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杀的张家

门从内打开，李明知手一松，行李就全掉地上。

抱着他眼前头发斑白，眼神沧桑的男人开始呜呜的哭：他的爸爸明明今年才46岁啊，怎么老成这样了！

隔壁听到动静的邻居都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这样的情形都明白了，也不出声打扰就轻轻关上门。

春桃也劝李明知先进屋再说。李明知擦干眼泪对李英启说：“这就是我的对象春桃。还有你的孙子李天煜。”

李英启也擦擦泪，不好多打量媳妇儿，就想伸手去抱李天煜，不过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伸到半空又收回去。

春桃以为他怕天煜认生，就一边说着天煜的事情一边自己抱着人进去了。人还没放下就听李明知说：“妈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李英启说：“你妈她在医院。”

李明知紧张的问到：“妈她怎么了？在哪间医院？我去探望她！”

李英启说：“她这些年来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有时还会记不得事，身体也有些虚弱。我刚平反就带着她回来先去人民医院给她看看病。

因为我每天下班后去照顾她，让你温伯伯也不要和你说，不想耽误你高考，所以没告诉你我们回来的事。”

李明知还是不放心想去看看顾韵南，可是李英启说现在这个时间去到医院也不给探望了。只好等明天了。

李英启就招呼他们喝水，还问他们有没有吃晚饭？

春桃察觉到李英启总是用右手拿东西，连用暖水壶倒水都只是用右颤巍巍的倒就感觉有点奇怪，就小声叫李明知也观察一下。

这时李天煜的饭点时间到了，开始嗷嗷叫。春桃赶紧问：“爸爸，哪一间房间可以用？”

李英启赶紧推开其中一间房说：“这是你们的房间。”

春桃一边打量房间摆设一边给天煜喂奶。想着家公一个大男人还能这么细心先给他们准备房间挺不错的。李明知估计就是脾气像他了。

等春桃放下睡着的天煜出去，李明知已经问清楚厨房的位置，出去煮了两碗鸡蛋面回来。

春桃本来看这房子只有两间房，厨房看不见还正好奇在哪里呢？现在看到李明知从外面回来就问：“你怎么从外面拿回来两碗面？”

李明知一边吃面一边说：“这筒子楼就是不方便，厨房在走廊的西边，洗澡间在走廊的东边，等下我带你去洗澡。”

春桃本来还对楼房感到很新奇，现在听到不但厨房要和人共用，连洗澡都要一起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李明知就说：“不会给你看见被人洗澡，都是有帘子挡着的。”

春桃这才能接受一点，对楼房的兴趣也不高了。

等到李明知回房间拥着春桃的时候，春桃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听李明知说李英启的手曾在下放的时候被打断过，左手伤得比较严重，现在都不太使得上力。

春桃就想到当初李明知断了一只手都那么艰难，李英启双手都断了，那些人肯定不会让他多休养，还要照顾婆婆可想而知有多艰苦。

出去看见李英启已经去国营饭店买好了早餐回来。春桃把李天煜抱过去放在李英启怀里就说：“爸爸，您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下次让我和明知去做饭就行，不用浪费钱去买。”

李英启虽然左手用不上力也围起一个圈圈住孙子，和睡饱吃好的李天煜两眼相望。说：“天煜长的像他奶奶啊！”

春桃说：“那看来明知也是像妈妈了？”

一旁的李明知说：“是啊，我比较像妈妈。”

三人吃过早餐就出发去医院，透过门上的窗口就能看见一位气质温雅的女人坐在病床上正捧着一本书看。

李英启拧开门就过去和顾韵南说：“韵南，小乖回来了！”

李明知慢慢向病床上的女人走去，顾韵南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李明知：“小乖？小乖不是缠着父亲去公司了吗？这位同志是谁？”

李明知听到顾韵南这样说就知道她只记得13岁前的自己了，把脸埋在春桃颈窝哭的伤心。

春桃看着就算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依然美丽动人的婆婆，仍然替李明知和她伤心，眼睛红红的抚扫着他的背。

一路睡过来的李天煜被爸爸吵醒，懵懂的看着哭得伤心的爸爸，刚想咧开嘴跟着哭就听到一道温婉的声音说：“这个宝宝怎么那么像小乖小时候？”

春桃就推开李明知，把李天煜放在她怀里说：“妈妈，小乖长大了，我是他老婆，这是小乖的儿子。”

顾韵南更惊奇了，抱着李天煜端详：“这是小乖的儿子？！！！”

李英启也在旁边说：“是啊，小乖已经长大了，这个是天煜，你的孙子。”

李天煜也不怕她打量，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时顾韵南突然流眼泪，她还感到自己怪怪的，怎么突然间流泪。

忙把天煜交到春桃手中就叫李英启：“达令，你帮我找找手帕。”

这时李明知忍不住了：“妈妈，我是小乖啊！我是小乖啊！”

顾韵南看着他的脸，突然推开就哭：“你不是小乖！你不要拉着我的手，你不是小乖！小乖被人打了，对了，父亲，英启！父亲呢！他们是不是又把父亲抓走了？我要救父亲！”

李英启着急的抱着她，催李明知快点出去找医生。

春桃看着这兵荒马乱的一幕，抱着吓哭的天煜先出去哄哄。一边哄天煜就一边在心里骂那天杀的张家！

医生及时过来给顾韵南打了镇定剂，直到李英启哄睡了她，春桃和李明知才进去。

李英启也很无奈，因为顾韵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有时会记得让他给小乖写信，有时又只记得下放前的事。

医生说以国内现在的医疗水平还没有找到什么适合治疗顾韵南的方法。李英启本来打算找办法尝试一下能不能联系到在国外的亲人，请他们帮忙找医院。

可是现在私人出国是非常艰难的事，想联系在国外的家人也要重重申请，可能申请了也不会被批准出国。李英启一个人要上班又要来医院照顾妻子，根本没时间去处理这些事。

春桃看着沉默的父子两，再看看时间说：“爸爸，要不我和明知去买菜回家做好了送过来给你们吃吧！就不要再去食堂打饭了。”李英启想到顾韵南离不开人的样子就答应了。

春桃就抱着天煜拉着垂头丧气的李明知走了，刚出医院就假装抱怨的说：“今天早上都是我抱着天煜，手都酸了。”

李明知赶紧道歉接过天煜，春桃叮嘱他：“那你抱着天煜可要好好看路啊。不要再胡思乱想，你还可以换个想法，看到爸爸妈妈平安出现在你眼前，是不是很高兴？”

李明知就一路沉默的跟着春桃打听供销社在哪里,买好了菜去厨房一看李英启之前只准备了盐和油。

问旁边正在炒菜的大娘借了点米才知道，原来他平时都是吃食堂的，只有去医院回来晚了才自己下点面吃。

大娘一边炒菜一边说：“李教授不容易啊，听说张宝发木仓决那天他还特意去看了。”

春桃心想：如果我去还会扔石头呢！

谢过大娘，春桃先把炖好的鸡汤拿回家里去，再来炒菜。这楼房的厨房也不方便啊！每家只有一个灶口，地方还拥挤，都不能同时进几个人。

还是大娘把家里的煤炉子借给春桃焖饭，她才能先炖鸡汤。看来她家也要买个煤炉子，就算他们以后不在这住了，也方便家公烧点水喝啊。

春桃放下鸡汤又去厨房了，炒好菜回去。先装好饭盒，两个人赶紧吃完饭，喂了天煜就出发去医院，春桃在车上和李明知说要买个煤炉子的事。

可是他们的钱之前因为怀孕还有买车票住宿就花得差不多了，煤炉子不一定够钱买。

李明知说：“只能先找爸救济一下了，到时找找有没有什么工作招人。”

春桃也没想自己竟然已经从地/主身份回到了贫农。无奈接受这个事实后拎着饭盒进医院了。

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两人才神情紧张进去，害怕顾韵南看到李明知又受刺激。

这时的顾韵南又恢复早上刚见面温雅的样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问：“你们是谁？”

李明知开口：“我们是李教授的学生，过来探望师母您的。”顾韵南听到是李英启的学生就热情的招待他们，还说他们不用费心思做饭菜给他们。

李明知看到这样的妈妈很难过，但想到春桃之前说的话，只要他们还是平安就好了。

当天晚上，李英启给了他们1000块！说是国家把他前10年的工资都补发了，这一千块只是其中一部分！

春桃虽然很想把1000快都拿了，但羞耻感不允许她这样做，最后只向李英启借了200块，因为他们的钱连买回宋家村的车费都不够了

第二天一早，有了钱的两人就去供销社买了煤炉子和订了煤球。垒好煤球就先去大娘家还了之前借用炉子烧饭的煤，还给一把糖给大娘。

春桃跑回家才躲过大娘要塞回糖的手。

送了三天饭菜，这时都接近过年了，李明知不忍心他爸一个人守着妈妈在医院过年，和春桃商量等过了年初一才出发回宋家村。

因为介绍信上是有逗留期限的，他们得赶在最后期限回去。

时间上来不及写信回去，春桃只好发了封电报回家，顺便让家人看看有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