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奖

林然几乎快累瘫，好几天回不了公寓。等到剧组差不多转场的时候，周幼忽然也一条消息：“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林然看看时间，推测大概有空，回复：“应该回。”

周幼说：“那我点外卖？”

“都可以。”林然随性回，她丢下手机，看看干活有序的员工们，估摸六点半能回去，再过多一阵子就得进学校去。

忙完酒店事物，林然换上常服从后门出去，路边车水马龙，下班时刻都市丽人来来往往，身处其中并无违和感。她稍稍一顿，侧侧头，在超市橱窗看到一幅海报。

bal代言的酸奶。

林然走进去，随意看看，先是买了管牙膏，后来又突发奇想地绕到那幅海报处。推销员见她有些许意向，立马上前：

“小姐，看看呗，买一箱送杯子。这个很好喝的，在搞促销，比网上还要便宜呢。”

林然不关注网上价格，她走近，拎起一箱看看，生产日期不新不旧，表面确实印着代言团bal的图片，周幼在其中并不显眼。

她拎着一箱芦荟味的，包装青青绿绿，结款时收银员见了，眼睛一亮，微笑道：

“小姐，您是他们的粉丝吗？”

林然看上去不像追星的人。她抿抿嘴，还未作答，收银员便先微笑继续说：“小姐，这个商品奶有抽奖活动，可以的话请您留个电话号码，方便日后联系。顺便的话能填一下购买原因吗，谢谢！”

林然扫一眼，选项无非都是各种“明星效应”或"随手试试"“他人推荐”。她本来无甚兴趣，看到周幼名字，微顿，还是拎起笔在【bal-周幼】处打了一个勾，又随手写下电话号码，没想这么多。

购物完，她拎着一箱奶和一管牙膏出超市。

数十分钟，回到公寓，开锁，进门饭桌上摆着点来的外卖。

有寿司，有盖浇饭，还有拍黄瓜。周幼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面前是一盒凉拌菜。

林然放下奶箱，周幼目光转来，仍窝在沙发上不动。

两三分钟后，他说：“随便点的。”

林然拆一双筷子，“好。”

她一下子吃两贯四个寿司，终于进厨房倒杯水，一沾杯，水是温的。她略微惊奇，望向外面那窝在沙发的小人，周幼缓慢地起身，挪动到餐桌面前开始自己的进食。

水看上去烧开也就三四个小时，是他烧的。

周幼打开盖浇饭，他还未动勺，忽地想到什么，问：“姐，你要么？”

“分我一半？”林然回。

周幼没意见，把外卖盖打开，平均分成两份，红烧酱汁一滴不多不少。

林然坐到他对面，微微一动身，周幼抬眼悄悄看她，林然不大在意，过会儿，她又注意到他目光转去看那箱奶，始终没说话。

“你想喝？”林然笑笑，筷子不停。

周幼摇摇头，“我没喝过。”

“芦荟味？”林然说，“我也没喝过，顺眼就买了。”

周幼纠正：“没喝过这种奶。”

林然瞪眼震惊问：“你不是代言吗？你们团的奶，头都印上面了。”

周幼缩上凳子，两条腿曲着相抱，戳着一握寿司，慢慢答：“光拍照，什么都没有，也就这样。品牌方没送给我，我也不知道。”

林然觉得他在开玩笑，不信，没过多久去把杯子洗了。周幼也吃完，继续回到沙发上玩手机。

公寓里安静又燥得异常，林然起身看是不是空调没开，刚走到遥控器面前，看到茶几上一本子，带着支用挺久的笔，看上去已名花有主，归周幼这小孩子的。

虽然不甚在意，也没故意去看那露出的半页，只是心想这小孩子还写日记？侧眼一看，不像啊。周幼直直倒着身体，头发微乱，已经在沙发上睡着。

林然把空调往下调两度，感觉到丝丝冷风，又往上调。

处理完外卖垃圾，坐在饭桌前准备了一下各种资料，又写了会论文。直到眼睛累了，揉揉，放松着玩了会手机。

她本是想看点小短片，但周幼在场还是不便。回想起先前他在酒店杂物间那回事，仍心跳怦然——这小屁孩未必玩得没她花，尽管她希望自己多虑了。

打开不可言说区，先些日子发的帖子已成高楼，她逐个看看，忍俊不禁。再不自觉跳转到垃圾仓，心魔作祟，在搜索栏输入“周幼”二字，一点，跳出来几个新帖子。

基本都是嘲讽拉踩，偶尔有一个夸赞。林然想想哪里不对劲，决定入乡随俗，重新输入“zy”缩写，再尝试，果然，热度比她想象的高太多。

【zy这是糊下去了吗？】

0l：zy怎么还没糊？

1l：有你这种这么忠心的黑粉，他很难糊。

【瓜，zy，放肆】

0l：zy放肆小剧场男主。

1l：真否？

2l：放肆真做小剧场啊，所以之前爆出这么多流量咖都是去拍小剧场？

3l：原作这么多番外，确实够每集一个小剧场。

4l：官方呢？

……

46l：真瓜主！

47l：怎么没路透。

48l：zy是谁？能不能别打缩写，烦死了。

林然退出去，摸不着头脑。她把那箱奶拆了，掏出一瓶来，插上吸管。

她其实不喝这种香精奶，牛奶也少喝。纯粹一时兴起，入口，很完美，和想象中的味道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味精水加夸张得够可以的芦荟味，甜甜的。她又啜两三口，放一边，预估五六个月能喝完。

周幼忽地翻个身，醒了，赤足从沙发上起来。

“口渴？”林然问，“喝奶吗？请你。”

她抬颔相对，周幼迷糊揉眼，摇摇晃晃往奶箱去，掏出一瓶，拆开。

他也啜两口，才发现味道怪得惊人，低头一看包装，通瓶绿得青翠，侧面见着一个“扫码赢大奖”，底下一个产品码。

一等奖：bal专属签名照以及见面会门票（限定两百份）；

二等奖：bal限定钥匙扣（限定五百份）；

三等奖：二十元红包（限定一千份）；

四等奖：……

字没看清，周幼倒想知道这东西怎么骗人钱的，抬头问林然：“姐，你买这箱奶多少钱？”

林然记不得，“鬼知道。”

周幼拿起手机扫产品码，万能的大数据总能告诉他答案，一进去，还没见到生产资料，忽地就转入一个界面——一等奖！

周幼愣半秒，皱眉，觉得实在太瘟。

本来想赶紧退出页面，林然忽地走来，“怎么了，奶过期吗，我也觉得难喝，喝不了就算了丢了吧。”

周幼答：“没什么，扫码试运气。”

林然哈哈笑：“这东西就骗人用，小时候我也常这样，买牛奶中奖，一等奖冰箱二等奖滑板车三等奖贴纸，买好几年了每次都是贴纸，贴纸都直接夹包装上。”

周幼一句：“但是中了。”

林然惊讶：“几等奖？”

周幼觉得毕竟是人家的奶，不该隐瞒，干脆直接答：“一等奖。”

林然瞥他手机页面，一瞬间石化，奖品是“bal专属签名照以及见面会门票”，还专门标注好日期号数以及领取方式，简直令人男默女泪。

两人对着这份出人意料细思恐极的一等奖，互不说话。

林然想：我要这张票有什么用，一来不追星二来不倒卖，但是不去的话，会不会伤到小屁孩的心……

周幼想：我要这只手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要手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沉默的氛围在空中发酵，一个在纠结，另一个也在纠结。

林然定心：那就去吧。

周幼决然：那就别让她去吧。

两人在寂静中同时开口，“你”和“姐”字撞了个满怀，两人又同时愣住。

林然想，刺激，太刺激了，对答案的时候到了！我数三二一、一二三……

周幼想，不会吧，万一想法不一样怎么办，说还是不说呢，说，说，说……

“要不就，”两人又同时开口。

“要不就去吧。”

周幼先说，他摸摸自己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八百年的运气，居然帮姐抽中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不过我们团唱歌跳舞还是很不错的，除了有点无聊之外。对了姐，我们队长又高又帅，这个可以去了可以领签名，你要是拿到他签名照转手可以卖四五千。”

林然哑笑，翻来覆去看日期看好几遍，终于回答，“好像没什么时间，还是不去了，我其实没什么兴趣。最近忙得跟狗一样，到那天估计也得忙，你开的奖要不你自己消化掉？放wb抽个奖什么的也好啊。”

林然知道自己后半段瞎扯，周幼账号都不在他手上，抽奖也不是随便能放上去。

她又笑，说：“你发个wb嘛，文案都给你想好了，就叫做‘关于我买奶抽到自己签名这回事？？？’怎么样，是不是挺好？”

“是，”周幼附和，“姐您可真会营销，我以后找您当经纪人。”

“是吧，真不错。”林然转身，心中不再去想周幼手中那瓶头奖芦荟奶，背着身心里默念，扔了也好，扔了也好，眼不见耳不听心干净，乱七八糟快走开。

周幼啜啜喝完，比喝水还快，出于礼貌，再次询问林然：“姐，票你真的不要了吗，我扔了哦。你有没有喜欢我们团其他人之类的，去一下也挺好的。”

林然摇头：“我追星不得先追你？扔了吧。”

哐当一声，一等大奖落入垃圾桶。

林然心里微起波澜，摸不透原因，最终归结为自己亏了。

心里催眠不想了，忽地滴滴一声，手机上一条短信。

“娱正传媒：恭喜尾号xxxx的用户中一等奖，点击链接领取您的bal大礼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