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水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回来时，身上还有消不去的酒味。

“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宝钗闻着水辰斗篷上都是酒味。

“没喝多少，酒不小心撒到斗篷上去了，”水辰说着，把斗篷解了下来，“今日大夫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是你太大惊小怪了。”宝钗笑道，“你怎么想到请她来的。”

“没什么，就是怕你讳疾忌医。”

宝钗笑道：“本来就不是什么病。再说我也是看过几本医书的，就算是有什么问题，我自己心里也能有数。”

“怎么了？”水辰问道，“怎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宝钗帮水辰解开腰扣，说道，“就是觉得和她很投缘的。”

“那下次下帖子请她到府里来喝茶啊。”

“那请她泡温泉可以吗？”

水辰顿了顿，不过是今日见过一面，便已经到了可以赤诚相见的地步了吗？水辰因为自己冬日的时候常泡温泉，所以不觉得重点在泡温泉上，而是在赤诚上。想着两个人这么快坦诚相见，不觉有些迟疑。

“可以的，你做决定就行。”水辰扯出一个笑脸，“你和她约好了日子，我送你们去。”

“谢谢王爷。”宝钗笑着把腰带放在架子上。水辰轻声走了过去，将宝钗从后面抱了起来。

宝钗因为双脚腾空吓了一跳。又想着自己还在信期，便蹬着腿要下来，“别这样，再闹我恼了。”

水辰笑道：“恼了正好，我还没见过夫人生气的样子。”水辰抱着宝钗来到床边，宝钗以为她要自己放在床上，却不料，他走上床边的小杌子，又折返了回来。

“放我下来。”宝钗说道。

“马上。”水辰说着，将宝钗放到自己昨夜所睡的塌子上，“昨夜没有闻到夫人身上的馨香，我都没睡好呢。”

胡说，昨夜他明明就睡得很好。要说没睡好，也是自己那会子吵醒他的。而且后来他帮她揉完肚子后，回到塌上就听到他又睡着了。

“乖乖在这儿坐着，”水辰笑道，“我先去洗个澡，马上就回来。”

“我还有绣活要做。”宝钗说道。

“在哪？我帮你拿过来。”

“在哪个摆梅花的小桌子上。”

水辰听了就过去将那绣活拿给宝钗，“这做的是什么？”水辰问道。

“鞋子。”宝钗答道。

“给我做的吗？”

宝钗点点头。

“那、那没什么事，我先去洗澡了。”说着便逃了出去。

宝钗坐在塌子上做绣活，只是没想到水辰这次洗澡还花了很久。然而她也没有太去理会。从被抱起来的那一刻起，她的心有些慌慌的，需要做些针线平静下来。

水辰回来的时候，说话已经换了一个嗓音，许是酒醒了。宝钗又想到水辰回来时候身上的酒味，今日也许喝了不少酒。宝钗想着让丫鬟去熬醒酒汤。

水辰拦住了她，“我没没喝多少酒的。”

“若不喝醒酒汤，仔细明早头疼。”

水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失态，只是想着宝钗和一个今日才来的人那般亲密，心里也就有些难受。即使那个人是女的。“许是真喝多了，那熬些醒酒汤来吧。”

宝钗说着便出去让丫鬟们熬些醒酒汤来。

待宝钗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水辰正坐在床上看书了。宝钗见了，只得走到塌边绣鞋面。

水辰见宝钗进来，本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找些什么话题。犹豫间，宝钗已经坐在塌边开始绣花了。

二人就这般各自坐着自己的事情。

再次说话是丫鬟把醒酒汤端进来的时候。宝钗从丫鬟手中接过碗，递与水辰，“趁热喝了吧。”

水辰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他真的有些醉了，见着宝钗身上像是披着金光一般。他将碗放在一旁，揉了揉眼眶，又瞪大双眼，想瞧个仔细。

“怎么了。喝完就把碗递给我呀。”宝钗将边上的碗拿了起来。

“你会不会突然离开我吧？”水辰问道。

“这是什么话？”

“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水辰说道，“酒喝糊涂了，我今夜先睡了。”说着抬脚往塌上走去。

“床在这。”宝钗说道。

“你不是不让我现在和你一起睡吗？”

“我是说你在这睡。”宝钗指着床说道。

“那你呢？”水辰问道。

“我睡塌上或者外间都可以。”

“不行，你认床的，刚来的那几个晚上你都没睡好。难得习惯了这床。”水辰说着便继续向塌上走去。

宝钗听了心里有些感动，也没继续拦着，而是将房内的灯吹灭了几盏，好让王爷睡觉。

“汤婆子有准备好吗？”水辰问道。

“嗯？”

“晚上别着凉了。”

“嗯。”

“早些睡。”

“嗯。”

许是酒气会传染，宝钗感觉自己也有些醉了。便向炉上拿了汤婆子，裹上手巾放在被子里。又吹熄了灯，钻进被子。被子里还有水辰刚刚睡过的余温。带着酒气、香皂与一股冷冽的清香。

怎么办？好像到了王府每日都越睡越早了。

第二日宝钗收到了母亲的来信，是薛蟠带过来的，信上说，黛玉现在住到薛家了，等过门的时候，再抬到贾家去。婚期已定了，就在下个月月底。

林妹妹早认了母亲作干娘这会子从薛家出嫁正好。宝钗想着以自己的身份，去贾家肯定是不行的了。若是回薛家，还可以见林妹妹一面，不由地高兴起来。便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了水辰。

水辰的态度却是很平淡，只是应了声。宝钗想着自己是否有些得意忘形了，一时连说话都没了精神。水辰见宝钗这个状态，才发现自己刚刚的态度不对。

“昨晚没有休息好。”水辰忙给自己刚刚的行为找了个理由，“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薛家的事情。”宝钗只是失望而已。从王爷成婚这么些日的举止看来，他是在乎自己的。但是也只是自己而已。薛家自始至终与他并无关系，不过是眼前的恩爱让他得意忘形了。

然而水辰心不在焉是因为记挂着别的事情。他是知道“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关系的。一个薛家他还是应付得过来的。只是还要沾上另外几家，尤其是参与了买官卖官的贾家与王家……他很头疼。他不知道宝钗的态度，也不知道薛母的态度。

好在他还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态度，薛蟠。他没有见过比薛蟠更单纯的人了，好在薛家是经商的，而且生意都是伙计们在打理的。若是在朝野上，他都不敢想象……

他简直难以相信，这个样子的薛蟠是当年那个幽默风趣，打交道与做事都游刃有余的薛老爷的儿子。薛老爷贯通中庸之道，而他儿子却是这般“一根筋‘，明明是父子，却像是完全对立两个的人。

“你哥哥薛蟠近来进步很大，你要是有机会与他聊聊。”

“哥哥他？”

“若说是随机应变，听出弦外之音怕是有些困难。但至少遣词造句，待人接物已是说得过去。”

宝钗听了十分疑惑。她不懂王爷在说些什么。哥哥虽愚钝，但是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又是家中唯一男子，平日里待人接物都是由他出面的……

水辰自是看出了宝钗的疑惑，笑道：“我只是让你哥哥快速适应了他作为皇亲的身份。”

“那宝钗替哥哥谢过王爷了。”

“现在谢还早了，这路还长着呢。若是以往，你哥哥混些便就罢了。现在你既嫁与了我，薛家也少不得有人巴结，少不得有人作乱。你哥哥又没识人之明。少不得被人拐骗了。”

水辰笑道：“我单年也是见过老泰山的。只是想不同他怎么教你哥哥的。”

宝钗听了笑道：“你何时见过我父亲的。”

“我七岁那年吧。”水辰尽力回想，“那年还是在王府住着的。”

宝钗听了也回忆起了以前的时候，“父亲也是有教哥哥的，只是哥哥他不好学，还老装病。”

宝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以后不要再说这样子的话了。”

“什么样子的话。”

“以后你家有什么事都要记得告诉我。我不想你有后顾之忧。”水辰说道，“再说既然结了婚，我们是一家人。记得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