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莫离说起金小姐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

莫离是瘸着一条腿飞进金府的。

那时候他刚修成人形，对人间好奇的紧，天南地北地到处飞，结果就倒霉地遇上一个年轻法师。两人大战几百回合，莫离伤了腿，法师瞎了眼。

瘸腿的莫离飞进金府的时候，金小姐正淌眼抹泪地从她爹房间里出来，左脸蛋上还有一个巴掌印。金小姐光顾着哭，莫离光记着疼，一人一鸟都没注意前方，然后就撞到了一起。

善良的金小姐以为是自己撞坏了鸟儿，于是也顾不得哭了，赶紧用裙摆包起它带回房包扎。

莫离在人间恨的第一个人是被他啄瞎了眼的年轻法师，第一个爱的人是救了他的金小姐。

这爱来的有名有目，汹涌的好像钱塘江的潮水。

金小姐被父母逼着嫁给朝中一位大官的儿子做妾，金小姐念过书，心思像鸟儿一样自由，她不愿意跟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过一辈子。

于是，莫离想杀了那位大官的儿子。

但倒霉的是，这次他又遇到了瞎眼法师。

法师是追着莫离的踪迹过来的，誓要报自己的瞎眼之仇。

这次莫离又侥幸地逃脱了，但是另一条腿也受伤了。

伤了两条腿的莫离再也抓不住栖杆，他化作人形，把一切都告诉了金小姐。

金小姐最爱的书是山海经，常常读的忘记现实，所以对莫离是个鸟妖怪这事并不害怕，甚至有点想嫁给他。

平心而论，莫离虽然伤了腿躺在床上精神萎靡，但萎靡的神情也挡不住他脸蛋的俊逸，况且他还有着一般男子没有的气概：敢为了她去杀人。

于是金小姐告诉父母，自己已然有了心上人，这个人就在府上。金家父母看到安然躺在床上的莫离时，俱都气的要死，全然不顾金小姐的哀求，是铁了心的要打死这个浪荡子。

莫离咂咂嘴，扑棱一下，在两人面前又变回了原身：一只伤了腿的金丝雀。

金家父母又被吓的半死，一齐晕过去了。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金小姐揣着受伤的莫离，已经逃向了城外。

金家父母对失去一个女儿不很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女儿受了妖精的蛊惑不肯出嫁丢了脸面，那么只要收拾了那只鸟妖，女儿自然乖乖回来成亲了。

于是金家父母满城寻找法力高强的法师，最后找到了瞎眼法师。

瞎眼法师一为自己报仇，二为丰厚的酬金，掘地三尺终于把金莫二人寻到了。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莫离这时候有了金小姐，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他想自己绝不能就这么死了让金小姐守寡。

法师瞎了一只眼睛心却多了一窍，看出来金小姐对鸟妖怪的重要，于是他忘了金小姐是雇主的女儿，只把她当个砝码，直抓了她过来要莫离束手就擒。

莫离又急又气，但腿伤还未痊愈的他根本不是法师的对手，只得按照法师所说，放弃抵抗。

但莫离也有个条件，他死可以，金小姐必须活着。

法师笑眯眯地说，当然。

莫离乖乖地走过去，拿起法师的另外一只手掐在自己脖颈上，然后僵硬地转头对金小姐笑了笑，说：“金小姐，你以后别再喜欢妖怪啦，妖怪容易被收，过不成的。”

金小姐也笑了：“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过呀。”

莫离摇摇头，又问法师：“你现在可以放了金小姐吧？”

法师在他俩身后，看不见表情：“傻鸟，你听不出金小姐的意思吗？你死了她也不愿意苟活的，不如本法师今日就送你们一程，祝你们下辈子再做一对恩爱夫妻吧”，说着手上收紧力道、口内念念有词。

莫离顿时大惊失色，拼尽全身力气欲要挣脱法师的钳制去救金小姐，可他和金小姐已为鱼肉，法师这把刀俎磨刀嚯嚯。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金小姐哪来的力气，竟是向后一踢，正踢在法师的要紧处。法师吃痛松了手，金小姐拉着莫离赶紧往外跑。

可还没出门，金小姐忽觉背上一阵刺痛，接着就眼前一阵眩晕，倒在了莫离面前。

莫离说到这里，眼角已经湿润至极：“那狗日的法师锁住了金小姐的三魂七魄，如果没有回生酒，恐怕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做个活死人了”。

孟忘忧对一切故事都感到好奇：“后来呢”？

莫离吐了口气，眼底是不彻底的畅快：“后来我拼尽全力弄瞎了他另一只眼睛，当然我也被他打的重伤，时日无多了。”

然后他顿了顿，又问：“孟老板，这生意你说成不成呢？”

是理所当然的口气，与那天在客栈大闹时如出一辙。

孟忘忧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玩，于是蹲下去扯了扯他凌乱的头发，好整以暇：“可以呀，但是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的羽毛做插瓶。”

莫离想了想，有些艰难地点头：“可以。”

孟忘忧拍拍他的脑袋，心满意足地笑了：“那你睡吧，我会让金小姐活蹦乱跳的。”

莫离呼出一口气，眼前浮现出初见金小姐时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然后如释重负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