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等她熟睡过去，宋景延才起身离开。

翌日，季桃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昨晚的紧张和恐惧已消逝很多。

她看了眼手机，宋景延两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信息。

【宋景延：我在楼下，醒了下来吃饭。】

等她下楼时宋景延躺在沙发上阖着眼。

季桃走到他面前蹲下，观赏他的睡颜。

睫毛长长的，眼角有颗泪痣，鼻子高挺，嘴唇微抿着，五官端正，皮肤冷白。

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啊。

他的衣领微低，露出锁骨。

季桃都看呆了，嘴唇微张，就差点流口水了。

宋景延突然睁开眼睛，幽深的眼睛看着她。

季桃吓到，往后一个踉跄，头撞上茶几。

“砰——”

“我草！”

季桃跌坐在地上，反应过来后双手捂住嘴巴。

宋景延坐起来，“在给我表演？”

季桃有点偷看完别人的心虚，“什、什、什么？”

宋景延抬手垫在她脑后，“撞到疼不疼啊？怎么撞一下就结巴了？”

季桃耳朵有点红，思想放空。

见她没反应，宋景延轻拍一下她的头，“叫你呢。”

“脸怎么这么红？”

季桃紧张地站起身，手扇了扇风，“有点热。”

宋景延笑了声，“开着空调呢。”

季桃脸红的侧过头不看他，“哦，那这空调是不是坏了呀，我都感觉不到凉。”

宋景延笑了笑，不逗她了，“待会我陪你去你家拿行李。”

季桃：“哦。”

季桃吃完饭，两人出了门，季桃戴着耳机听歌。

歌是《触碰不到的你》。

“像阵风

掠过就无踪影

像束光

温暖的照耀你——”

她突然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发梢。

她是个乐观的人，她能接受很多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始终相信着生命中任何一个人的出现都有它的道理。

包括发生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她仍然可以装作是场意外，依然可以很乐观的接受。

即使她当时真的很害怕很绝望，但他出现了。

他出现救了她。

她也没注意到，自己在陷入绝境时最后想的人是他。

她在这里，只有宋景延了。

她音乐开得很小声，为了能听见他说话。

他现在在跟朋友打电话，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他抬眼，突然把在外道的季桃拉到里边，让她走里面。

然后，她听见一辆大货车摁着喇叭经过。

她有点呆，后轻轻笑了。

坐上电梯按了楼层，看着面前电梯映出他的身影，季桃心里暖暖的，嘴角弯起。

宋景延瞥见她嘴角。

这样也好。

到了楼层，季桃踏出电梯，看到家门口的人笑容渐渐淡了。

季桃看着面前的人，语气很冷，“你来干什么？”

第一次见她说这么冷的话。

宋景延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女人穿着朴素，头发散下来，面容有点憔悴，穿着浅褐色的连衣裙，有点犹豫，“夫人叫我来——”

“打住，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但不会原谅你们。”季桃打断她，“你走吧，跟她说不要再来了。”

说完绕过她开门。

宋景延默默地看着他们，这个女人不就是他表姑家的阿姨？

怎么会跟季桃有关系？

“小延？”

宋景延：“嗯。”

女人勉强笑了笑，“最近你父亲还好吧？”

宋景延：“挺好。”

“夫人说过两三个星期会去拜访。麻烦你向你父亲告知一下。”

宋景延：“嗯。”

“那我就走了。”

“慢走。”

等她进了电梯，宋景延才进了房子。

季桃在卧室里收拾行李，她没有拿很多衣服，到时还会回来这里。收拾好一切，她动作停在书桌上面的相框，那是她小时候拍的。

照片里是季桃很小的时候，大概一两岁，妈妈抱着她，爸爸搂着妈妈，他们看着镜头，笑得很幸福。

父亲说，妈妈是位警察，而且是个特殊的警察。

季桃拉开抽屉，盯着那个陈旧、纸页边边泛黄的粉色日记本，翻开。

十三四岁的少女笔迹稚嫩。

2014年5月3日阴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也是忌日。

妈妈，爸爸说，你很热爱这份工作，他说你说过，一件事情要用心做，做到最好。九年前的今天，爸爸带着我去警局找你，说要跟你一起去过生日，警察大队长说你出任务了，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我跟爸爸在那里等你。我已经看到你的车了，只是你的车开得弯弯曲曲，最后撞上了一辆大货车。

爸爸紧张地带着我去医院看你，可你进了手术室，就盖着白布出来了。

那一天，爸爸沉默地抱着一直在哭的我，最后因为哭累了，睡着了，等我醒来，问他“妈妈呢”，他骗我说你出任务了，其实我知道，你睡着了，永远不会醒。

我偷偷听到警察大队长跟爸爸的谈话，他叹了口气，说，你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只是那人在被捕之前吸了毒，神经错乱，不受控制去抢方向盘，你在开车，后来才出了车祸。

现在那个吸毒的人还在医院躺着。

我好多次都埋怨过世界对我不公，可又无能为力。

爸爸说，你希望我们好好地活着，你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

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开心。

你看到了吗？妈妈。

我希望你开心。

——

2003年5月3日

季槐带着刚从幼儿园接回的季桃去了警察局。

警察大队长见到他们，熟练地招呼着：“是小季啊？进来坐。”

季槐牵着季桃走进去，“阿桃，去叫人。”

小季桃笑着，“大队长叔叔！警察叔叔们好！”

大队长摸了摸她的头，“阿桃今天在学校学到了什么呀？”

小季桃学着妈妈的样子，不太标准地给他敬了一个礼，“报告大队长，我学会了英语字母。”

众人被她逗笑，大队长纠正了下她的手势，站定回了她一个敬礼，“阿桃做得很棒。”

其乐融融之际，有一位身穿特种服装的警察跑进来，说：“报告队长！0528号的言卿正驾驶尾号3124的奥迪回来，距此还有三百米！”

大队长：“准备好武器，出门。”

“是！”

大队长转头看向小季桃，”阿桃，是你妈妈回来了。”

小季桃双眼一亮，跑出警局，季槐跟上她。

远望，看到言卿的车，小季桃咧开嘴笑，拉着季槐的手，“爸爸爸爸！那是妈妈吗？”

季槐摸了摸她的头，“是。”

小季桃一直看着，随即看到车身晃动，身侧的警察冲了出去。

但还是来不及，奥迪车子撞上了一辆大货车。

她的所见，是两车破残的销烟，耳闻，都是警车的声音和喧闹的人群。

她很快被遮住视线，捂住耳朵，季槐把她抱在怀里。

不久，是救护车的鸣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