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鹿荨回头准备回宿舍是时，撞上了唐思妍。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鹿荨不想和唐思妍扯上什么关系，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擦身而过那一刻，唐思妍叫住了她。

“我不是故意跟来偷听的，我本来是想去厕所，但是看到你在前面打电话。”

唐思妍指着鹿荨的身后。

这确实是通往食堂厕所的唯一一条路。

“嗯。”

鹿荨不想搭理，但还是出于礼貌应了一声。

唐思妍还想说什么，可解释也解释了，她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寒暄的，就只能看着她直接离开的背影。

其实，她心里很好奇鹿荨为什么会说不想结婚，不想负责。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呢？感觉瓜好大啊……

大概是情人节的前一天，大学里的氛围都有些活跃了起来。

鹿荨也见到校道上路过些抱着花束的学生。

而朋友圈、□□空间里已经开始有人秀着恩爱或者是嚷嚷着要脱单。

其中，不乏有些《ta》的同好玩家晒出送给他们“老公”、“老婆”的情人节礼物，以及收到的反馈语言包。

鹿荨也刷开《ta》的商店，买下了所有的情人节限定礼物。

他们有的，鹿荨也想让医务室的那个男人拥有。

只是，在她按下“邮寄箱”的“寄送”ui时，鹿荨清楚地看见……上面所有的可选择角色当中，没有她的龚芩池。

是啊。乙游的辅助npc是无法攻略的……

她早就料想到了，但难免还是一阵失落。

鹿荨熟练地刷开了地图。

还是那个医务室，还是偷偷打着瞌睡的人坐在了轮椅上，是一成不变的温馨……

虽然龚芩池的睡颜和可爱，但鹿荨还是直接抬手触发了待机中的他。

“鹿荨，你来啦？”

“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一成不变的问题，她却没有腻烦于此，反倒有些乐此不彼。

鹿荨没有选择“闲聊”或是“查询好感度”，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只要她一直不回答，龚芩池永远都会这样温柔地浅笑着。

《ta》是自带的瞳孔追踪，不管她在哪，游戏角色都会“看”向她。即便龚芩池只是npc，也被赋上了这个技术，而他的双眼也只会注视着她。

这样的设定，让游戏角色变得更加真实、生动的同时，也能让玩家们体会被“深情款款”注视着的快乐。

这一刻，就像是在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深爱着她，且永远不变。

而她不需要为这份感情，负上任何责任。

一人、一虚拟影像沉默对视着，岁月静好。

还要把游戏卸掉吗？

可每次一进入游戏里看见龚芩池的微笑，鹿荨就忘乎所以。

因为不想“绿了”龚芩池，鹿荨没有攻略过游戏里的任何一个角色，没有收集碎片、语音包、特殊事件……

账号干干净净得就像是一个小号。

只是，不去与角色们对话，不去触发事件，那么在龚芩池这边也会少了很多相关信息可聊。

鹿荨插着耳机，闭上了双眼。

待机的龚芩池没有说话，她的耳边只传来了窗外的鸟叫，还有被风吹动的树叶沙沙声。

哪怕这都是系统预设、哪怕这都是假的，但鹿荨感觉像是同面前这个男人一起静坐在了校内的树下晒太阳，无比惬意……

龚芩池就僵在轮椅上，被放置的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看着在他面前这个插着耳机睡着的女生，是面上笑嘻嘻，心里很懵逼。

与平日不同，“医务室”里多出了浅浅的呼吸声，就像是真的打破了这无限重复的世界一样。

女生就躺在了铁架床上，墨青色的床帘盖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亮光。

他看不见床帘外的景象，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龚芩池曾听过鹿荨提起自己的生活日常，这大概是哪所大学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除了能接触到这个女生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甚至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所谓的“医务室”。

龚芩池也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什么觉醒的ai，但在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类，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

之后，他也对自己是一个“人”的这件事情上了心。

所以，龚芩池并不抵触与鹿荨接触。

只有这个女生的偶尔出现，还能反复提醒着他，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和现实世界靠近，又与鹿荨接触久了，他坚定了游戏世界观以外的意识，渐渐地也能做出些与设定相悖的举动。

哪怕只是细微的一些动作，也足以证明了他不是个ai。

龚芩池看着鹿荨的睡颜。

手机还开着游戏的原因，并不会自动黑屏。

那屏幕的微光是床上唯一的光源，淡淡地照亮着鹿荨的脸……

宿舍外传来了开门声。

“鹿荨应该还没有回来吧……”唐思妍扫了宿舍一眼。

“还没吧。这个点她一般都不在。”陈晓心不在焉地回着话，“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她？”

唐思妍想起撞见鹿荨时，她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

她没有要嚷嚷别人的秘密的意思，就斟酌了几分才开口。

“我有一个朋友……”

陈晓：……嗯，话题一转。

“她……她说她不想结婚，不想负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陈晓听到这话，八卦的心思顿时被勾了起来，“首先，这个朋友不是你自己吧？”

唐思妍坦然开口：“怎么会是我呢？第一我没有男朋友，第二我也……没有觉得结婚有哪里不好的啊。”

“嗯……那你的这个「朋友」是男是女啊？”

“女的，和我差不多大。”

陈晓看着她，有些狐疑。

唐思妍这个朋友到底是谁啊……

陈晓抱着抱枕思索了片刻：“很少会有女生说不想负责的诶……”

戴着耳机的鹿荨没有听见她们的说话声，依旧睡得很沉。

而龚芩池倒是静静地听了起来。

唐思妍从一开始的先探一番鹿荨在不在，到后面知道人不在了，然后就开始问了起来……

作为旁观者，他已经很明显地听出了唐思妍说的这个“朋友”就是鹿荨了。

陈晓继续表面分析，内里八卦：“一般这种话都是男生说的吧。搞大了人家女孩子的肚子，然后转头就说「我不负责」什么的。但是这女生说不负责……她是搞大了男生的肚子？”

唐思妍向她投去了一个怀疑的目光。

龚芩池听了，神色也变得微妙……

陈晓笑了两声，“我就开个玩笑。不过明天就是情人节了，可能是骗了男生的初夜……之类的？”

“初、初夜！？”唐思妍被呛到，“男生还会在意这个吗？他们又没有□□那种东西，再说了社会也不歧视他们是不是……第一次。”

陈晓：“谁知道呢？总不可能是一个男生没了初吻要你朋友负……诶，也不对啊。说不定你朋友口中说的不是男生，而是女生呢？”

“女生！”唐思妍有些震惊，“她也、也不像les啊。”

唐思妍摆弄着长发往后一仰：“先不说这个，你觉得为什么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生会不想结婚啊？我觉得很神奇诶。”

陈晓：“还好吧。这几年结婚率都下降了不是？虽然这个是个人意愿，但看现在这大趋势，还是有些潜在原因于两性之间的吧。”

唐思妍：“不懂。”

“网络上不是有这样一种说法—以前的婚姻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现在的婚姻是一座坟墓，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看了都害怕。”

陈晓继续说着：“嗯……举个例子，要是大帮人都炒股赚大发了，路人就会闻风而至，反之则会被劝退。结婚率下跌就像是股票一片泛绿，炒股的人会选择抛售或者观望，那么对待婚姻也是一样的心理。”

“再加上讯息传播快了，网上各种家暴、分尸、冷暴力……还有最近的那个什么离婚冷静期，你朋友是被劝退了吧。”

陈晓耸了耸肩：“其实，都这么好奇了，就直接去问问你那个朋友呗。”

唐思妍沉默着，她能问的话，还用在这里好奇得心痒痒呢？

这个“朋友”又不是真的“朋友”。

那些话还是她无意撞见鹿荨打电话时听到的，虽然不是有意偷听，她怎么能问出口啊……

不过，唐思妍跟陈晓聊了一通，那好奇心被满足不少，也没了一开始的挠心。

只是，龚芩池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身处的世界是一个乙女游戏。

玩家是可以通过他来查询各个可攻略角色的信息以及好感度，鹿荨除了游戏内测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了。

每次登陆游戏也不与角色互动，打开地图就往医务室里跑。

单身又不想结婚……

该不会！总不会是喜欢他吧！

龚芩池看向鹿荨背脊一颤，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