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法言说

都准备好迎接傅予楼质问谴责的尹颂啥也没等到。

从杜海州来就有些沉默的傅予楼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没听到这件事，显然，他和尹颂出去遛弯的事泡汤了。

傅予楼脑子里却不仅仅是遛弯，还有公务员杜海州。

杜海州快三十了，应该算得上成熟的不能更成熟了。估计也可以算是尹颂眼里那种心智坚定的男人，而且他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尹颂的户口问题和身份问题。

两相对比之下，充其量算是个准大学生的傅予楼发现自己似乎的确有些没用，也有些没资格站在尹颂身边。

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杜海州那样的人呢，又什么时候才能理直气壮的让尹颂为自己留下呢？

“傅予楼？”

尹颂和王一许对视一眼，这傅予楼这么闷声儿不搭腔，还有点奇怪，看样子，也不像是准备在沉默中爆发啊、

“怎么了吗？先学习吧。”自我打击完的傅予楼回神，“我先给王一许补课。”

“那好，你们两个先好好学，我把这张表填完。”尹颂狐疑，她感觉傅予楼的情绪不大对劲，却真猜不到傅予楼又在因为什么而不高兴。

因为傅予楼看起来根本没注意到杜海州说明早顺路接自己去上班的事情。

那是什么又影响到了傅予楼的心情呢？

如果自己直接问，傅予楼肯定也不会直说。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王一许也谨小慎微起来，吃西瓜都不敢发出声音了。

他对上了尹颂带着疑惑的眼神，默默拍拍胸脯，示意包在自己身上。

尹颂和王一许心有灵犀地用眼神沟通完，就进了卧室给这俩好兄弟腾出了私人空间。

“你怎么了？听见我小舅明天接尹姐上班不高兴了？”

“什么叫明天你小舅接尹颂上班？”

王一许还是第一次看见傅予楼的脑回路能够绕这么久才回到正轨。

“你刚刚没听到？”怪不得这么冷静啊！

傅予楼眸色深深，语调低沉，“为什么你小舅要接尹颂上班？”

“当然是因为顺路了，还能是因为什么。”王一许干巴巴道：“而且，尹姐觉得你太辛苦了，大早上还要送她去上班……”

“毕竟我小舅开车接送我，多送一个也是送，不是吗……”

傅予楼始终没有说话，他捻起桌上的习题册，轻轻拍到了茶几上。

“你别生气啊，尹姐这真是为你着想的，毕竟你天天晚上给我补习，都休息不好……”

“闭嘴，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怎么可能。

那已经是傅予楼为数不多能替尹颂做的事情了，接送她上下班，做点饭，可现在，就这为数不多的事情，都有人偏要抢走去干。

可他又没有能理直气壮抢回来的能力。

不是所有年轻人都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螳臂挡车的勇气，自以为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傅予楼对世界充斥怀疑和厌恶，他早早便明白自己只是这世界上最无足轻重的小小个体，除了他自己之外，万般事物皆不可能在他掌控之中。

无论是抛弃他的母亲，还是逐渐能够脱离他的尹颂。

那些都不是他可以掌控和制止的，更甚至，他连挽留都做不到。

他轻视世界和眼前的一切，因而轻视自己。

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沉闷，清楚兄弟钻牛角尖且消极心思的王一许还想劝一劝，傅予楼已经打开了习题册，红笔勾出了几道题：“做了。”

——

尹颂听着外面安静的很，心里也犯嘀咕，填完表就出去了，一看外面两个人，一个拄着下巴发呆似的望向阳台，一个低着头掰手指算数学题，头都不台。

没有平时傅予楼的语言攻击，显然，王一许的效率更高了。

“傅予楼？”

“你怎么出来了？还不休息吗？”傅予楼收回支在茶几上的胳膊，盘腿坐在地上，不自觉挺起了腰。

“还不太困。”尹颂抽过沙发上薄薄的靠垫，扔到了傅予楼的腿边儿，“坐垫子上，别坐地上。”

没人爱的王一许自己扯了个垫子坐到上面，继续默默写题。

尹颂决定主动坦白：“你们今天还要学到很晚吗？明天早上你就不用送我了，好好休息我和一许顺路一起走。”

出乎尹颂的预料，傅予楼连挣扎都没有，平淡且冷静道：“好。”

似乎这样有点显得耍小脾气，为显成熟，他顿了顿又说：“我明天要回学校一趟，这样正好。”

到了该回学校拍毕业照的日子，本来是下午，傅予楼记得还有几本书留在学校没收，索性早点去，最后清理一下自己的置物柜。

“你要穿礼服吗？”

那身整齐挺阔的西装早早被傅予楼翻出来洗好挂在阳台上了，一直不肯提前穿一穿的傅予楼惹得尹颂可谓是翘首以盼。

“嗯，明天早上穿，但你去上班，走的比我早，应该看不到。”傅予楼抿唇。

“下班回来不就能看到了吗？”尹颂拍拍心口，“姐姐很期待。”

“哥哥也很期待。”王一许做题也不忘记刷自己的存在感，赢得了傅予楼白眼一枚，以及口型‘滚’。

看着跟尹颂说几句话心情水平就直线上升的傅予楼，王一许真是更想绝交了。

他以为傅予楼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原来天下男人都一个样。

适合他这样单身狗的，只有数学题！

——

第二天一早，早起许多的尹颂还是看到了穿上礼服的傅予楼，后者正一本正经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吃着早饭，尹颂有种穿越回去，休假在家时下楼偶遇坐在餐桌边儿喝咖啡的傅总似的感觉。

学校定制的礼服料子算不上很好，但好在傅予楼是个移动的衣架子，高却身形流畅，比例恰到好处，穿在身上显得他矜贵非常，一个‘帅’字都打不住那种。

“你怎么起这么早？”尹颂默默在心里擦口水。

傅予楼不自然地松了松领带，“你起的也很早。”

“我不是要跟一许一起走吗，他上学早。”尹颂看向在客厅沙发上躺的四仰八叉竟然还没有摔下来的王一许，“他得起床了吧，辅导班不是八点半吗？”

“刚刚叫了，叫不醒。”踹了王一许两脚都没踹醒他的傅予楼把豆浆端到了尹颂面前，“先吃早饭吧，一会儿他自己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