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来人正是沈寒羿。

他本来在自家屋顶喝酒，想到曲京墨身上的梦魂草，实在担心，便运起轻功，一路到了丞相府。

旁人都说国公府世子不学无术，沈家世代皆是良将，竟要断在这纨绔身上，实在可惜。

沈寒羿每次听到，都一笑置之。

他父亲是镇国公，母亲是长公主。

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又有多少方势力想拉拢他们。

沈寒羿不愿置身其中，索性做个纨绔，也好离朝堂远些。

他父亲几年难得回来一次，要不了多久又要会边塞，倒也容易脱身。

说起来，如今的朝堂，像他这般完完全全的中立派，着实不多。

只是他虽不屑搅和进去，却有人偏要招惹他，既如此，他干脆把这水搅得更浑一些。

沈寒羿生在这么个环境，怎会真的同那整日混迹在烟花巷柳的纨绔一般。

兵法、谋略、各种策论……他什么都没少学。那身武功，也是从小到大苦练出来的，为此，他可没少挨板子。

待回过神来，沈寒羿人已落到曲京墨窗前。恍然想起，对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他贸然进去妥实不好。

在窗外站了许久，他又觉得自己今晚甚是荒唐，竟一时脑热跑到姑娘家闺房前。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罢。

沈寒羿纠结半响，觉得曲京墨既说他是“朋友”，那自己出于关心前来看往她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挣扎半天也没能彻底说服自己，他抬脚打算回去，竟听到房内那人闷哼几声，随后没了声音。

身体先行脑子一步。

没待自己反应过来，沈寒羿人已经站到曲京墨床前。

罢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进。

区别不过在于正大光明跟偷偷摸摸。

曲京墨疼得背脊弯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平日里再明艳不过的那张脸，藏在乌发后。

沈寒羿伸手拨开曲京墨被冷汗打湿后贴在脸上的青丝，轻轻抚平她紧拧的眉头。

曲京墨似乎真的好受了点，闻着淡淡酒香，往那只宽厚的手掌上贴了贴。

沈寒羿微微一怔，感到那扇羽睫动了动，扫过掌心，一股异样的感觉爬满全身，他心头升起种陌生的情绪，犹如蝶翅轻颤。

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起这张脸。

曲京墨平日里不施粉黛，却总一副灵动模样，眉眼是温顺的，跟她性格倒大相径庭，嘴唇带着点肉，此刻却失了血色。

以往他不是没见过曲京墨模样，竟从未仔细看过，不过那时她总跟在四皇子身边，扶风弱柳般，一碰就能碎似的，他自然不会多瞧一眼。

而如今……

她是不是还牵挂着四皇子。

沈寒羿想到这个竟出奇地烦躁起来。

也是，人家那么长时间的感情怎会淡了去。

月色透过窗扇，碎了满地，照得沈寒羿脚下那块氍毹纹样清晰。

沈寒羿就在这碧华下坐了整夜。

次日。

曲京墨睁开眼，见窗子正开着，她隐约记得昨晚自己床前坐了个人。

她开口叫来月桃，“这窗子怎么是开的？”

“奴婢见今儿个日头正好，便开了窗透透气，姑娘觉得冷的话，奴婢这就去关了。”

“不必，开着吧。”曲京墨摇摇头，兴许是她的错觉，怎么可能会有人半夜进来。

百里渭之的事，她派人给沈寒羿带了个信。

白日里，她无事便往百里住处跑，以便景冬师徒更好地研究药方。

如此过了几日，宫里送来张赏花宴的帖子。

任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是急着给太子定亲。

南疆公主前来和亲，亲事却迟迟未定，满朝都在猜测，皇上有意让未成亲的皇子取了南疆公主。

想争皇位的几个皇子自然都慌张起来，大皇子在外出征且已有正妃自然不用担心这是，但除此之外，太子跟三皇子、四皇子都未有婚配，五皇子年纪尚幼，自然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若娶了南疆公主为妻，相当于直接少了个助力，毕竟南疆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一个公主，去插手大祁皇子夺嫡。

皇后办赏花宴，排场自然不会小，上京家世不错的姑娘全都在邀请之列，就连南疆公主赫连静也得了张请帖。

曲京墨心下一动，既然南疆公主看上了垃圾男主四皇子，她何不顺水推舟帮赫连静一把，如此一来到不必忧心荣贵妃再使什么法子逼傅家嫁女儿。

上京那么多有才干的男儿，傅月嫁哪个不行，何必嫁过去让垃圾男主糟蹋。

这么一想，曲京墨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去赏花宴。

她穿了件缃色镂金百蝶穿花绸缎裙，配上支前几日新买的云鬓花颜金步摇，月桃满心欢喜替她挽发，戴上首饰。

“姑娘今日当真是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月桃笑道，她们家姑娘往日里太素了些，柔美是柔美，却没现在这般有朝气。

“姑娘，您也该为自己婚事做打算了，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老爷夫人都希望您能嫁个自己喜欢的。”月桃调了调曲京墨头顶发簪的位置，接着说：“奴婢也盼着您嫁人呢！”

“我看你皮痒了是吧！”曲京墨笑骂道：“等我哪日成了亲，第一件事就是找个人把你嫁掉。”

“奴婢才不要嫁人，成了亲还要伺候公公婆婆，哪有跟着姑娘的日子快活。”月桃吐了吐舌，跑到一边去。

主仆二人闹了一会儿，才往皇宫去。

赏花宴上座位安排倒是巧妙，曲京墨跟傅月恰好挨着，对面是二公主，再往后是南疆公主赫连静，接着才是其他官家小姐。

落了座，曲京墨悄悄同傅月说起话来，“皇后娘娘还真是急着物色太子妃，我瞧着几个县主也都来了。”

“怎么能不急，前有狼后有虎的，只是南疆公主也来了，着实耐人寻味。”傅月说。

前些日子傅家正式拒绝了四皇子，荣贵妃气得脸都歪了，虽说上回曲丞相是私底下劝四皇子别打曲京墨注意，没人知道这事，可堂堂皇子接连被两个女人拒绝，说出去她脸都没地方放。

皇后这次可算是高兴地人都年轻上好几岁，忙不迭办起赏花宴，还特意请傅月务必到场。

曲京墨笑道：“南疆公主来大祁和亲，将来也还是要跟咱们这些人相处，这赏花宴一来是为太子选妃，二来则是招待南疆公主。”

说到选妃的事，傅月又想起了曲京墨跟四皇子有过一段过往，眉头轻轻拧起，：“曲妹妹，我问一句不该问的，你跟四皇子究竟……”

“我跟四皇子没什么关系！”曲京墨瞬间瞪大了杏眼，“月姐姐你别误会！我跟四皇子确实算是认识，不过我万万不敢有心思，也不知外面怎么就传成了那样，我爹娘都想打死我了！”

“竟是这样，”傅月弯唇笑了笑，“四皇子人中龙凤，却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本想着提醒你一二句，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曲妹妹是个聪明人。”

曲京墨讪讪地笑了笑，放下那只精巧的银质酒杯，捏住衣角反复揉搓。

若原著里傅月能早些看轻，倒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曲京墨心头揪起一块，一阵阵泛着疼，她看书的时候就哭的稀里哗啦，恨不得亲自提刀把男主砍了。

现如今，傅月能远离那个渣男实为一件幸事。

若傅月能早些嫁个良人，她穿书任务便算完成。

到了这个地步，她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可曲京墨心里总是不踏实，只要傅月一日未嫁人，她那颗心便一直吊在嗓子眼。

曲京墨真是操碎了心。

原著里太子一派被奸人所害，皇后郁郁而终，曲京墨不知道剧情会不会因为她有所改变，不免担心起来，皇后定然是将傅月纳于考虑范围之内，若傅月成了太子妃……

“月姐姐，我听说太子温润如玉，长得也是俊朗，不知道姐姐见过太子没有。”曲京墨自心中计较半日，暗戳戳试探着问。

“太子殿下的确风光霁月，曲妹妹难不成心悦太子？”傅月只觉得曲京墨是小女儿家心思，不免调侃几句。

“自然不是，我是想问问姐姐对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想法。”曲京墨涨红了脸，被人误会什么的未免也太尴尬。

“曲妹妹若无那个心思，今日还是收敛锋芒为好，咱们低调些，坐这儿悄悄看着就是，适合的姑娘这么多，左右皇后娘娘不会注意到咱们。”

听了这话，曲京墨知道傅月没那个意思，放下心来。

她又不免觉得好笑，傅月担心她同那日宫宴一般，太过扎眼，不管皇后看不看得上她，后面总要遭人议论。

傅月属实多虑了些。

以她的名声，皇后自然看不上，太子选妃可不单单是看家世，要考虑的多了去了。

就凭她跟四皇子那些往事，足够皇后娘娘把她首个剔除在外。

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报，“皇后娘娘到——！”

“荣贵妃到！”

“淑妃娘娘到！”

曲京墨抬眼看去，皇后一身华服，美艳无双，端的是贵气逼人。

曲京墨跟着众人低头行礼，听见上首处皇后道：“平身。”

坐下后，曲京墨心里奇怪，皇后办赏花宴，怎么还跟着两个嫔妃。

没一会儿，几个姑娘轮番上场，单是弹琴的就两三个。

曲京墨听的无趣，低头摆弄起手指，忽地听见荣贵妃开口。

“素来听闻曲姑娘舞艺乃上京一绝，却从未听过曲姑娘抚琴，不知今日我等与皇后娘娘可有那个耳福？”

原主不通音律，荣贵妃是知道的。

曲京墨暗笑一声，荣贵妃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当她是个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