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上人

马车夫勒住了马，两名随从也紧接着跳下车厢。

谢敛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坚定，柔声道：“娇娇，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你下来和我一起回去，其余的人怎么样我都不会追究，可好”

顾容雅在车厢内眉头紧皱，绿漪低声咒骂了一句。

她脑海中思绪飞速运转，思考着破局的办法。那两名随从已经先于她做出了决断，他们首先给马车夫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赶紧跑，让他们断后。

顾容雅低声喊了一句道：“你们别冲动！”

却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两名随从和马车夫配合的非常好。他们两个人朝向着同一个位置强攻，生生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马车夫双腿紧夹马腹，左手扬起马鞭用力抽动，马儿在受惊之下，四蹄腾空，向着那个方向飞速的奔跑，溅起尘土飞扬。

马儿跑的太快，连带着后面的马车乡野一阵颠簸。顾容雅此刻一颗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里。绿漪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像是在给她一点安慰。

顾容雅轻轻嫌弃马车的帘子，试图看清外面的战局，可是她只是微微往车外一瞥，就知道他们的形势不容乐观。

盛怀安派遣保护她的这两位随从虽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武艺高强。但是架不住谢敛所带的人太多了，这些人分成两批，一般用来围攻那两名随从，而另一批则是奋起直追，阻栏他们已经向远方行驶去的车架。

而那两名随从不但要努力用户随时为在他们两个身边的黑衣死士，还要分出一半的心力，去照看顾容雅那边，不让她的车架被追上，这样一来就更是落了下风。

刀枪剑戟不断碰撞发出金石交击的惨烈声音。顾容雅的心慌得要命。

“娇娇，下来吧，你无处可躲的。”

明明外面打斗的声音如此激烈，可是谢敛的声音还是如此清晰一个传入到她的耳畔，就像魔鬼的诅咒。

“啊！”绿漪惊呼一声。马车夫为了加快速度不断抽打马背，马儿受了惊吓，一下子前踢屈倒在地，整个买车相侧翻。

顾容雅不得已下了马车，马车夫迅速爬了出来，打出腰间配置的长剑，将顾容雅和绿漪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低声道：“若是实在到了不得已的情况下，两位娘子尽管跑，不用管我们的死活。”

像是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应验似的，那两位随从的其中一个，身上已经被剑刺出来了一个血窟窿，仍然挣扎着站起来，想要为顾容雅挡住一波击杀。

顾容雅望向那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

谢敛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从黑衣死士的身后走了出来，朝着顾容雅连襟一礼，道：“娇娇，这些日子，你可还安好”

此刻的密林，就像是两军交战的正常。双方互有伤亡，血流便地。可是谢敛仍旧白衣如纸，笑容依旧，就是这副谦谦君子之姿，显得别样诡异。

顾容雅被惊骇道说不出话来，谢敛却依旧神色如常道：“娇娇，你过来，我就放了他们所有人，怎么样？”

马车夫一看情况不好，横剑档在顾容雅身前。

“螳臂当车！”

谢敛嘲讽了一句，一挥手就要让黑衣死士围攻而上。

“慢着！”情急之下，顾容雅忍不住大喝一声，绿漪轻轻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顾容雅低头呼吸了一下，随即抬眸，笑靥如花道：“左相大人，我想我们可以聊聊。”

谢敛勾起唇角，好像已经得逞着一样道：“娇娇，这就对了，过来。”

顾容雅不顾阻拦上前了几步，和谢敛维持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谢敛还要上前挽住顾容雅的手。

她去摇了摇头示意阻止，道：“我只是想和大人聊聊，不知道可不可以。”

谢敛歪头神色不明，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想问，大人想要我当作什么使女、婢妾还是……”

谢敛没等她说完就回答道：“娇娇，你怎么能质疑我的用心呢，敛当然是想让你作为我的妻子。”

顾容雅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依旧从容道：“《礼记》有言：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谢大人一无媒人，二无聘书，三未知会父母。谢大人如此阻拦妾身的车架，就要强娶妾身。那妾身就不得不问一句，谢大人是要妾身为你的妾室吗”

听到这句话，谢敛终于收敛住的唇角的笑意，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娇娇，你听我解释。”

看来有用！顾容雅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去一点，继续接着说：“妾身此番是要去到外祖家中，探望亲眷。如果谢大人是真的有意求娶妾身，为何连让妾身前去探亲都不肯”

“不是，我不知道，娇娇……”谢敛已经陷入到她的逻辑里了。

顾容雅俯下身福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谢敛想要开口阻拦，顾容雅却先他一步发声道：“难道谢大人连去妾身外祖家求亲的勇气都没有吗”

谢敛一脸错愕，再也没有去阻拦。一旁围住的黑衣死士没有主人的命令，一时不明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车重新被架好，一行人整装出发。

谢敛抬起头望着他们一行人远行的方向，眼眸逐渐变得阴郁凝重。盛琅，这一次，也一定会是我赢。

先是坐了马车出了城道渡口，然后再转水路坐船去余杭，一路上都有人接应，畅通无比。

其实顾容雅的外祖父已经罢仕多年，不愿意被官场的纷纷扰扰所惑。

盛怀安投递拜帖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因为老人家不喜欢和官场上的人来往怕是被再卷入党派的纠葛和争锋。尤其是对盛怀安这样的争议人物避之不及。

他是废了好大一番心思投其所好，老人家没事的时候喜欢研究一些上古的典籍，找来了老人家喜欢的孤本。

顾容雅的外祖父一看收了人家的礼物，如果在不同意人家见面，恐怕是有一点不通情理，最后也就答应了。

外祖父本来以为是盛怀安要见他，结果派出去的小厮接了一个女眷回家，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可是当他见到顾容雅的时候，确实热泪盈眶。

顾容雅讲述了一番经过，顺利的进来了内宅，外祖母把她搂在怀中，看了又看道：“我的外孙，你和你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怜我那个苦命的女儿。”

顾容雅躲在外祖母怀里，也是一阵泣不成声。外祖父劝着：“容姐儿这才回来，别让她再哭坏了。”这才结束。

顾容雅的外祖家除了她的母亲还有一个姨妈和舅父，姨妈嫁到同城另一个世族何氏，舅父也无意于官场，才虽然得了个贡士，却也不求当官，只是开了个书院当山长，教育这余杭的子弟罢了。

现在舅父还没有回家，外祖母就介绍了顾容雅的两个表姐和一个表弟相见。

大表姐比顾容雅大上一岁，已经定了人家，今年八月，舅父找了人看的好日子，就准备出嫁，现在正张罗着嫁妆呢。二表姐是庶出只比顾容雅大了区区一个月，不过如今也找了人相看着。

表弟倒是还小，不太着急。

外祖母这么兜兜转转的说话，对顾容雅打哑谜。让她也猜出来了几分，八成接下来就要问她的婚事了。

果不其然，外祖母叹了一口气道：“容姐儿，我苦命的容姐儿，爹娘都没了，爹娘都没了，也没有人张。”

顾容雅不由得笑了一下，外祖母也笑吟吟地道：“容姐儿，这婚配最重要的不是对方家世如何显赫，而是一个门第的名声人品。一家的家风好，教出来的孩子也大概能不错。”

“我就希望我的容姐，将来嫁一个人品又好对你又疼爱的夫婿，这才叫圆圆满满。”

外祖母轻轻拍拍顾容雅的手背，示意她要上些心思。

顾容雅含笑哄着外祖母道：“外祖母说的都对，但是容雅已经有心上人了，他人品也好，对我也照顾。”

这倒是让外祖母一愣，道：“这人是谁，我可见过”

顾容雅轻抿朱唇道：“外祖母，您见过的。就是盛家三郎，名琅字怀安，小时候还和我订过娃娃亲，您忘了？”

外祖母一想到是盛怀安，眼皮骤然一跳，刚想说就是那个混世魔王，你们原来不是还吵过架吗

顾容雅却轻声安抚道：“外祖母，您放心，他现在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能回来，见到外祖母，还多亏了他不是”

顾容雅详细的讲述了与盛怀安的相处，逗得外祖母哈哈大笑。

“容姐儿，这个盛三郎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可不是唬我。”

“这么可能，容雅不会骗外祖母的。”

整个一个下午，日光暖洋洋的洒在祖孙二人的身上，安宁且美丽。

这些日子，顾容雅在外祖家都养的安好。

顾容雅无言的祈祷，盛琅，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