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永远不会染脏的手

在白云飞驾着马车往沙漠中赶时，苏玉也披着毒医传人的身份在龟兹王帐里救治着“龟兹王妃”。

为了能拖到时间接应白云飞，苏玉不得不耐心等待着，三包药下肚的事情，非说需要六个疗程，一个疗程能喝上三天，那煎药的小姑娘脸都快绿了，毕竟，她还负责试药，王妃要喝的东西，她也得喝同样的量。

每当她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望向苏玉时，苏玉总觉的良心受到了莫名的谴责，只好晚上再偷偷塞给她一瓶“健力宝”。

这些药方还是从石观音给她的医书里摘出来的，石观音用笔随手勾划几下，苏玉就把那些药剔除出去，最后的成品虽说喝不死人，效果估计也不咋地，味道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这也就算了，但再这么拖下去，苏玉估计还得瘫着脸向龟兹王禀告，这六个疗程一结束，还得再来一轮。

如果这一轮结束白云飞还是没能赶来，那咬咬牙再喝一轮也不是不可以！！她一定会向龟兹王禀告换个小侍女祸害的。

什么，不能天天喝可乐和健力宝么？

这些都是奖励点，是钱啊！！！

天知道石观音当着她的面把这些东西倒进沙堆里时，她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好在苏玉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因为龟兹王的老巢，已被人从后面一锅端掉了。

原来，这龟兹王提前预感到了什么，在安得山谋朝篡位之前，便借着给王妃看病的名义，偷偷转移了部分人手和财宝，在这奥热干燥的沙漠中，寻找出一片绿洲，修建营地，随后再遣人偷偷接回他那两个女儿。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苏玉不屑极了，若他真心爱护他那两个女儿，早就派人将她们送出宫了，而不是如棋子一般，做为稳定叛臣的筹码。

也就是在那天，苏玉见到了琵琶公主，她被一群侍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满身灰尘形容狼狈，却仍旧掩盖不了那如珠宝般瑰丽的容貌，娇美的令人目眩神迷，可话是这么说，她本质也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路上“父王爹爹”个不停，边哭边叫的扑进龟兹王的怀里，抹着眼泪诉说着一路的委屈。

龟兹王心疼极了，满口的“乖女儿”，也是泪流满面的哄她，本来就不年轻的脸，如今又添了许多皱纹，沧桑极了，仿佛一下子又衰老了二十岁。

也不知他到底在心疼颠簸劳累多日，依旧心惊胆颤的琵琶公主，还是那丢失的龟兹小国。

唉，这些都不重要。

琵琶公主就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她没有石观音漂亮，也缺少石观音那股奇异的女性魅力。

苏玉顿时兴致缺缺，视线一扫那倾国倾城的琵琶公主，又蓦地一凝，她被站在后方的红衣倩影吸引住了。

诶呦我的天，红儿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任务完成，长孙红默默看着这对父女相拥的感动场面，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便要混进人群里。

苏玉简直兴奋到快要跳了起来，连忙走了过去：“你你怎么也到这里了。”

长孙红轻轻“嘘”了一声，朝苏玉露出一抹笑：“我是教导公主武功的师傅，长孙红。”

苏玉愣愣的“啊”了一声：“哦我是那个给王妃治病的那个医生，叫苏煜。”

长孙红点点头，抚着辫子轻笑道：“嗯，我知道的。”

“我们这是算认识了吗？”苏玉捂着唇，嘿嘿笑了两声，又用手偷偷去牵她。

有了姬冰雁的资助，白云飞的路途顺畅了不少，而那金发碧眼的小女孩，也不会再对他露出戒备和抗拒的姿态了。她会学着方思明的样子，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蹲坐在白云飞身边，一并啃食起糕点来，有时甚至会小口抿一碗粥。

白云飞看着她瘦骨嶙峋的身体，没有多说什么，只把一件僧衣改了改，披到她身上，遮住那凹陷下去的骨头。

她脾气大多时候都很古怪，很暴躁，会撕扯身上的衣服，有时也会朝白云飞笑，她指着自己，小声道：“莉莉。”又指着那怪物，叫“妈妈”。

原来这个被怪物收养的小孩叫“莉莉”。

每当夜深人静，莉莉就会蜷缩在马车里，或者找一个黑暗的地方窝起来，而那个叫做“妈妈”的怪物，会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默默陪着她，用那畸形而扭曲的手指，轻轻梳理她的头发。

原来这份母爱是能跨越物种的么？

白云飞围坐在篝火旁，默默看着莉莉和那怪物玩闹，那怪物抱着她，就像抱着全世界，轻柔而小心的飞舞旋转着。四周，有无数漆黑飞蛾凌空飞舞着，在月色的映照下，散发出如玉一般的柔光，朦胧极了。

方思明仰着头，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她们，又凑到白云飞身前，张开手臂示意他也想要抱抱。

白云飞无语凝噎：“别闹了！你爸爸我这么娇弱，抱起你已逐渐力不从心了，也不想想你这么大一只，偶尔抱一抱也就算了。”

方思明“哼”了一声，撇过脸不去看他了。

“要不让裂口女抱你吧？”白云飞用树枝挑了挑火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咋这么大，还只会说这几个字，贫僧什么时候能等到你叫我一声爸爸啊。”

他捧着长生的脸，一字字道：“叫爸爸。”

小思明愣愣的看着他：“欸？”

卧槽，这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是夜，月朗星稀，在龟兹王帐里，苏玉孤身立在石观音身前。

“如今父女相认，我什么时候可以宰了龟兹王？我那四十米长的大刀如今已饥渴难耐了。”

妈的敢给老子戴绿帽，弄不死你丫的，苏玉兴奋的搓手手，表情极度兴奋。

石观音展颜笑道：“就算真有那么长的大刀，你真能举得动么？”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先让那龟兹王跑三十九米，待到他以为自己安全了，再一刀杀了他，怎么杀，多会杀才是最重要的。”

石观音沉默半晌，轻声道：“是么？”

苏玉一听这语气，沉默片刻，才缓缓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难道不想杀他了么？”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的价值还没有榨干，我又怎么舍得让他死呢？”石观音轻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想到一个更好玩的点子，需要很多很多人，你能不能再忍耐些时日，届时，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玩的，好么？”

苏玉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她只是在想：你上次也是对我这么说的，结果没到一个时辰我就出来了，除了吐了一口血什么皮外伤都没有，最后还成为石林洞府的吉祥物。

怎么这龟兹王也快升级成她这待遇了？？？

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行，绝对不行！！！

苏玉把头摇成拨浪鼓。

石观音道：“你难道非要杀死他么？”

“不一定，如果你想留他一命，我便听你的，我不杀他，但他也绝不能好过。”苏玉道：“我不清楚，这难道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么？”

石观音幽幽一叹：“你没有杀过人，也没有被别人杀过，怎么能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呢？”

她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这天下是罪恶的，总会有一些该死的人冒出来，多的像那些踩也踩不尽的虫子，即使竭尽全力，也做不得刀刀斩尽，个个诛绝，于是，那些没有本事的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了。”

“你比那些人好一些，受了委屈，还知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就够了。”

她摸了摸苏玉的头发，柔声道：“我见过许多的罪恶，也做过许多罪恶的事情，有时候，这份恶是为了正义，有时侯，这份恶仅仅是一份恶罢了。当你杀的人多了，便能发现，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苏玉懵懂的“嗯”了一声：“你说过，所有人死后都会下到地狱受苦的。”

石观音幽幽笑了笑：“不错，下到地狱里，所有的罪恶也都无法隐瞒了，而那些虚伪的人，即便再如何遮掩，该受的苦还是得受的。”

石观音是再说她的师傅么？

苏玉沉默半晌：“那你呢？”

“我？”石观音梦呓一般的笑道：“这些事情，也不过是我无聊时想象出来的，即便真的会发生，也是死后的事情了，死后的我还是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