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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xu明碧是何人?”赵白鱼问。

“是江南神医,世代太医官出身,徐老太爷曾是太医院院长,前朝时涉及一桩宫闱秘事被流放边疆,感慨宫门似海、官场黑暗,愤而发誓再不入宫、不进官场,子孙后代只出了一个江南鬼手徐ming碧。□□碧几年前被江南一个高官冤他与后宅小妾私通,屈打成招,险些斩首,后为人所救,发下毒誓不肯再为达官贵人看病,千金相求也不见,只在民间行走,因此遇到几次情况危险的时疫,当地大夫束手无策,还是他出手扼制。”

老大夫摸着胡子,颇为敬佩地说:“听闻他用药奇诡,大胆,不走寻常路,偏都有章可循,且效果有目共睹。不过……”

赵白鱼:“不过什么?”

老大夫:“此人脾性古怪,对大夫救死扶伤的行为准则嗤之以鼻。”摇摇头:“无治病救人的仁心,如何称得上一句大夫?我虽看不惯他的行事准则,但也不得不佩服□□碧的医术,要是他在此,说不定能解决令我们都头疼的问题。”

赵白鱼:“或可寻人去找,这位徐神医住哪里?”

老大夫摇头:“他上一次的行踪是三年前,有人曾在京都府见过他。后来没再见过,也不在民间行医看诊,传言是受了什么打击,心灰意冷,避世不见人。”

赵白鱼自言自语:“如果他真能解决这次的时疫,就是到了碧落黄泉也得挖出来。”

不仅是老大夫很推崇□□碧,几位医术高明且经验丰富的太医官也极为赞同,赵白鱼便传信回崔副官。

魏伯:“xu明碧?有所耳闻,医术高明但脾气古怪,非疑难杂症不愿出手,不为达官贵人看病,但也不是救死扶伤之人,只以心情好坏为看病标准,没法预料他的想法,不知道如何才能请他出山。三年前出现过一次,之后行踪隐秘,似乎归隐于江南水乡?我找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寻他踪迹——崔副官?”

崔副官发呆,猛地露出笑容,拊掌说道:“哈哈哈哈——我差点忘了还有□□碧!”

魏伯:“您知道□□碧的行踪?”

“我不仅知道,我还认识!”崔副官满面红光地说:“几年前□□碧被江南一大员冤枉他和后宅妇人私通,差点斩首,还是将军救了他,并为他洗清冤屈。因此即便他发下不为达官贵人看病的毒誓,仍破例为身中蛊毒的将军医治,万年血珀这味药也是他说的。”

魏伯神色一喜:“太好了,您写个信,或者请小郡王留点印信之类的东西,让我快马加鞭赶去江南请他出山!”

崔副官撸起袖子刚要拿笔,忽地表情僵凝,神色委顿:“不好。”

魏伯:“怎么?”

崔副官:“□□碧三年前受情伤,心灰意懒,回到江南便避世不见人,要不是欠着将军一条命,恐怕他连医理都不愿意再碰。”

魏伯:“人命关天,上万条灾民性命,难道他也不管?”

崔副官蹙紧眉头:“□□碧脾性古怪,倒不至于冷血无情至此,只是相思难医,医者不自医,他两样都犯了!上万灾民的命或能说动他出山,我就怕他相思病重,心和脑子都不清醒,想不出救命的法子!”

他急得团团转:“□□碧啊□□碧,豁达潇洒前半生竟然栽进一个情字出不来!这些年我们寻万年血珀的下落,屡次扑空,而将军的蛊毒越发严重,便想着请□□碧再想个奇诡的方子祛蛊毒,他把自己关屋里三天三夜愣是一个法子也想不出,说是相思病带走他的天赋——咱们这些单身大老粗不懂,不理解,完全想不通,可我们也没法子逼他强行断情戒爱,医术天赋也不是命令你回来就能回来的。”

“唉,自古情字最恼人。”

单身二十几年的崔副官发出诚挚的感慨。

魏伯:“令□□碧受情伤的女子是谁?能不能找到她?”

“我要是知道就去膜拜这位奇女子了。”崔副官忽地想起什么,说道:“不过将军似乎知道□□碧恋慕的女子是谁,好像和一首诗有关。”

“什么诗?”

“我想想……京师禁珠翠,天下尽琉璃。秾芳依翠萼,如意意如如。”

很明显是拼凑起来的诗,前两句指的是大景开国禁前朝珠翠华冠的奢靡之风,时人佩戴琉璃簪,而原本很昂贵的琉璃簪因大量生产,降低价格,成为普通人也用得起的廉价品。

琉璃虽廉价,却做工精巧,别出心裁,风靡天下。

第三句摘取其他诗的首句,本是形容景色奇绝,放在这里则是形容琉璃簪奇绝艳美。最后一句摘自另一首诗但改动前两个字,毫无诗的押韵和对仗,很容易就满头雾水。

魏伯不懂诗:“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崔副官挠着后脑勺说:“我不懂,将军就点评一句情真但诗狗屁不通。你等等,我找个读过书的来说说。”

推开门,崔副官叫守在外头的萧问策进来,把诗背一遍,问他最后一句怎么解释。

萧问策好歹天子门生,学识称不得一句大儒,解诗还是不在话下的。

虽然听完钦差的诗,他内心真实想法是狗屁不通,有辱圣人,但想到这诗出自抚谕使便迅速扬起笑脸说:“前两句描述时下尽佩琉璃的盛况,第三句夸琉璃玲珑剔透,紧接着话锋陡转,夸赞如意簪才是其中至绝,优雅清丽,莹莹可爱。且用了佛家偈言‘如如’,意为永恒,可见爱极如意。这应该是借物喻情。”

萧问策一脸思索的表情:“琉璃如意簪是妇人佩戴之物,可能是借琉璃喻思慕女子。作者思慕的女子或许极爱琉璃如意簪,或许如琉璃般清丽优雅,在他心里,思慕的女子永远胜于天底下任何一个秾芳依翠的姑娘。”

他昧着良心夸:“用情之深,可谓真情至性,感人落泪。”

崔副官和魏伯互相对望,喜欢佩戴琉璃簪的女子?

京都府里一抓一大把!

崔副官同魏伯悄声说:“算了,将军来解决就行,我们何苦在这儿抓耳挠腮地猜□□碧的心上人?”

魏伯:“但愿□□碧思慕的姑娘还没嫁作他人妇,否则知道人也没用。”

崔副官心沉了下去,感觉还真不好说。

能让心高气傲的□□碧牵肠挂肚,为情所伤,必然是位不普通的女子。即使身份高贵,只要没嫁人就能请她出面说情,因是为救人,倒不会损坏声誉,旁人只会夸她高义。如果已为人妇,即便是为救人,难免会有二人私情的流言传出,不利于女子在夫家的生活。

□□碧追求不到心上人,该不会是真的爱上人妇吧?

那也太禽兽了!

胡思乱想中的崔副官猛然听到萧问策继续分析:“……如果是寄情于诗,很可能在诗里藏名,一语双关。下官以为,最有可能是‘如意’或‘意如’二字。”

“你说什么?!”

崔副官骤然惊叫,吓得萧问策战战兢兢以为说错话:“下、下官说很可能在诗句里面藏名,当然都是下官拙见,下官才疏学浅,也有说错的可能,说不定这是借男女之情喻……喻其他失意之情,还当结合作者本人生平方可确认。敢问大人,这首诗的作者是何人?”

崔副官直勾勾盯着萧问策,看得后者内心忐忑不已,忽然笑了声,神情恍然大悟,忽而惊奇、忽而惊喜,古怪不已。

萧问策:“大人?”

“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萧问策满心疑虑地离开。

屋里的崔副官拊掌大笑:“如意?意如?三年前……我可算想起来了,□□碧三年前到京都府为将军医治,偶然去金环巷替那儿的女子们看病,没多久便害相思,再之后才失魂落魄远走京都,彼时花魁李娘子正好声名鹊起!”

魏伯震惊:“你说□□碧思慕的姑娘是李姑娘?!”

“错不了!”崔副官语速飞快:“我就奇怪将军当时何必亲自到花茶坊调查郑有,还起过将人都买下来的心思,还说如果小赵大人敢享齐人之福,便叫我把姑娘们都抢走。我当时就疑心将军被什么东西附身,如今看来,一切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妙!巧!该是灾民命不该绝!有李娘子亲自出面,便是卧病在床,鬼手□□碧爬也得爬到江阳县时疫区来!”

魏伯神思恍惚,不太敢相信,实在巧合过头。

“李娘子一句话就能让□□碧消失的医术天赋再还回来?”

“你不懂。这些男男女女一旦沾了情爱,跟疯了似的,不能用常理揣度他们。我瞧着实在是巧,跟话本演出来似的,小赵大人真是——”崔副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换上苦闷和一丝丝崩溃。

邪了门了!

惊喜冲昏头脑,倒叫他忽略这巧合来源于赵白鱼。

若换作旁人,他会说阴差阳错,弄拙成巧,好事一件,可到了赵白鱼身上就觉得怎么别扭怎么来。

将军好歹知道李娘子是□□碧的思慕之人,赵白鱼可不知道,他也料不到还能有时疫这一出。

一切当真是巧合,可也巧得太邪门了。

魏伯不懂崔副官的纠结,只说道:“如果真是我们猜的这样,那说明好人有好报。五郎多行善事,黄天厚爱,才有天作巧合。”

此话一出,崔副官醍醐灌顶,心里的别扭和崩溃霎时雾散云开。

善因善果,便是如此。

海东青刺破夜色,穿过重重云雾,如离弦利箭一头扎向下面的山崖,数十匹战马身披重甲,疾驰过山崖小道,所经之处,地面轰隆作响,石子颤动。

最前头玄铁甲胄齐身的骑兵忽地勒紧缰绳,战马嘶鸣,前蹄高高仰起,猛地落地,马上骑兵头戴玄铁盔甲,只露出双眼,被夜色遮掩,抬起手臂,空中猛禽唳鸣一声,扑在他的手臂,锋利如刀的爪子甚至没能在乌黑沉重的甲胄上留下刮痕。

后头的骑兵几乎同时勒紧缰绳停下,安静地等待下一步命令。

看完海东青带回来的书信,霍惊堂冷哼一声,没有言语,只抬手臂做出令他们前进的手势,而后调转马头抄小路快速回京都府。

在京都府驿站处换下身上的重甲,连夜入京,将书信包在石子里破窗扔进李意如的房间里。

李意如率先开窗查看,没见到歹人,才打开纸条看完,当即披衣出门,找到秀嬷嬷将来龙去脉说明白。

秀嬷嬷一惊:“这是救万人的大功德,还望娘子务必相助。”

“我要是不想帮忙,就不会来找您了。”李意如掺起福身的秀嬷嬷,温声细语地说:“我幼时也曾是官宦世家,因犯了事而被抄家,女眷充为官妓,本是在江南卖笑为生,遇到大赦而被恩客赎还,他与我也算恩重,礼遇有加。他买了个小官,入京述职,带我一块儿来,不料他家中突生变故,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连官职也被剥回,银两很快花光。我为救他,只能再入青楼,用卖身钱送他最后一程。”

秀嬷嬷动容不已,紧握李意如的手不时摩擦,通过这动作试图温暖苦命的女子。

李意如笑容浅淡:“三年前偶遇□□碧,发现他竟是幼时与我有过婚约之人。他比我大十岁,他家出事,我家帮不上忙,却也没解除婚约。后来我家出了事,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一介白丁能帮什么?总归是有缘无分。”

“我们虽有婚约在身,却二十几年未见面。他身边无红袖添香,我却历尽千帆。”

“切莫妄自菲薄,人间世道欠你,不是你的过错。”

李意如摇摇头:“我从不自鄙,亦不觉得低人一等。□□碧想为我赎身,娶我过门,我拒绝了。”

“为什么?”

饶是秀嬷嬷也觉不解,□□碧八抬大轿,履行婚约,实属诚心,从扬州来的书信也可看出□□碧对李意如情深意重,为何拒绝?难道嫁一个有情人还比身在青楼更难过?

“为了还恩。”

“什么?”

“待我恩重的人是江南首富长子黄有善。黄老爷曾与我父有过交情,不仅没有因我官妓的身份而看不起,反而在大赦之时多方走动才帮我成功脱去贱籍。虽是将我安置在外,秘密赎身,不叫人知,对我而言,仍是大善之举。”

秀嬷嬷稍加思索:“我有印象,前几年江南首富灭门惨案,震惊大江南北,至今找不到凶手,列为悬案一宗。莫不是……?”

“正是。”李意如说道:“我拒绝□□碧除了不愿再将终身托付给一个男人,还有另一层原因,便是当时有人监视我。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通过一些渠道知道黄家还有一个孤女流落在外,我担心黄氏孤女来找我,更害怕那群人通过我抓到黄氏孤女,怕他们斩草除根,便轻易不敢离开烟花之地。直到近一年,那群人才没有再出现,碰巧闹出人命案,有了小赵大人救我们出苦海这档事。”

“是缘分。”秀嬷嬷欣赏地说:“姑娘侠骨柔情,是嬷嬷我平生最敬佩的人。”

“过誉了,知恩图报,人之常情。”李意如轻飘飘地揭过自己,转而说起江阳时疫的事:“我来此便是想找之前赠予小赵大人的如意琉璃簪,那是我和□□碧的订婚信物。我书信一封,附上如意琉璃簪,请□□碧出山解时疫之困。”

秀嬷嬷当即起身:“我这便去拿!”

屋檐上,广袖长袍的霍惊堂背着手,睥睨庭院里行色匆匆的两人。习武之人,耳目过人,刚才秀嬷嬷和李意如的对话都被霍惊堂听进去,不由若有所思。

如此一来,倒是解释得通价值连城的万年血珀为何在李意如手里。

当年查到万年血珀在江南首富府库,康王府和临安郡王府联手派人去寻,偏巧晚了一步,满门被灭,万年血珀下落不明,而处理黄氏满门的手段干净利落,不像普通盗匪,之后查到的线索全部中断。

未成想,他们竟还留意到远在京都府青楼楚馆里的李意如,监视两年就为了等黄氏孤女自投罗网。

连孤女也不放过,除非仇深似海,或利益惊人,否则不会有这等毅力。

当年黄氏府库钱银全被搬空,剩余值钱产业被官府接手,当年也彻查过没有旁余财产,不该是为利所驱。

黄氏行商,难免与人发生龃龉,只是仇恨不至于灭人满门。

不为财、不为仇,为何灭人满门还穷追不舍?

这时李意如走出,将木盒和书信一并放在庭院中间的石桌,朝虚空福身一拜便离开。

过了一会儿,霍惊堂拿走木盒和书信回京都驿站,再出来时便是一身重甲骑装,骏马踏着月色奔走于险峻小道,骤然勒马停住,夜空一点黑色俯冲而下。

将木盒和书信绑在海东青的脚下,振臂送走它,牵着缰绳调转马头时,霍惊堂忽然停下,垂眸望着地面一株生长于野外的攀藤花。

半晌后,一声嘹亮的哨声自他嘴里发出,另一个黑点俯冲而下,赫然是第二只雄俊的海东青。

海东青比□□碧更快抵达江阳县,将信物交到赵白鱼手里。

喂了海东青一点吃的,赵白鱼才打开书信,里头滑落一株还有点鲜嫩的小黄花,花萼处被嫩绿的藤蔓紧紧缠绕。

“?”

什么意思?

赵白鱼展信看内容,是霍惊堂的笔迹。

前一段简单交代□□碧在启程的路上,后一段是有点隐晦地指出赵白鱼不该孤身入疫区,处理不当,反累己身,纵是为民请命也不该以身犯险,令人忧心难安。

翻开看第二张,则是一首诗:“郎为缠花藤,我为攀藤花。君心与青天,远道共追随。”

什、什么啊!怎么突然搞这种花样!

赵白鱼拍拍滚烫的脸颊,努力平复澎湃的心潮,嘴角止不住上扬,望着不知哪儿摘来的缠花藤,不自觉念出霍惊堂写来的诗,轰一声,好不容易降下的热气再度涌上脸颊。

大事当前,霍惊堂怎么能只念情情爱爱?人好不容易训出来的万鹰之王海东青,就是他用来送一株不知名小黄花和情诗的吗?

暴殄天物!老不正经!

“五郎——”砚冰撩开帘子,一抬头就看到他家清风明月似的小郎君笑得一脸痴傻,时不时看看手里的信,怜惜地碰一碰不知打哪采来的路边野花,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哪来的妖怪敢附身我家郎君!!”

赵白鱼乜了眼砚冰:“少胡说!”

砚冰不掩担忧:“您是不是夜以继日,急糊涂了?”

赵白鱼把信和攀藤花都放进信封里,想找个地方妥帖放好,发现时疫区没隐秘性,便珍重地藏进心口处。

砚冰见状,不解道:“不过一株路边野花,值得您这般珍重?”

“这攀藤花远道而来,可怜可爱,情深意重,哪里不值得珍重?”

砚冰:“……”可它还是不值钱的路边野花啊,原来五郎喜欢野草野花的吗?

“找我何事?”

“外头新调来一拨营兵,增派五车药材和四五名太医官,还有十车粮食,都是实打实的好米,灾民们总算能吃饱了。”

“他们还算顾忌天威。”赵白鱼丝毫不意外。

“眼下亮身份吗?”

“不到时候,再看看。”赵白鱼挽起袖子说:“准备纸墨笔砚,我想起以前在古书籍看过的千金方,虽然零零碎碎但记下来叫大夫们琢磨,大家戮力齐心,勉力而为。”

砚冰当即听令。

此时江阳县各方人马心思各异,暂且不提已经被摘下官帽的吕良仕,扬州知府萧问策和淮南提刑司宋灵都在客栈的大堂处坐着,前后里外都是营兵,火把将黑夜照如白天。

萧问策不时擦拭满头的冷汗,心里恼怒、畏惧皆有,不时暗骂吕良仕蠢材,天底下再没见过这样的蠢材!

时疫居然也能瞒?!

态度暧昧,上奏折子不明不实,还叫人守在灾民区杜绝真实的疫情情况外传,导致他以为疫情不严重,没能及时调能应对,连累他此刻在抚谕使面前没底气说话。

紧接着,萧问策后悔当初不该掺和进邓汶安的案子,要是秉公处理,哪至于现在被吕良仕连累?

要不是那起冤案,一早就能把所有罪推到吕良仕身上,自己干干净净地脱身。

宋提刑和安帅使斗法,他跟着瞎掺和什么?

萧问策悔不及当初。

另一端的宋灵则老神在在,行得端做得正,不管是冤案还是时疫都怪不到他身上来,可谓无事一身轻,想必抚谕使越过安怀德将调遣营兵的权力交给他,亦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县令竟然敢隐瞒如此严重的时疫,但愿能尽早解决,淮南可禁不起又一次大动荡。

只是听闻抚谕使到了江阳县便住在客栈,虽从县衙里借了几个人,但只是调查邓汶安的案子,没去过城外的灾民区,怎么好像对时疫了若指掌的样子?

而且那年轻的抚谕使瞧着不像个文官,还有点眼熟,似是在哪见过?

宋灵没怀疑里头的人不是抚谕使,想是以前回京述职偶然见过,从恩师来信可知抚谕使的身份和经历颇为传奇,能从不受待见的身份、一介七品小官,一跃成为陛下心腹,可见能力不俗。

房间里头的崔副官则刚收到江南的来信,展开看完,长舒一口气:“xu明碧出山,两日后抵达江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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