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虫族

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之后，华良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种相当惭愧的情绪。

怎么说呢，要是自己思维再发散一点，对于苗苗表现出来的异常再敏感一点，估计就不会是现在这么一种非常尴尬的状态了。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种事儿本身也没有多少可供他发挥的点，毕竟说起来，不管是之前的苗苗还是现在占据了苗苗身体的这个所谓的“祖神娘娘”，最起码在实力方面，都是能直接碾死华良的。

他也就只能感慨一句，具体能做的东西，似乎也比现在多不了多少。

就在他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复杂的关系的同时，苗苗忽然又出声了：“你对我，似乎是有什么意见？”

华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位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苗苗已经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稍稍仰头看向华良。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两个人目前的状态是苗苗在仰视华良，但是只有在直面这位祖神娘娘视线的华良才清楚，目前这种状况中，他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那感觉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苗苗仰视他，而是他在被这位祖神娘娘的气势压制，感觉自己都快卑微到土里去了。

而且明明样子跟之前的苗苗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发生了变化，就让人感觉根本就是两个人了。

华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这其中他那强制冷静的被动也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让他不至于当场露怯。

他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背后都已经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了：“那您还是想太多了，我是没有这么个想法的，再说了，我哪儿敢啊。”

苗苗稍稍歪了下头，似乎是没想到华良会是这么个态度，毕竟她好歹也是祖神，曾经见过的那些普通人哪个不是恭恭敬敬把自己当神一样供起来的...也不对，自己好像本来就是神来着，虽然中间出了点问题导致自己现在只能用这种手段苟且偷生，但是位格好歹还在啊。

虽然她自己没什么高高在上的意思，但是一直被人供着，供了这么多年之后，突然见到个不用那种态度对自己的人...莫名其妙的还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儿？

华良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通瞎比操作还硬是在这位祖神娘娘这里刷了个一波好感，他现在纯粹就是一种摆烂的心理，大不了就直接玩砸了导致自己被这位祖神娘娘揍一顿嘛，目前系统都还没跳出来任何风险提示，就说明最起码自己是绝对不会因为乱折腾给自己玩到当场暴毙。

苗苗微微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继续抬头看向华良：“我能看得出来，你对这小丫头应该是相当看重，当然了，你自己可能不会承认，但是这也不重要。你如果想要这小丫头恢复正常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华良没有争辩什么，选择了直接开口问。

根据目前的情况，他就算继续争论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别的回应，不如直接问明白这位祖神娘娘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比较快一点，这样一来，处理整件事儿的效率也会快上不少。

占据了苗苗身体的这位显然是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华良会这么直白地开口，这对她来说倒是勉强能算是个好消息，毕竟她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磨磨唧唧的人。

因此她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便继续开口：“你能这么问，想来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华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一点接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倒是一点都不耽误苗苗继续说下去：“对我来说，究竟在谁的身上醒来实际上没什么所谓，只要我醒来之后，究竟借用谁的身体就已经没所谓了，甚至于直接转移到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了，现在直接转移的话对我来说不能算是最佳的选择，只能说对后续我要做的事情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所以您就直说需要我做什么好了。”华良无所谓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着实是相当坦然，“您就不觉得，想太多的话对你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可能会掌握更多信息，而您也会因为信息给得太过详尽从而暴露自己目前的真实状态。”

苗苗笑了笑：“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不管我是不是暴露了我目前的状态，反正你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这话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华良叹了口气，“说起来我是真的觉得有些奇怪，您选择现在醒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为了解决武国那些蛊师的话，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至于别的原因...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想不出来。”

“蛊师的麻烦，说起来算是武国人自己闹出来的，虽然相当棘手，但是如果这种事儿都要麻烦您出手的话，说出去也着实是不怎么好听。”

“所以你说这些到底想问什么？”苗苗看了华良一眼，觉得这个人实在是非常有趣。

“既然您都这么问了...外面那些虫族，跟您有关系吗？”华良思索了片刻，忽然觉得比起蛊师的问题，现在平阴城外那些正在疯狂建造虫巢的甲虫们更加危险一点。

“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苗苗歪了下头，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后，她认真地看着华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听人说，虫潮会出现，是因为女王进入了繁殖期？”华良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一部分消息抛出来，问问这个按理来说对虫潮或者虫咒一脉知道得最多的人。

“差不多吧，但是你可能搞反了一件事儿。”苗苗转过身，看向远处那个正在极速扩张的巨大虫巢。“不是因为女王进入了繁殖期才产生虫潮，而是因为虫潮，女王才进入了繁殖期。”

华良茫然地眨了眨眼：“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自然是有的。”苗苗嗤笑一声，似乎是对这种情况颇有些不屑一顾，“前者是因为要给新生虫族腾地方，才组织起一批已经完全用不上的老虫子们送死的同时，扩张属于虫族的地盘，加快侵略与占领的速度。”

“至于后者，那纯粹就只是为了侵略，选出在侵略中最后活下来的虫族进行交配繁殖，试图用这种法子来提升虫族目前的种群数量。”

华良听的出来，眼前这位祖神娘娘似乎是对这第二种选择颇有些嗤之以鼻，甚至隐隐还能品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着实是让人觉得有些难顶。

华良想了想，倒是没继续问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到底有什么影响，想来能被祖神娘娘用这种态度对待的，必然不是什么极佳的选择。

当然了，这个极佳是相对于虫族来说的，对于人类而言，贯彻落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的话，这种对虫族有损的方案，必然是对人类有利的。

华良倒是还记挂着一件事儿，他思索了片刻，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看向苗苗那边：“据我所知，好像几十年前最后一只女王就已经死了，那为什么现在还有虫潮这种东西？”

苗苗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了华良一眼，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但是随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颇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因为有虫潮所以女王才进入了繁殖期...”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女王被杀掉了，但是那个动手的人没有，也没那个能力杀掉所有的虫族。而每个虫族都可以说是女王的某个意识载体，只要这些虫族没有死完，那女王就会有复生的机会...”

“甚至于只要活下来的虫族数量足够多，女王直接在虫群中复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选择了借助虫群意识复生的女王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到某些影响，有的是性格方面，有的是精神方面，还有的是直接外表发生异变...”

“这种情况下的虫族堪称是最弱的虫族，没有之一，缺乏女王提供行之有效并且精确到个虫的指挥，并且一般而言，女王是整个虫群中最高端的战斗力，虽说其他虫类也不弱，但是跟女王一比全都是只能说一声渣渣的程度...”

“但是这样也有个好处，就是在女王已经死亡的情况下，保留了女王复活的可能性，保证了虫群的整体架构不会出现问题。但是这种条件下的女王，大部分情况下只是一团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肉块...”

“当然了，说是彻底没有意识也不太对，最多只能算是还保留着一点点作为女王的本能。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女王的本能...是扩大虫群规模。”

“也就是说那种情况下的女王...是一堆只知道繁殖的肉块？”华良思索了片刻，总结出一个听起来相当荒谬的结论。

“可以这么理解。”苗苗点了点头，“这种状态下的虫群，数量虽然也在疯狂提升，但是由于女王本身并没有多少清晰的意志，所以大部分虫族还是处于混乱的状态，只能勉强维持一个相对来说稳定的虫群环境，根本就不可能有整齐划一的向外进攻的想法。”

华良挠了挠头，产生了疑问：“这个相对来说稳定是指？”

苗苗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相对稳定就是指，这些虫子不至于直接吃了女王。”

华良抖了一下，光从苗苗的表情里他就能猜出来这个相对稳定是一种多么混乱的状态了。

一群形态各异的虫子们聚集在一起疯狂厮杀，中间是一团蠕动的，疯狂地朝着周围喷泄着荷尔蒙的肉块。

华良的心中不由得飘过一句话: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这世界还真是疯狂，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世界不怎么安稳，但是他着实是没想到还有癫狂成这种样子的种族。

说起来，虫族这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还是处处都透着一种怪异的感觉。

要描述得详细一点的话，大概就是...呃...一种极强的违和感？

虽说任何一种生命都有存在的意义，按理来说虫族的存在，本身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女王族群显然不止一种，只有虫族显得格外不同。

华良很难描述这种违和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只是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光是听这位祖神娘娘的描述，华良就感觉到强烈的不适以及抗拒之感，似乎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拼命嘶吼，叫嚷着表示抗议一样。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即便是有强制冷静的被动也毫无作用，依旧是忍不住地发抖。这种克制不住的抖动不是因为恐慌，也跟害怕沾不上什么边，硬要把这种情绪归类的话，实际上有点近似于...愤怒？

至于为什么会感觉愤怒，华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甚至都有些想不通，明明这位祖神娘娘说的话里，也没什么会让人感觉不适或者生气的东西啊？

华良的异常自然是落到了苗苗的眼里，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她可真是太清楚了。

这让她忍不住嗤笑，甚至于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苗苗的情绪波动使得华良更加迷惑了，他挠了挠头，感觉自己今天一天经历的迷惑事件比之前好几个月加起来都多。

“真是可笑啊，”苗苗擦了擦因为笑得太厉害而出现的眼泪，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们人类还是这个样子，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非要说这地方是自己的。但凡是出现了另外一个不友好的族群，就要叫喊着给他们打上侵略者的标签，好像不这么标榜一下就觉得浑身难受一样。”

“甚至于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地方原本是什么地方，又是用来做什么用处的，只知道嚷嚷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呵，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