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另一条世界线·番外】

葵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

因为安定剂的副作用，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在床上呆坐很久才彻底清醒过来。

窗外艳阳高照，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得到炎炎暑气，屋子里的空调却开得很低，吹得她浑身发抖。

她从前就缺乏锻炼，现在愈发虚弱了。

伊佐那很贴心地帮她放了拖鞋在床边，但她不喜欢束缚，光着脚走到餐厅。

桌上是盖了保鲜膜的培根半熟蛋和蔬菜沙拉，伊佐那不喜欢外食，一直都是亲手做饭。葵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忽然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

葵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那种反胃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她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戒指。

宝石成色极佳，颜色浓烈、流光溢彩，在日光的照射下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焰，下面放着一张小卡片，赫然写着：

「戴你喜欢的手指上」

“啪”地一声，盒子滚落在地。

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葵才想到要把东西给拾起来。

——这是伊佐那送她的礼物。

她混沌的大脑完全无法思考这枚戒指的含义，更不敢试戴，颤抖着合上了盖子，翻箱倒柜找出了屋子里仅剩的一包烟。

化学物质进入血液，大脑和感官之间的桥梁被阻断，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啊，对了，西瓜西瓜～”

葵把盒子和卡片推到一旁，期待地打开了冰箱。

男人说到做到。冰箱上层放着一个绿油油的、纹路清晰的大西瓜，清新的青草气扑面而来，她已经能想象得到它汁水充盈、绵密沁甜的口感。

她把西瓜从冰箱里拿了出来，奢侈地切成两半，打算抱到天台，用勺子挖着吃。

正午的阳光明媚得刺眼，炙烤得滚烫的水泥地刚好温暖了她冰冷的足底。

葵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拿出速写本，随意涂画起来。

过了许久，她才注意到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

“mikey？”

黑发的青年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双手插袋，不带什么情绪地看着她纸上的画。

娇小的金发少女正坐在院子的长廊里啃西瓜，嘴边沾了汁水却不自知，笑得灿烂明媚。

葵慌忙合上本子，冲他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啊，你要吃西瓜吗？我去给你拿。”

mikey没说话，葵当他默认，慷慨地把另外一半西瓜给了他：“虽然这样有点奢侈，但是放到第二天就不好吃了。”

“嗯。”

mikey席地而坐，一言不发地用勺子挖起了西瓜。葵吃了四分之一就吃不下了，剩下的自然而然也进了他的肚子。

两人并排坐着，默默无言。

葵注意到他的头发长过了肩，主动提出要帮他剪。

mikey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他乖巧地坐到画板旁的矮凳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的摩天轮，忽然说：“我想纹身。”

葵握着剪刀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你喜欢什么图案？”

mikey沉默了一阵。

“……小坚那个就行。”

葵用喷壶给他长发喷了点水，熟练地下了刀，半开玩笑地说：“那条龙变得烂大街，他肯定会很生气吧？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

mikey的眼神倏地暗了下来。

葵站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哼着轻快的歌，细软的碎发随之而落。

今年夏天格外的热。

mikey的头发很多，她决定给他剪一个清爽又不失帅气的发型，时下流行的瓦片头就很不错。

虽然很久没动过手，但她技术还在，两边的刘海长度一致，耳后也推得很整齐。

“感恩戴德吧，”她笑眯眯地扫掉他后颈的碎发：“身价过亿的艺术家给你剪头发。”

“真厉害。”

mikey眉眼的弧度柔和了少许，静静地等着葵从储物箱里翻出尘封已久的纹身工具。

“没纹身椅，你躺沙发上？”

“好。”

“纹在哪儿？”

mikey指了指自己左颈侧，闭上眼睛，任由葵在他皮肤上涂涂抹抹。

可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针扎入皮肤那一瞬，刺痛感还是让他忍不住蹙额。

“这个图案很简单，马上就好啦。”

葵轻声安慰道。

温热的吐息很快盖过机器冰冷的触感。他睁眼望向空无一物的水泥天花板，又看了一眼神情专注的温柔女人，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说回来，我好久都没见到draken他们了，你们是不是很忙……”

葵用布擦去mikey皮肤上多余的墨水，正准备帮他贴上保鲜膜，突然被他拽住手臂，拉到了沙发上。

黑发的青年紧紧拥着她，像一个溺水之人抱着汪洋大海中唯一一块浮木，手臂的力度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给揉碎。

葵这才后知后觉，他身上那股混杂着烧焦气息的铁锈味，和伊佐那身上的如出一辙。

她本能地生出了恐惧，但mikey似乎比她还要脆弱百倍，就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她只能轻轻拍着他单薄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把他的情绪安抚下来，但她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生怕听到任何噩耗，只能小声地说：

“没事的，我一直都在。”

mikey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脑袋埋在葵的肩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又过了好一会，葵轻轻推搡了一下他。

mikey缓缓起身，突然捏住她的手臂，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现在幸福吗？”

葵怔了很久，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画面，深夜的涩谷中心街、摩托刺眼的车灯、笑得嚣张肆意的少年们……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笑着揉了揉mikey的脑袋：“当然了。”

“这样啊。”

mikey也笑了。

他没跟她说很多事，因为那已经不重要，她不需要知道。

“那就好。”

他再次抱了一下葵，在她发梢落下一个她永远无法察觉的吻，松开了他人生中仅剩的一丝温暖。

“拜拜，葵。”

“拜拜，mik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