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嬴敖请缨，三千足矣

咸阳宫尚书房。

“启禀陛下，平阳君已到咸阳宫门外。”

赵高轻轻来到嬴政身边，恭敬地禀告道。

“让他先来书房，你去召集众文武大臣，来咸阳宫议事。”

“是！”

没多久，嬴敖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尚书房，先对嬴政施了一礼，又对盖聂点头示意；

然后还没等嬴政发话，他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嬴政看着他随意的姿态，不仅没生气，反倒是略微浮现出了些笑意。

“三弟明白我找你来的意义吗？”

嬴政开口问道。

“嗯呢嗯呢，明白明白。

第一呢，就是圆我一个将军梦，然后顺带捞点军功，让嬴氏在军中树立威信；

第二呢，大概是要试探试探我，看看我是不是像傻二哥一样有反心。”

嬴敖随意地回答着嬴政的问题。

上次来的时候紧张是因为第一次见面，难免拘谨；

这次这么随意，一是因为嬴敖儿时的记忆被唤醒，他自然而然地对嬴政有亲近之意；

二是因为这次嬴政的目的很明显，没有害他的意思。

嬴政听着嬴敖的回答，微微点头，补充道：

“武将一系一直对我身份存疑，因此保持中立状态，并没有直接倒向嬴氏王族。

你既然说你是兵家传人，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的身份不存在疑虑，如果再有军功傍身，那么武将系必然会与你同气连枝。

如此一来，即使吕不韦势力再大，咱们也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嬴敖闻言微微点头，紧接着浮现出一抹笑意：“是我立于不败之地，不是咱们。”

“呵，那你大可一试，等这次你篡位失败之后，平阳君之位还是你的，我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嬴政也面露笑意，说的是谋逆篡位的大事，但语气却像是兄弟之间随意打赌。

“我的好大哥，你还真是自信啊。

行吧行吧，我都懒得和你争，让我去打仗就行，早就手痒痒了。”

嬴敖本来就没有当皇帝的心思，更别说是这种地狱难度的副本。

“启禀陛下，大人们都已在正殿等候。”

门外，赵高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

嬴政闻言对嬴敖道：“你先去吧，我换身朝服。”

嬴敖闻言起身，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就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顿住脚步，背对着嬴政道：

“我母妃无意中说过，在赵国时，赵太后一直都是和我母妃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出生前将近一年，她都没有和吕不韦见过面。

可惜人已经没了，死无对证；

而我，毕竟不是亲历者，我说的话他们不一定会信。”

嬴政原本要去里间换衣服，闻言也停住了脚步，拢在袖中的手掌紧紧攥住，然后缓缓松开，似乎也松开了什么心结。

“嗯，知道了。”

嬴政再次迈开步伐，这次的脚步，似乎更轻松了些。

嬴敖推门而出，由赵高领着前往咸阳宫正殿。

来到正殿，大臣们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谈天说地。

见到嬴敖来了，大家也都纷纷施礼示意，嬴敖自然一一回礼。

看了看来的大臣们，都是上次的熟面孔。

和吕不韦系肯定尿不到一个壶里，昌平君系因为他可能破坏平衡而对他爱搭不理。

正好，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走向了武将系扎堆儿的那片地方。

“蒙老将军，王将军，蒙内史······诸位安好。”

嬴敖上来先行了一圈礼，这些都是为秦国征战沙场，舍生忘死的人物，值得他的礼遇。

众人连忙还礼，口称不敢。

“赵大人，劳烦给蒙老将军拿个坐垫来！”

“是。”赵高躬身应是。

“呵呵，上次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次仔细一看，平阳君虽然和庄襄先王长得像，但是倒比他俊朗许多，哈哈哈。”

蒙骜抚着花白的胡须，看着年轻帅气又温和有礼的赢敖，像看大孙子似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而朝堂上下也只有他和华阳太后敢这么编排先王。

毕竟是历仕四代秦王的老臣，在战场上流的血比谁都多，要不是他已经是风烛残年，还轮不到吕不韦一枝独秀。

“平阳君这次回咸阳，是想带兵征讨义渠？”

“正是，不知蒙老将军觉得如何？”

“义渠之患不过是疥癣之疾，平阳君出马必然马到功成。

不过要想在军中立威，这一仗只打赢不行，还得打的漂亮。”

不愧是四朝元老，眼光确实毒辣，一句话就指出了嬴敖的目的和困难。

“正如老将军所言，我听闻义渠有叛逆一万？”

“嗯，基本是这个数。”

“我欲率3000甲士出征，若能得胜，您看如何？”

蒙骜闻言抬头盯着嬴敖，开口道：“哦？君上莫不是寻老臣开心？”

“我是认真的。”

“王翦，若让你率3000甲士，剿灭1万义渠旧部，你可能做到？”

蒙骜转身对王翦问道。

“可。”

“嗯”，蒙骜点点头，又向他儿子内史蒙武问道：“你呢？”

“启禀父亲，须看天时地利。”

“嗯，也算不错了。”

蒙骜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转过身来看向嬴敖：

“王翦将军身经百战，兵法炉火纯青，他说能胜我毫不怀疑；

我儿蒙武也算是经验丰富可堪一用，他借助天时地利也能战而胜之，我也不怀疑；

但是，君上年仅18，又全无临阵经验，仅率3000甲士，是否自大了些？

君上想在军中立威，可以一步一步来，若是单纯为了急于求成，反倒作战失败，岂不是南辕北辙？”

虽然蒙骜明确表达了对嬴敖的不信任，但是他也不生气。

任谁听到他这个养尊处优的毛头小子说这样的话，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蒙骜也算是苦口婆心，为他着想，作为一个正常人，好赖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恰在这时，嬴政也来到了咸阳宫，他开门见山的表示想让嬴敖带兵平叛。

客卿系这边基本都是文臣，你再争再抢也没意义，索性来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楚国系倒是有武将，但是他们也不好一上来就得罪这个年轻的封君，索性也沉默不语；

而武将系又乐见其成，于是这事毫无争议地就通过了。

但是到了出兵人数这方面，就产生了争议。

嬴敖坚持3000足够，其他将军为了稳妥考虑，建议发兵5000以上。

一番争执无果，嬴敖决定还是得露一手，证明一下自己有这个能力。

于是提议与蒙武将军来一次沙盘演习，若自己的军略能胜，就带3000甲士出击；若失败，就带5000人。

嬴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来了兴趣，于是纷纷同意。

不一会儿，宫中侍卫将沙盘抬来，以地图记载标好地形之后，嬴敖与蒙武各站一边。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终究是嬴敖险胜；

再考虑到义渠那边根本就没有蒙武这个水平的将领，武器装备也大不如秦军，这场仗基本就是十拿九稳。

诸位将军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同意嬴敖的方案。

见结果已定，嬴政大手一挥，拟旨、赐虎符、调兵，明日一早立即出征！

事情商议完毕，众人纷纷回府。

嬴敖也要走，但是被蒙骜叫住。

老将军开口道：“平阳君可知赵括？”

“纸上谈兵，沦为六国笑柄，我自然知晓。”

嬴敖瞬间就明白了这位老将军的意思。

“平阳君小小年纪精通兵法，腹有韬略，我远不及也，但是也请戒骄戒躁，若事不可为，性命第一。”

作为一位征战几十年的老将，能对嬴敖说出这番话，关切之意难以言表。

“是，小子谨记老将军教诲。”

嬴敖对着蒙骜深施一礼。

（ps：内史，官职名，治理京师之地，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长+北京卫戍区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