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姜意沉默了。

买迷药，是准备迷晕陆景然后以此要挟他退婚吗？

师姐，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姜意暗想，虽然谷如秋确实有些损招，但她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其中肯定有些误会。

于是姜意用眼神询问她：真是你干的？

谷如秋闭闭眼然后微微抿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姜意在心里点点头，除了师姐，也没人会想出这种既不道德又好笑的主意。

她拉拉姜意的衣摆，在谷谨行视线死角对她做口型：“救我，火真不是我放的。”

虽然她想绑架想下药想威胁，但她是个好人，纵火这件事，谷如秋从没想过。

姜意被赶鸭子上架，她看着眼前安静品茶的谷谨行，斟酌了一下用词：“谷前辈，昨天我在现场看到了凶手，确实不是师姐，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什么不会？”谷老爷放下茶杯，叮地一声打翻了瓷盘，他翻了个白眼：“说到这个我可就来气，我让她去和贵公子相亲，就因为别人说水苏长老的剑不是天下第一，她就把别人公子的头发给削了一半，当天人家父母就来找我算账了，声泪俱下那叫一个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家人说什么也不可能私了，非要告上衙门，后来谷谨行赔了人家快十万玉币，才平息了愤怒。

姜意表情一凝，嘴中却在努力为谷如秋开罪：“……理解理解，毕竟，师姐是师尊粉丝。”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法庭上的被告人律师，而受害人和法官，都是谷谨行一人。

被害人谷老爷摆摆手：“那好，她说她不喜欢比自己弱的男子，我便找了一位剑修与她相亲，她倒好，以切磋的借口把那位剑修打的落花流水，现在连修炼的信心都没有了，天天吵着要去出家当和尚，剑都不肯碰了。”

而这位剑修不拿剑后，便在家每日花样百出地折腾全家，今日炼丹炸飞房梁，明日试药把自己吃进医馆，而这一切的花销，都犹如流水一般送进了谷老爷的书房，等着他报销。

现在最希望此人出家的不是谷如秋，而是谷老爷本人。

被告人谷如秋小声反驳：“是他先看不起我的，因为他觉得女修习剑肯定不如男修有力量，我一时气上头就打了他，而且，他确实很弱呀，哪有剑修不经打的，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谷谨行斜睨着她：“所以，你觉得你俩互殴没错？”

“当然。”她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谷谨行，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干，只是轻轻的过了几招，只怪别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弱。

剑修的事，怎么能叫互殴呢？

姜意暗中憋笑，手指撑在桌角上不停按压，偏偏面上却不能太明显。

心机深沉的人的天敌，莫过于谷如秋这种大大咧咧而且还满腔热血的人，她永远只会就事论事，而不是考虑那些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

所以谷谨行再怎么说教，谷如秋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谷谨行道：“那你的婚事怎么办？这下好了，你刚要与陆家结亲，结果陆家满门被杀害，克夫的名声一传出去，以后更难找亲家，现在都没有上门来提亲了。”

谷如秋一下子笑开了：“真的吗？那太好啦！”

姜意连忙咳嗽两声。

师姐，我劝你冷静。

谷谨行一对浓眉挑起，眼看着就要火冒三丈，谷如秋补救道：“好吧，你说的对。”

谁不知道谷家如今心心念念的就是女儿的婚姻，可当事人非但不配合，而且还有造反的现象，谷谨行昨天正在床上沉睡，一听见侍从们告诉他陆府着火的消息，便立马起身准备去赔罪，动作堪比行云一般流畅。

这已经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了，无论是谁家遭殃，他都怀疑是自己动若疯兔的女儿下的黑手。

姜意适时提前昨天的事：“谷老爷，不知陆家可有仇家，昨天我见到的那人，估计是元婴中期的修士。”

谷谨行沉默片刻。

“陆家虽与我多年生意关系，但其中的私人恩怨，我也不大清楚，如今只能全力追查凶手，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这只老狐狸没说实话。

姜意也没多问，大家族本就有着许多秘密，谷家那么迫切的需要荧芝草，不也没有告诉谷如秋吗？

她前些日子与陆遥在仙遇楼的见面，就是因为黑衣男在贩卖荧芝草，听陆遥的意思，他买下不是为了自用，而是献给谷家，趁机结缘，打乱陆景与谷家的关系。

而姜意在雾川秘境里得到荧芝草的消息，只有同门和师尊知道，谷如秋如果知晓自家需要荧芝草，正好小师妹手上就有一株现成的，以谷如秋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会不开口向她购买？

忽然，一声清咳，淮安正站在凉庭外面，长身玉立，白色长袍染上几分仙气，他道：“谷前辈，在下淮安。”

谷如秋看见他，问道：“昨晚自从出去了后就没见你回来，可还好？”

淮安点点头，一如往常的沉静：“多谢二师姐关心，我没受伤。”

谷如秋瘪瘪嘴，看样子，她还在为昨天两人不告而别去陆府的事情不满：“行吧，师妹师弟大了，都不听师姐劝了。”

谷谨行道：“好了，虽然陆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的结亲也得暂缓一段时间，但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再回到仙都宗吧。”

他顿了顿，满面笑意地看着姜意：“那姜小友和淮小友不如就在府上暂住几日，我也好招待你们一直以来对如秋的关照之情。”

本来只准备三日昨天的洛阳之行，现在被拖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结束，拯救二师姐计划，也被迫变成了找出那个凶手计划。

姜意长叹一口气，看来要吼一嗓子感叹命运多舛的人不是陆景，而是她自己。

淮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不丁开口道：“哨笛的用法很简单，你用嘴吹气就行。”

什么意思？

姜意愣了愣：“我知道呀，哨子不都是用嘴吹气，就可以发出声音吗？”

淮安以一种反问的语气开口：“你知道？”

姜意点点头：“对呀。”

淮安沉默片刻，是他自己糊涂了，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哨笛怎么使用的，就连三岁小孩都会的用法，她不吹，无非是自己不想使用罢了。

昨天那样危险的情况，她也没想过要吹吗？

姜意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淮安给她的那个银色哨笛，放进双唇中轻轻吹出鸟鸣，婉转又醒耳，她感叹道：“这个声音好特别，和其他的笛子不一样呢。”

因为哨笛是由真正的灵鸟做成，里面还滴入了淮安的心头血，这样姜意无论在四海八荒的那一处吹响它，淮安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哨笛在日光下闪烁着光彩，姜意将它小心翼翼地收进储物袋里，反派给她的礼物，当然要好好珍藏。

这可是原书中搅得修真界天翻地覆的反派。

淮安看着她及其谨慎对待哨笛的样子，从昨日以来心里的不平被抚平了一些，那种好像被猫不小心抓了一下的无可奈何感逐渐褪去，他缓和语气说：“小师姐不用如此，我还有很多。”

姜意抬头笑了一下：“那怎么行？就算是一模一样的，也不是现在这个了，它是无法替代的。”

淮安轻声道：“有什么区别，物件而已。”

姜意摇了摇头：“物件确实一样的，但赋予的意义却不一样，正是因为有了人们的情绪，所以才会显得它独特。”

少女柔和的侧脸轮廓被光染上一层朦胧浅金，眼睛被刺地眯了眯，淮安缩紧手指，站在她身侧，一声不响地将阳光挡实。

-

仙遇楼。

为了黑衣人的身份，姜意决定再次来这里查看一番，淮安听了她的意见后没说什么，沉静地跟在姜意身边。

仙遇楼是个娱乐场所，在里面的大多数顾客都不会使用自己的真名，也不会在柜台留下名字以供记录，要获得黑人衣的线索，不太容易。

姜意拿出一张画像递给仙遇楼老板，请他帮忙留意画像上的这个人，这是根据她的口述，请画师画出来的黑衣人相貌，姜意凭着记忆复原了七八分。

虽然黑衣人已经不大可能还会再来，甚至目前在洛阳否都不能确定，但只要凭着荧芝草这条线索，总有能把他揪出来的那一天。

为了确定自己的那株的下落，姜意给祝衍发了一张传送符，预计今日晚就可以送到他手上。

已经没什么可查询的，两人走出仙遇楼。

洛阳城并没有因为一家富甲的衰败而停止脚步，正午，许多为了生活的百姓和饭后的人们，都聚集在街上，人流来来往往。

姜意没有说话，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着昨天的细节，陆景这么大野心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人残忍杀害了，实在是有些令人唏嘘。

人流来往拥挤，淮安虚搂着姜意不让她察觉，却无形中帮她挡住了许多人的无意触碰，两人就这么静静走着，直到被前方的火光刺了一下眼。

昨日见到燃烧的大宅后，姜意便对火光有些条件性的反应，她走到火光的这处，才发现是一个民间队伍正在杂耍，带着火的大圈正绕在空中飞旋。

人流来往拥挤，淮安虚搂着姜意不让她察觉，却无形中帮她挡住了许多人的无意触碰，两人就这么静静走着，直到被前方的火光刺了一下眼。

昨日见到燃烧的大宅后，姜意便对火光有些条件性的反应，她走到火光的这处，才发现是一个民间队伍正在杂耍，带着火的大圈正绕在空中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