白净净的，目光非常的清透，看起来很是清爽，他衣着本是青衫，可却已经洗的泛白。

“今天放晴，小师弟怎么还戴着顶竹笠？”说话的这个少年看起来比元绪还要胖，跟个肉山似的，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很是响亮，见他偏斜着头，想要看看竹笠下元绪的面容。

元绪将竹笠压的更低了。

这时，一个手拿折扇长身如玉的少年，他唇角噙着一丝浅笑，打开绘着山水墨色的折扇，在手中轻摇，而后起身行到元绪身旁，他的动作有些过于优雅，宛如黛闺少女，他左手扶在元绪的肩膀上，道：“小师弟，在这里就当来到了自己家一样，不用过于拘礼，来，坐下说。”他说话的声音，很细，很腻。

元绪头上戴着斗笠，低着头，坐在了她的身旁也不说话。

“先吃饭吧，吃完饭领着他熟悉下这里的环境。”吴公说道。

众人动了碗筷，元绪却依旧端坐如钟。

“怎么了？饭菜不和胃口吗？”吴公望着元绪道。

元绪猛然将头上的竹笠摘下，这时众人才都明白他为何戴着竹笠而来了。

他脸上，竟然被画了一脸的王八，当然，鼻子尖也没有放过。

他指着坐在身旁的她，嘴里一阵的“呜呜哇哇”却是张嘴吐不出话来。

胖子少年，笑的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一身肥膘抖出波澜。

闻手拿折扇的少年，用折扇掩面。

吴公面如止水，微起波澜。

那脸上白白净净的少年，望着坐在元绪身旁的她道：“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新来的小师弟呢？”

她却怒气汹汹道：“是他先欺负我的。”

元绪双眼大开，嘴里“呜呜哇哇”手舞足蹈的一通比划。

“他怎么欺负你了？”胖少年捂着肚子，眼角含着笑泪问道。

她双手比出抓捏的样子道：“他昨晚不但折了我的山茶花。他，他还捏我胸。”

三人微怔。

脸上白净的少年问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山茶花就是他折的？”

她道：“师父师兄们是不会折我山茶花的，昨晚就只有他新来的。”

脸上白净的少年望着元绪问道：“门前的山茶花可是你折的？”

元绪点了点头。

胖少年脸上溢着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元绪道：“你怎么能拔她山茶花，还，还捏她胸呢？”

手拿折扇的少年，他单手合上折扇说道：“拔她山茶花可以原谅，捏她胸可就是你不对了。”

元绪又是张嘴一通的“呜呜哇哇”却是未吐出只言片语，气的他双手一抱，将头一撇，也是懒的再说了。

经他二人这么一说，她更是怒冠冲天，火气洋洋洒洒。

此时，闻脸上白白净净的少年望着她说道：“谁让你整天一副男孩子的妆扮，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你是女孩子吧？”

元绪闻言面色一愣，他蓦然回过头望向她，又面向那少年，嘴里“嗯嗯呃呃”一个劲的点头，神态甚是惶窘。

吴公望着她道：“以后恢复女儿妆吧，别整天打扮的跟个野小子似得。”

她冷哼了一声，一副不欢不爱的模样。

此时胖少年望着元绪问道：“为何不用清水洗去呢？”

元绪嘴里又是一通的“呜呜哇哇”。

脸上白净的少年眸色一转道：“是沾水脸上又痛又痒吧？”

元绪“嗯呃”着点了点头。

闻他在竹桌上的盘子里，夹起一只因爆炒而发出油黄色的竹虫，放到元绪的碗里，道：“吃了它，虽然效果不如生的好，但是，也可药到病除。毕竟生的难以下咽。”

元绪用筷子夹起来，看了看，放到嘴里，而后将整盘的竹虫一股脑都敛到肚子里，他认为，熟的不如生的效果好，但是，一盘子的功效肯定是强。

饭后，元绪打了个饱嗝。

少女眼角撇向元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绿豆。”元绪声音愤然，他终于能说话了。

吴公却在一旁道：“他叫龟元绪。”

元绪面无表情道：“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我就叫绿豆。”

她掩嘴噗嗤一笑道：“你咋不叫秤砣呢？”

他面向她问道：“怎么？你想吃了我？”

她脸色顺变，抬手就要掴他一嘴巴子，却被吴公拦下。

元绪冷哼一声，用手摸着鼻尖，道：“果然如那说书的口中如出一辙。”

少女气道：“什么？”

他道：“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一跺脚撒娇道：“师父你看，他又欺负我。”

吴公道：“好了好了，你们二人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一会还要去面见圣祖，我走后你们带他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但是切记，不要带他出这个竹林。”

“我也懒得出去，哪里有清水？”元绪问道。

胖少年道“出门左拐有个竹编桶。”

元绪起身行了出去。

脸上白白净净的少年忽然问道：“他身上的蛊虫是何人所下？我感觉他身上有一只很强的蛊缊。”

闻她接话说道：“我今天早上就发现了，估计我们四人都解不了。”

吴公道：“是为师给他下的蛊。”

四人面面相觑，她问道：“师父为何要给他下这样强的蛊呢？”

吴公道：“这个你们就不必知道了….我接到圣祖令，明日要去总殿，你们可以先教他点小伎俩。”

此时元绪洗完脸行了进来。

吴公在交代完事宜后，便匆匆的行出了竹林。

日过晌午，天上的云朵散着红光，竹楼门侧的石台上，晷针投射出的晷影，在石刻圆盘上缓缓移动，竹林深处叠着氤氲的水气，水雾蒙蒙的。

竹楼前。

大师兄在摆弄着一盆很奇怪的花，因为它没有茎只有根，而且也不需要泥土，只有那么点清水供它喘息。

而那女孩就正在整理昨晚被元绪折掉花头的山茶花茎。

元绪凑到她身前道：“师姐，我折了你的山茶花泡水是我不对，可是，这里的水我真的喝不习惯。”

她一副傲娇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元绪接着道：“师姐，你昨晚的身影真的太美了，当真是矫如游龙，快若惊鸿，真的是好功夫。就是不知道师姐的名讳？”元绪缩在她的身旁说道。

名讳这两个字，也是他在茶馆说书先生哪里学来的，他也只是知道大概的意思，此时现摘现用。

在这里属他最小，他心里自是明白，现在他在这里是最弱的，他就只得先奉承着她，让她放松警惕，在找机会伺机报了今日的羞辱之仇。

脸上白净的少年道：“她叫小辣椒。”

元绪问道：“那尊姓呢？”

他道：“没有。”

元绪接着问道：“为什么呢？”

小辣椒脸色变了变道：“因为我是师父捡来的。”

元绪一副打破锅问到底的模样接话道：“那为什么非要叫小辣椒呢？”

小辣椒道：“因为我喜欢啊。”

元绪用手推了推鼻尖，眼珠一转道：“你给我下的那是什么蛊虫？”

小辣椒说道：“最基础最简单的下蛊术。”

元绪道：“那教教我吧。”

小辣椒回道：“不行？”

元绪问道：“为什么？”

小辣椒道：“因为我不喜欢教你。”

元绪道：“可是吴公走时让你教我的。”

小辣椒指着元绪肃然道：“你连师父都不叫，你目无尊长。更何况师父走时又没有点名道姓让我教你。”

脸上白净的少年道：“我来教你如何？”

小辣椒怒气冲冲的望着他道：“师兄你不许教他。”她说完又望向元绪道：“我教你可以，不过….”

小辣椒眉色一颦一舒，嫣然一笑道：“你磕个头拜我为小师父才行。”

元绪不屑的哼了一声，鄙夷道：“男儿膝下有银两，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

脸上白净的少年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吧。”

元绪连忙改口道：“对对对，是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说完又凑近大师兄的跟前，问道：“师兄，你下蛊术是不是很厉害？”

大师兄若有所思道：“一般吧。”

元绪眼珠一转，道：“如果普通人被下了蛊虫，你能看出来吗？”

大师兄摇头道：“看不出来，不过，可以察觉出来。”

元绪推了推鼻尖拍了拍胸膛道：“大师兄能察觉出我身上已被下了蛊吗？”

他点了点头。

元绪眼睛一亮，道：“那大师兄可知道怎么解吗？”

他的眸子里有些许期待。

大师兄道：“你身上的蛊，很强，解不了，只能让下蛊人卸去才可以。”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心上。

元绪心里暗骂道：“吴公这老不死的，这是要弄死我。”他心思一转望向竹林，心里接着暗暗自毁道：“难不成真的要在这待下去不成？”

他淡淡的叹了口气。

此时，他看到胖子少年站在竹林荫中喊道：“大师兄，趁师父不在，我们出去拜街吧？把我们上次输的都给赢回来。”

他声音依是洪亮，惊落露啼。

大师兄犹豫了几息，道：“好，你等我片刻。”

说着，他便急匆匆的行进竹楼里，几息后，又急遽的行了出来，他望着小辣椒道：“我与你二师兄出去拜街，记住师父的嘱托。”

小辣椒道：“别忘了给我带好吃的回来，要不然我回头可是会告知师父的。”

“知道啦知道啦。”他又望着元绪道：“小师弟，若师妹她不教你，待我回来我教你，你无聊的话可以让小辣椒带你去找老三，他的东西肯定会让你兴趣盎然。”

他二人走后，元绪问道：“拜街是什么？”

小辣椒道：“就是逛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