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诊断

自从唐铭卿上次和宋塬翚打过电话后，他一直很烦，因为他这几天发的消息，对方都没有回复，也不知是怎么了。

他本想再拨个号试试，可惜当天教务处逮到了一个释放压力疯狂玩手机的学生，然后在盛怒之下收了全体高三同学的手机。唐铭卿就更苦恼了，因为学校的电话机总是被一帮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小畜牲占领，再说宋塬翚也不一定会接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不知是什么原因，高考时间又恢复了正常，并没有提前。这让高三的学生呼天抢地――这一般分为两个极端，一是喜极而泣往死里卷，二是悲伤成狗只想早点超生。

唐铭卿做完了最后一张卷子，十分光荣地加入了最后一行列。

这位爷可真是牛逼坏了。排队打饭时甘愿干等也不愿意看会儿书。

“唐哥，待会儿帮我看到函数题吧。”上次那只问题未遂的卷王端着饭碗，屁颠屁颠地滚了过来。

唐铭卿咽完了一口鸡腿：“嗯。”

那只卷王看了他一眼，低头闷了口饭。

然后又抬起头来看了对方一眼，闷了口绿油油的油麦菜。

“……”

几次往复后，唐铭卿狐疑的看着他：“你有什么毛病？”

也不知是不是唐铭卿的错觉，他总感觉一瞬间，四面八方的耳朵都支愣了过来。

唐铭卿：“……”

得了，合着他现在吃的就是一顿断头饭。

“……其实吧，还真有一件事。”那只卷王在唐铭卿的逼视下显得悲壮慷慨，颇有些要拍案而起的意思，“您是不是要脱离汪汪队总部了？”

“……”唐铭卿莫名其妙，“我――”

“唉，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那只卷毛忙不迭的端着饭碗跑了，明显是怂出了家，被人拎过来问的，“我爱学习！学习爱我！学习使我快乐！！”

唐铭卿搞不懂这些人类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他不就是打了个电话。发了几条消息……至于吗？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喜欢一个人，却没有人知道他喜欢的是谁。

那些乱取的cp名就是个幌子，掩饰了他的真心，亦真亦假。

唐铭卿啃完了最后一口鸡腿，什么也没说，轰开了一帮吃瓜仔，出了食堂才忽然觉得，说到“脱离队伍”这件事很倒胃口。

他不知道在手机被收掉的这几天，其实那位“如翚斯飞”的家伙一条一条回完了信息，然后发疯砸坏了自己的手机。

诊断结果出来的那天，宋塬翚几乎是在发疯。

人的精神原来这么脆弱。

据初步诊断的结果来看，她根本不适合呆在没有监护人的生活环境里，有自残自杀的倾向，精神状况极其不稳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当天夜晚吊完瓶，宋塬翚趁着那位叔叔的妻子去拿药，换了自己的衣服一路狂奔。他的脑子很迷糊，路上几度差点被车撞上，甚至因为低血糖，差点晕过去。

直到他跌跌撞撞回到了家，眼前几乎是一片漆黑。

他砸了家里的电话，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他怎么会生病呢？他怎么能生病呢？？

“如翚斯飞”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原来不是未来可期，而是一个笑话。原来宋塬翚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过往的人生总结不过是废纸一堆，在今天终于毁于一旦，终于真的打碎了宋塬翚的梦。

恍惊起而长嗟。

宋塬翚没有写下今天的日记，而是闭眼，脱力地撕去了那一页纸。

就好像没有今天的日记，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宋塬翚还是以前那个宋塬翚。

他从现在开始，要给自己画一个梦。

……

“姐姐，我可以跟你讲个故事吗？”

宋塬翚见到护工姑娘再次进来送饭，问道。他这次借着这位姑娘的力气，终于坐到了椅子上，终于舀了一勺藕汤喝。

姑娘看到他终于肯吃东西了，有点欣喜：“什么故事？”

宋塬翚低头搅了搅汤：“这个故事有点长。”

“哎呀，故事哪有不长的？”姑娘怕他又撂了勺子，像是哄小孩儿一样，“以前还有说书人天天说什么‘下回分解’呢，还不是一个故事？”

说着，她又把窗户关上，怕凉风又把宋塬翚的病吹得更重了。

宋塬翚吸了吸鼻子。

“我之前有个同学。”他说，“他非常非常聪明是，那种985、211挑着上的人。”

“这样一个人，醉了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