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度日如年

赵岐再次醒来时，已经换了一个房间。

他发现自己虽然还是被束缚着，但是基本能够自由行动了。

他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屋顶是斜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还是有一股久未住人的味道，看样子是一间阁楼。阁楼里没有窗户，有一个没有门的卫生间。

赵岐赤脚走下床，一边活动着自己的肢体，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不出所料地发现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和利器。

“咔哒”门口传来一声异响。

赵岐立刻警惕地向门口望去，是小素。

小素端着食物，无波无澜地看了赵岐一眼，反手锁上门，把食物送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就退到了墙角，双手交叠，低垂着头，一副等待传唤的模样。

赵岐往墙角看了他一眼，宿醉醒来他还没有吃早饭，上来之前从天色来看，已经快到中午了，他也的确有些饿了，便坐到了床边准备吃饭。

午餐似乎很简单，是一大海碗的面条，和一碗汤。

赵岐眯了眯眼，“喂！”

小素闻声望来。

赵岐举起自己手上的手铐，“这玩意儿不解开吗？让我怎么吃饭？”

小素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

接下来，赵岐无论怎么喊他，小素都没有给予回应。

赵岐咬了咬牙，只好拿起筷子，准备用这么别扭的姿势吃完这碗面条。

当他把筷子伸进碗里搅动时，才发现这碗面条里竟还暗藏乾坤，各种海鲜不要钱似的铺满了碗底，剥好壳的帝王蟹和龙虾肉浮了上来。

赵岐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地就呼呼把面条吃完了。

在他去卫生间的时候，小素把餐具都端了出去，“咔哒”，又是一声落锁的声音。

周围仿佛被四堵无形的空气墙隔离了起来，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赵岐一个人待在阁楼，什么也干不了，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他开始拖着戴着脚环的双腿，在狭窄的阁楼来来回回闲逛。

他看到了卫生间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他可以想办法把它撬开，从那里跑出去。阁楼的门是老式门锁，只需要一根硬度足够的细长条就能撬开……

这是一间密室，却能从中轻易地逃走……

赵岐打量着四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过，沐纨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他也无意于去激怒她，导致她的病情恶化。

赵岐回到了床上躺好，揉了揉太阳穴，打算继续休养宿醉后的后遗症。

然而，被囚禁的时间过得比他想象中还要漫长。

赵岐皱着眉起身，走到门前踹起了门，“有人在吗！”

不一会儿，小素就走了进来，沉默地盯着他。

赵岐抬了抬下巴，“进来，陪我聊会儿天。”

小素看了看他，没有动作。

赵岐继续说道：“你放心，我没有别的心思。一个手脚被束缚的人，在空房间里太无聊了。”

小素走进了房间。

赵岐走回床上，闲散地半躺着，将小素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小子，你老家哪里的？”

小素指了指脚下。

赵岐一愣，“这儿？”

他回过神来，继续问道：“你跟着沐纨多久了？”

小素比了两个数字，是“十二”。

“十二年？”

小素点点头。

赵岐回想了一下，“过去没见过你啊！”

小素没有再做动作。

赵岐想起了傅家以前的老传统。傅家这个家族的兴盛并不太光明，是靠着战乱□□起家的，时代变了之后进行了洗白，但豢养打手的老传统一直都在，过去一般将他们称为“家奴”。直到上一任家主傅从去世，傅之琉正式掌权，才废除了这个家族传统。

他记得傅之琉掌权之后，亲口告诉他，自己已经把所有家奴都安顿好了去处，眼前这个小素，难道……

赵岐问道：“小子，你多少岁了？”

小素比了一个“十九”。

“你是傅家的‘家奴’？”

小素点点头。

“啧，”赵岐来了精神，“傅家还有其他‘家奴’吗？”

小素摇头。

“那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小素转头，看向了背后的那扇门。

赵岐不知怎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沐纨？”

小素没有否认。

赵岐皱着眉说道：“你还这么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是服从别人的命令，也应该获取人权，而不是奴隶一样不求回报地给人卖命。”

谁知，一直不曾正视他的小素这一次却直勾勾地看向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赵岐解释道：“我并不是在挑拨离间，只是你家小姐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是傅家唯一留下来的‘家奴’，但你放弃一切，跟在她身边，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赵岐没有撒谎，他一直都知道沐纨有轻微的反社会人格障碍，冷漠、伪善，漠视他人的一切，戏弄人是她的乐趣。

少年时期，他将沐纨当做妹妹对待，只是沐纨对他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质，开始入侵他的正常生活、打扰到无辜的人，就像荒地中的野蛮荆棘，将他围得密不透风，喘不过气。

他和傅之琉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沐纨对他的情感会逐渐消失淡化，没想到她的偏执一如既往。

沐纨并不懂得什么是爱，她对人的好，就像是在对待一件自己喜欢的玩具。虽然在傅之琉的精心纠正下，她知道了做什么事情是被人喜欢的、讨厌的，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明白这些感情。

小素是傅家过去的“家奴”，无父无母，社会关系一片干净。

沐纨对他没有别的感情，只是因为他是沐纨手中的一把刀，可以被沐纨随心所欲地挥动。或许哪天沐纨一个失控，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他。

并不是赵岐怀有一颗“圣母心”，而是他知道，将小素推上正常的人生轨迹，对小素自己、对沐纨，都有好处。

小素的眼神冷了下来，转身背对着赵岐，就要离开这个房间。

赵岐还没来得及挽留，房门就自己打开了。

沐纨和小素四目相对。

沐纨看向小素背后的赵岐，歪了歪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