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停职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叶姿昏昏沉沉地起了床。

默默地看着她洗漱，草草吃了口早饭，然后穿上警服，直到她临出门前，元野才开了口。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叶姿的动作顿了顿，很快还是坚决地拿起了包。

“我得去单位。”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不管现在局里是什么情况，她都得去一趟，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知道她那个倔强的性子，元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起车钥匙，跟她一起出了门。

“我送你去。”

叶姿没有反对，默许了他的陪伴。

或许在心里最深处，她也希望在这种非常时期，他能够陪在自己身边。

两个人出门上车，去了市局，一路无言。

到了市局大门口，元野停下车，叶姿刚要打开车门，却被他拉住了。

他抬起手，轻轻地整理了一下她的领口和肩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半晌，他才拍了拍她的小脸，轻声说道：“去吧。”

不用再说什么，不用再叮嘱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姿点点头，转身下了车。

市局里跟平日的早晨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人来人往，同事们照旧忙碌着手头的工作，可是当他们看到叶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不约而同变得有些古怪，有的人甚至连招呼都没和她打，完全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叶姿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异样的情形，她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普通的愿望也变成了奢求。

她刚走出电梯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叶！”

叶姿抬起头，看着姚雯雯急匆匆地向她走了过来。

“雯姐……”她刚打了声招呼，就被姚雯雯的话给打断了。

“小叶，雷局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说这话的时候，姚雯雯的脸上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八卦表情，反而带了几分担忧。

叶姿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住了。

在她印象里，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雷霆了。

自从那次事件以后，雷霆就一直避免和她见面，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可是今天，雷霆却要她去局长办公室。

心头掠过一种不安的感觉，她叫住即将离开的姚雯雯，忍不住问道：“雯姐，你知道局长叫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吗？”

要是搁在平时，姚雯雯肯定会调侃她几句，可是今天她明显没有这个心情。

姚雯雯忧心忡忡地望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还是让雷局亲自跟你说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留下叶姿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里。

叶姿看着身边步伐匆匆的同事，却觉得自己此刻是这么孤单，仿佛被人隔绝了一样。

带着沉重的心情，她去了局长办公室。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再次站在这个门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敲了敲门，房内响起雷霆低沉的声音：“进来。”

叶姿深吸了口气，走进了办公室。

雷霆正在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抬头看见是她，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便收敛起眼里的情绪，向她点了点头。

“你来了，坐吧。”

叶姿依言走到他的面前，坐进了扶手椅里。

她觉得身体发硬，脊背僵直，手放在哪里好像都很别扭，只好交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

“雷局，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雷霆放下手中的资料，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叶姿同志，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他这么说，叶姿的心情更紧张了，而刚才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过了这一夜，难道又发现了什么对她不利的证据？是不是她要被关起来审讯了？

想到这些，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肚子上。

手心碰到凸起的腹部，宝宝在肚子里不安地扭动着，这感觉让她莫名地给了她不少勇气。

“您说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反而镇定了下来，抬眼正视着雷霆。

雷霆深深地望着她，眼前的女人扬起下巴，小脸上满是平静和坚强，这让他有了瞬间的失神。

他已经多久不曾见过她这副模样了……

大手不自觉地捏紧，他提醒自己要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事情来。

停顿了片刻，他沉声说道：“叶姿同志，我代表组织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被停职了。接下来你需要尽力配合警方对你的调查，如果你有什么隐瞒的事情，也请你尽快向警方坦白。”

停职？坦白？

叶姿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晃。

这么说，她真的成为犯罪嫌疑人了。

想起昨天那两个警察对自己的咄咄逼问，叶姿的心里苦涩难当。

被同事审讯，被朋友质疑，现在连雷霆也在怀疑她。

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小手在不住地发着抖。

“局长，你……你也不相信我？”

雷霆避开了她的目光，仿佛不忍看她绝望的表情：“这是上面的决定。”

他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虽然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可是他总算做到了。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这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叶姿木讷地重复着这句话，她想哭，却又想笑，最后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表情。

是啊，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搀和在这件事里头，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更加难以洗脱嫌疑。

可是这样她就能开心了吗？得到停职的消息，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一只离开水的小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看着桌对面的雷霆，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

相信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相信你的人，没必要解释。

想到这里，她反而释然了。

她没有做过，又何必苦苦哀求别人的信任呢？公道自在人心，顺其自然就好。

叶姿拿起包，站起身的时候，她的面容已经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谢谢您，雷局。”

她连再见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下了楼，她索性连刑侦科都不去了，径直出了大门。

在门外，炫紫色卡宴依然静静地停靠在路边，元野一直在等着她。

她拉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

“我被停职了。”她没看元野，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元野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他低声说道：“不上班了也好，这段时间你在家好好休息，宝宝需要你。”

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增加叶姿的心理负担，只有提起宝宝，才会让她心情安宁，冷静地面对正在发生的事情。

听了他的话，叶姿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肚子。

在这种时候，身边的男人和肚子里的宝宝就是她的依靠，是她力量的源泉。

头脑慢慢地恢复清醒，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元野，你说……会是钟雪宜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那天见到钟雪宜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元野俊眉微蹙，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如果钟雪宜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这件事情可能不是她的主使。”

“那会是谁呢？”叶姿同样紧蹙着眉心，百思不得其解，“当初她还处在昏迷中，就被人从医院救走了，而且军警两方追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查到什么线索，说明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实力的组织，否则这样明目张胆地从医院救人，又不留下任何痕迹，一定是很难做到的。”

元野轻轻颌首，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能做到这些的人或者组织，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他们是冲咱们来的，那么爆炸的事情十有八九也跟他们有关系。”他顿了顿，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只不过我还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好像就在我们身边。”

……

接下来的几天，叶姿照常生活，只不过每天由去单位改成了去医院。

她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监视她的行踪，她也知道自己的手机和通讯网应该都被监听了，甚至在医院的时候，她也能时不时看到身边追踪着她的目光。

可是她没有提出抗议，更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行动，她就当做身边什么异样都没有，照旧按照自己的轨迹生活着。???.

她知道，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之后，她能够不被抓进局里严加审讯，完全是托了元家的威势，让警方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抱着这种光明正大的心情，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顾以秋的伤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从ICU病房转入了高干病房，只是身上的各种管子和线路依旧插着，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

她始终没有醒来。

元菲请了长假，天天守在顾以秋的床边。自从那天的争吵之后，她就再也没跟叶姿说过话，每当叶姿来病房的时候，她就守着顾以秋寸步不离，好像生怕叶姿对她妈妈下什么毒手一样。

这就让病房里的气氛始终处在诡异之中，两个曾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此刻却保持着可怕的沉默，昏迷的顾以秋就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