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达鸭

顾璟明微微侧目，看向谢东阳

“怎么看出来的？”

谢东阳笑着打趣

“都不敢正眼看你，小脸儿和耳朵尖儿通红通红的。”

谢东阳对这一发现感到欣喜，为璟明感到欣喜，心心念念惦记的女孩儿这么些年也在记挂着他，浪漫又心酸的双向奔赴，命运有的时候挺捉弄人的。

顾璟明垂眸盯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九年了”

谢东阳点点头，轻叹一声

“是啊，自高中毕业至今整整九年，没想到徐慧慧居然初心不变，你也一样，你们俩都是长情的人”

“我没给过她任何的希望”

“你帮过她的璟明，明里暗里多少次，那是徐慧慧身处逆境时，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顾璟明沉吟了下，幽幽开口

“我当时应该袖手旁观的”

这样，她就不会陷得太深，其实他当时发现自己的心思时，再见到徐慧慧受到欺负羞辱时真的不能自控，可他偏偏不能出手相帮，他为此做过最丧失理智的一次是暗地里找人把卫兰的腿给打折了，她在家休养了三个月，徐慧慧那段日子总是眉眼弯弯的。

谢东阳摆摆手

“你不会的，你可不舍得”

顾璟明敛眉轻声道

“我的不舍得，害她蹉跎了十一年”

“心疼了？心疼徐慧慧的这十一年年？”

谢东阳问道，心里算计着高中两年，毕业至今九年，加在一起整整十一年，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一年呐！

“我的心情很复杂，很矛盾！”

顾璟明额头轻抵着车窗，他想抽一支烟，可这是徐慧慧的车，小小的空间里是她身上淡淡的香。

他欢喜她的喜欢，因为徐慧慧和顾璟明是两情相悦。

他心疼她的喜欢，因为徐慧慧不知道顾璟明喜欢她。

谢东阳见好兄弟为情所困的模样，摇头慨叹，情之一字最伤人！

万幸他谢东阳狼心狗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徐慧慧出来时，顾璟明正站在楼前。

“久等了，我送你和谢东阳回家吧”

徐慧慧刚才和林家二老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些时间，这会儿都凌晨两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去上班了，她非常不好意思。

“不，我和东阳坐车到你的住处，然后再打车回家”

“这个时间哪还有车？”

“有钱就有车”

徐慧慧神情一噎，不由想起网络上的一个段子，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她没再坚持，顾璟明语气虽然温和，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决。

“那…上车吧！”

“你困么？我开车也可以！”

顾璟明想让徐慧慧在副驾驶休息一会儿，他可以按照导航把她送回家。

徐慧慧摇摇头，看了眼顾璟明的大长腿，笑着说

“不困的，我来开就好”

五菱小mini对谢东阳和顾璟明来说实在是有些憋屈，这二人身高腿长，坐在座椅上，尽显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了。

顾璟明显然也明白徐慧慧这个眼神的意思了。

“那好，你来开车！”

徐慧慧的家距离林曼青的家车程15分钟，她这次只用了八分钟。

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顾璟明，小区的路灯是节能灯，光线昏黄幽暗。

他逆光而立，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

“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改天请你和谢东阳上去坐坐”

“什么时候请我和谢东阳吃饭？”

顾璟明双手插在裤兜里，温柔的声音里含着几许笑意。

本以为是客套，不想眼前的男人居然真的当真了，徐慧慧莞尔一笑

“你和谢东阳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随时都有时间，他也是！”

徐慧慧略思索了下，温声说

“那…等曼青伤势好些再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顾璟明点点头，瞧着徐慧慧轻声问道

“那…怎么联系？”

怎么联系？电话联系，微信联系呗，倚着五菱小mini打着哈欠的谢东阳挠了挠后脑勺，要个手机号拐八道弯！累不累啊！

徐慧慧也没忸怩，直接报了一串号码，顾璟明拿出手机记下号码。

他特意把手机放低，屏幕刚好在徐慧慧的眼底，她看的一清二楚，手机壁纸还是丑萌丑萌的可达鸭。

她脸上很热，简直要热爆炸了。

顾璟明听出了徐慧慧呼吸的变化，桃花眼里噙着笑意。

“你也喜欢可达鸭？”

他略有些惊奇的问。

徐慧慧张了张口，呐呐的应了声

“嗯…”

“真巧！”

“是…是挺巧的！”

她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碰了碰耳朵，略有些不自在的说。

顾璟明唇角微微上扬

“好了，上楼去吧，还能睡五个小时”

“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好的”

徐慧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回的房间，隔壁化妆品专柜的美女姐姐已经回来了，屋子里响着暧昧不清的声音，她有一位小男友，隔三差五会过来。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色，徐慧慧走到窗前小心翼翼的向楼下望去，猝不及防的对上顾璟明俊美的脸，他朝着她的房间看着，奇怪，他不知道她住在几层，她也没有开灯呢。

视线相汇的刹那，徐慧慧心慌的往后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好半晌，才抬起手贴上自己的心口，她喜欢他，还是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她这夜注定无眠，躺在床上亲昵又眷恋的蹭了蹭怀里的可达鸭。

顾璟明的手机壁纸还是这只丑萌丑萌的鸭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当年她也是无意之中看到的，看到了他手机壁纸上的这只鸭子，那会儿顾璟明的手机好像是新款诺基亚n95。

全年级好像一共才有四部！

她从不关注这些，都是曼青这个八卦王告诉她的。

徐慧慧陷在回忆中，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枕边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她回过神，拿起一看，是顾璟明。

他发过来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徐慧慧指腹在屏幕上轻轻颤着，她的心好乱，面对顾璟明，她始终做不到淡定从容。

深吸一口气，通过了好友验证，下一秒对方就发过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我和谢东阳已经到家了，想想，还是给你发条消息报一下平安，打扰你休息了吗？】

徐慧慧听完，便把通红的小脸儿埋在了毛绒绒的可达鸭里。

寂静的深夜里，顾璟明温柔性感的声音一遍遍萦绕在耳畔，在脑海，在呼吸之间。

徐慧慧抬起头，喘着粗气，好半晌才调整好情绪。

她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手打字。

【刚刚洗漱完，还没有睡，你也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你和谢东阳】

徐慧慧打完这段话就给顾璟明发了过去，紧接着又发了一张谢谢的沙雕表情包，她想借此缓解自己紧张慌乱的心。

“晚安，徐慧慧！”

“晚安，顾璟明！”

顾璟明盯着手机出了会儿神，谢东阳穿着拖鞋在客厅来回走动着，和黎静秋离婚，他就搬出了那个宛若深渊地狱般的“家”。

这套二环四室两厅的房子离他的公司比较近，大学毕业他就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东阳在他的公司当副总。

应酬太晚的话，会过来歇一晚，这会儿估计在吃夜宵。

他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知道徐慧慧定然和他一样。

天蒙蒙亮时，顾璟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放下了手机。

他看了徐慧慧短视频平台上的所有作品，不多，也就20个，每一个作品点赞都过万，因为她唱的实在是很好听，模样也真的又甜又软。

明明他们身在同一个城市，距离也很近，可这么多年居然一次都没有碰见过，有关于她的消息，都是谢东阳从林曼青那里打听到的，知她过的还不错，他也就安心了。

如果黎静秋不放手，他不会去招惹徐慧慧。

也许，也许上一世他并非大奸大恶罪孽深重之徒。

徐慧慧清早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地铁上费了好大劲抢到了一个座位，脑袋一低，昏昏大睡。

她定好了闹钟，车程20分钟，地铁到站时抬起小手拍了拍脸，顺便擦去了唇角的口水，起身出了地铁。

还有一个礼拜就是电商大促，高层领导每天都在开会，公司的气氛一年要紧张几次，徐慧慧是老员工了，她也习惯了。

她一个网店客服没什么技术含量，唯二要求熟练操作电脑和耐心。

徐慧慧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从业这么多年几乎是零差评。

她不是太放心林曼青，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打了一个电话。

“慧慧…”

林曼青的声音哀怨极了…

徐慧慧担忧的问

“还疼的厉害？”

林曼青撇撇嘴，气哼哼道

“疼可以忍，忍不了的是二老不让我下床！”

徐慧慧温声劝道

“先卧床两天养养，晚上下班我去看你，想吃什么？”

一提到吃，林曼青双眼一亮

“给我带个榴莲千层过来”

“好…”

徐慧慧挂了电话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线上咨询的顾客特别的多，一天下来她的双手就没有离开过键盘。

这行做久了都会有些小毛病，徐慧慧是颈椎病和肩周炎，她受不了凉气，办公区开着空调，她都会系上丝巾。

公司五点半下班，徐慧慧收拾好办公桌，背上包包刚要走，就见一个明黄色身影旋风般的冲了进来，一脚踢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是陈姐，他们老总的爱人。

办公室里传出女人的惊呼声还有男人的怒喝，接下来的画面多少有些少儿不宜，陈姐直接把光溜溜的女人拽着头发拖了出来，结实粗壮的小腿儿往女人身上一跨，啪啪啪的巴掌就落了下去。

这女人是他们的线上主播曲晴晴，三个月前招进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和老总厮混到一起，男人有的是，为什么非要招惹有家室的呢？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没一个好东西！

二人堵在了过道，他们的老总穿戴好衣服跑了出来。

老总姓周名辰，今年40岁，保养得当帅气多金的中年男人。

此时此刻阴沉着脸，厉眸对着近边边的徐慧慧怒吼一声。

“愣着干什么？分开她们啊！”

这…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徐慧慧咬了咬后槽牙，硬着头皮走上前拉住陈姐的胳膊，劝道

“陈姐，消消气”

陈英甩开徐慧慧的手，扬手又给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曲晴晴一巴掌。

“小贱妇，丫挺的勾引我老公！老娘把你打成猪头！”

“陈英你住手！”

周辰厉声道，陈英猛地抬头，恨声道

“周辰，老娘回去收拾你！”

徐慧慧偷偷打量了他们的老总一眼，那暴涨的气焰一下子就萎了。

老总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侧眸瞪着她，徐慧慧赶忙弯腰去拉陈英。

她力气也不小，咬牙使劲把陈英拉开了，没想到地上躺着的曲晴晴站起身来，抄起办公桌上的花瓶就砸了下来。

徐慧慧本来拽着陈英呢，哪想到有突发状况，更没想到老总周辰一把拉住陈英的胳膊将人带进怀里紧紧护住。

徐慧慧身子也跟着一歪，插满小雏菊的花瓶碎在了她的脑袋瓜上。

嗡的一声，眼睛被温热腥甜的液体糊上，徐慧慧晃了晃身子，瘫坐在了地上。

耳边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曲晴晴哭喊道

“周辰，你护着她？”

“你他妈的不是废话吗？我不护着我老婆我难不成护着徐慧慧？”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逗你玩儿知道吗？”

“呜呜呜，混蛋混蛋！”

“滚！”

陈英一把推开周辰，蹲下身扶着神色有几分痛苦的徐慧慧，焦急的说

“慧慧，咱们这就去医院，你忍着点啊！”

徐慧慧是元老级的员工了，公司成立的第二年应聘进来，陈英和周辰对她是照顾有加的，她的工资也是客服部最高的。

可…今儿她真的好冤啊！

林曼青这厢还在家里等着徐慧慧的榴莲千层呢，结果没等来。

顾璟明等着看徐慧慧八点的直播，结果也没等来。

当事人这会儿正在医院打点滴呢，中度脑震荡，小脑袋瓜剃了一块头发，缝了五针。

林曼青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呢，徐慧慧直接发了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