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改变（6）

微生念瞪大双眼看着近黯。

近黯微笑着，微生念却总觉得，他这个笑容，实在是萧索得不行。

近黯说：“那一年，我十九岁，距离我变成一个废人被关在地牢里，已经过去了两年。”

“暗无天日的地牢，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本以为，我就要那样痛苦的过完一生，直到有一天，外面很吵闹，地牢打开了，有两个人把我拖到院子里，我就那里见到了姐姐。”

“姐姐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银甲，英姿飒爽，姐姐看着我，对身旁的人说：‘已经这么可怜了，不如送他一程吧’。”

“那一天，阳光明媚，那一幕，我至今不忘。”

微生念干咳了一声，问：“所以，在你梦里，是我杀了你？”

近黯点点头，说：“是啊，是姐姐，让我结束了生不如死的生活，将我从地狱里拉出来。”

所以，第一次在路旁遇见的时候，近黯就跟到青山村来。

所以，他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家里的人，死皮赖脸的要留在这里。

所以，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原来，最开始，他的心思，就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微生念问：“你确定，我是你梦里的那个人，没有认错？”

“没有。”近黯遥遥头，说，“虽然初见姐姐时，你和我梦里的样子相差甚远，但是死前的最后一幕，我记得太清楚了，即便姐姐化成灰，我怕是也能认得。”

“那太好了呀。”微生念笑道，“在你梦里，你十九岁的时候，我已经飞黄腾达，能马踏京都了，你只要好好的跟着我，等到十年后，我帮你报仇就好了呀。”

说出这话，微生念心里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照近黯的话来看，十年后她会出人头地，那他现在，为什么还决定要走呢？

他早已知道结局，不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才对呀。

果然，近黯坚定的摇摇头，说：“我已经和德叔约好了，下午就启程返回京都，我这就要走了。”

话已至此，微生念知道他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再多言，也无济于事，只能说：“那你，一切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近黯站起来，说：“姐姐放心，我不会死在京都的，待我爹娘大仇得报，我一定提着头回来跟姐姐赔罪。”

微生念瞪他一眼：“你回来就好了，谁要你的头？”

“此去一别，数年不能相见，再见时”近黯突然顿住不说，笑道，“姐姐，今天是我十岁的生日呢，你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不如抱抱我吧。”

“今天是你生日？”微生念有些懊恼，“之前问你时候你不说，现在倒来说我没给你准备”

近黯的怀抱打断了微生念的话。

从前，总拿他当个小孩子，没怎么仔细的注意过。

现在，知道了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成年，突然才发现，他居然已经长得跟自己一般高了，是个有肌肉的男子汉。

“姐姐。”近黯伏在微生念的耳边，轻声说，“保重。”

微生念分明听见，这句“保重”里带个哽咽，但近黯没有给她细究的的机会，松开怀抱便转身离去。

微生念大声喊：“一路顺风，万事小心，还有，早点回来！”

近黯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高高的挥手与微生念道别。

微生念看着近黯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种壮士上战场赴死时的悲凉感，又很快甩甩头，甩开这种想法。

只盼，他一切顺利。

——

再回到会客厅的时候，里面依然闹闹嚷嚷一片，就着价钱、数量，各大货商吵得面红耳赤，几乎有打起来的势头。

微生念一推开门，众人就转而围着微生念：

“微生姑娘啊，这个产量不够我们分，你看看，能否再扩招一些工人，提高一下产量呢？”

“微生姑娘，十贯钱一盒实在是太贵了，我算了算，我把货拉回去，就要花费不少路费，再加上人工、店面等等开支，我怕是要卖二十贯一盒才能挣到钱，可是这么贵，真没几个人买得起啊。”

“微生姑娘，虽然玉颜霜很好，但是这么贵的东西，没有人会为了试试买单的，我们这怎么才能把它推销出去呢？”

“安静安静！”微生念挥着手，好不容易才让各路货商都安静下来，“各位老板，这日头都偏西了，你们不饿吗？”

“我已经吩咐盼荷庄送午饭上来，有话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好吗？”

接下来，又是一番口水战。

微生念一步不让，产量是不会提的，价钱也是不会降的。

为了安抚民心，微生念比着现代钻石销售的套路给各位老板讲了一下，物以稀为贵，关键靠炒作，咱们不走薄利多销的路线。

各位老板便也同意了，并且当场定出了全国上下统一二十九点九贯一盒的价格。

这么大的生意，大家都准备要在下个月来拿货之前好好的宣传一下，众人又合计着，让和皇室关系最好的赵老板先送一批货给宫里的娘娘们使用，能得宫里娘娘们夸句好的东西，卖的贵百姓们才能接受。

然后又是各种销售计划，宣传计划，众人足足折腾了三天，这桩生意才算谈妥，众人留下下个月的货物订金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

接下来的几个月，大家都按着商量好的计划进行，自宫里的娘娘们开始为玉颜霜疯狂之后，整个大梁都开始疯狂。

大家一致保持价格不变，但是，有价无货，据各位老板传回来的信上写：

第一个月玉颜霜上架，不到半月就销售一空。

第二个月玉颜霜上架，三天就库存告罄。

第三个月，货还没拉回去，登门送礼，以求能买到一盒玉颜霜的人，几乎要把门板踏破。

各位老板纷纷感叹，不到这种时候，根本想不到大梁里隐藏着这么多低调的富翁。

但照着微生念的计划，众人并没有肆意的炒作玉颜霜的价格，依然以二十九点九贯一盒销售，反而在民间带起了一股诚信风，大家都说他们是实诚生意人，连带家里的其他生意也跟着好起来。

各路货商吃了大甜头，自然对微生念更加信服。

时间回到四月二十七日，经过三个月的炒作，整个大梁境内，都已经处于玉颜霜供不应求的阶段。

县令儿子满月宴上，微生念看着县令夫人的三位闺中密友，自然知道她们想说什么。

黄夫人略微有些脸红，说：“微生姑娘，你那玉颜霜，下个月，可能给我们留两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