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变

刑房内，

哗

一盆冷水泼在盛左羽身上，冰凉的温度让她头皮一阵发麻，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给老子装死是吧，来人，再泼，泼到她醒为止！”

不知被泼了多少盆，盛左羽终于缓缓睁开双眼，那张秀雅绝俗的脸上，此时布满了淤青和血迹，头发凌乱的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身上的衣服在不间断的鞭刑之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与新伤旧伤粘连在一起。

“嘶”，只是稍微动了一下，盛左羽痛苦的又闭上了眼睛。

“还装死！”牢头狠狠的抽了盛左羽一鞭，“让你装死！给老子清醒些，一会儿薛家少爷要来看你，别一副晦气样！”

听见“薛”字，盛左羽猛然睁开眼，原本暗淡空洞的眼神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她的子川哥哥一定是来救她出去的，她心里这样坚定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你们先下去吧，我要跟她单独说会儿话”，这声音……

盛左羽抬头看向牢门。

“看到是我，姐姐是不是既失望又很惊讶啊”，一阵浓郁的脂粉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刑房，混着刑房内常年的腥臭味，盛左羽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凌月婵，你居然没死！怎么会？”盛左羽的确惊讶，因为她之所以入狱，就是被人诬陷杀死了凌月婵。

“姐姐都还没死，妹妹怎么舍得先行一步呢。不过姐姐，如今可不能再叫我凌月婵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凌家长女‘凌月蓉’，哈哈哈哈哈哈”，凌月婵尖锐的笑声似鬼魅般爬满了四面八方，“还要谢谢姐姐为我锒铛入狱呢，这如今当嫡女的日子可真是美妙的紧呢”

“原来是你陷害我！子川呢？他怎么没来！”盛左羽想问问清楚薛子川，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是说很快就会搜集证据救她出来吗？

“子川哥哥呀～今日可是他上任燕州刺史的日子，怎么会有空来看你这阶下囚呢！”。

“燕州刺史？！父亲的职位，怎会？”盛左羽想不通短短数日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变数。

“看来姐姐在这牢房之中整日面对着密不透风的墙，真是如井底之蛙一般了。没关系，既然妹妹来了，那就将这些天外面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姐姐，也算让姐姐死后能做个明白鬼，想来也是功德一件呢！”

凌月婵走到盛左羽的面前，用手帕轻掩口鼻，厚厚的脂粉也挡不住她脸上嫌恶的样子，“不过姐姐如今的样子可是真让人无法联想到从前那个风华绝代的羽小姐呢”。

“废话少说！我父亲呢？！”盛左羽别过头不想看见凌月婵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的心慌乱不堪，一种不好的预感袭面而来。

“说起来，那可是一桩伤心事”，凌月婵作势擦了擦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姐姐的父亲，哦不，应该说是曾深受燕州百姓爱戴的盛刺史通敌叛国，圣上大怒，昨日午时已下令判处枭首之刑，此刻人头正挂在燕州的城门之上呢。”

“你说什么？！父亲……”听到这，盛左羽觉得周遭一下子暗了下来，她好像置身在冰渊里，浑身发抖，无力，她无法相信凌月婵的话，她也不敢。盛左羽无法想象那个视她为掌上明珠，对她百般疼爱的父亲，怎么会……“

“我不信！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父亲这一辈子任劳任怨，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从未做过有违法度与道德之事！他两袖清风，一心为民，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凌月婵，你的一面之词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要出去！我要见父亲！”盛左羽挣脱着锁住她手脚的铁链，每挣脱一下，刚结痂的伤口就崩开几处，可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姐姐都要死了，妹妹骗姐姐作甚？你大可去随便问问啊，整个西垣国可是无人不知晓此事”，看着盛左羽悲绝的样子，凌月婵心里要多痛快有多痛快，她就是要看到盛左羽这生不如死的样子。

“圣上下旨人头必须挂三天三夜，以儆效尤呢。妹妹知道姐姐一定会遗憾没有送伯父最后一程，特意赶去观刑。啧啧啧那场面，姐姐是不知道，当真是血溅三尺，十分血腥。不过姐姐放心，姐姐照顾了月婵这么多年，妹妹特意打点了刽子手将刀磨的锋利些，手起刀落，盛刺史走的没有太痛苦，也算是替姐姐尽尽孝道了哈哈哈哈哈哈”

“凌月婵，你这个疯子！定是有人构陷父亲！！凭你的本事还做不到这些！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她知道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盛左羽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可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发抖。

“姐姐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吧，只是不想承认，妹妹没说错吧”

不，不会是他，盛左羽不敢相信，那可是自己的夫君，自己最爱的子川哥哥啊！

通敌叛国，这么简短的四个字便毁了父亲的一生，多么讽刺啊！

“我的母亲和弟弟呢？她们在哪儿？！”盛左羽此刻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大声吼叫着。

“这就是妹妹要告诉姐姐的第三件事了，还真是怕姐姐受不住呢。通敌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过你母亲还真是贞烈，不等禁军灭门，她自己便服下了鹤顶红殉情而死了。只是可怜了你那乳臭未干的弟弟，那小模样俊的，若是平安长大，定是个英武不凡的美男子吧。真是可惜啊，竟被一刀毙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妹妹是真心希望他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凌月婵双手合十装作惋惜之样。

听完这些，盛左羽整个人已麻木不堪，仿佛灵魂都被抽走，只剩一具行尸走肉。曾经多么幸福的一个家，现在惨遭灭门，她连恨都不知如何发泄。

凌月婵将盛左羽凌乱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张布满血迹的脸。

“瞧瞧，姐姐这受了伤的脸，还是这么美艳动人啊”，凌月婵的眼里终于露出了刻意隐藏了许久的狠毒，她的长指甲就这样戳进了盛左羽的脸颊，盛左羽咬紧嘴唇竟一声都没吭。

“你知道吗盛左羽，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皮相，你会疼出声音的”

凌月婵转身拿起炭盆里早就烧红的烙铁慢慢靠近盛左羽的脸颊，“你说，这个若烫脸上会是什么感觉呢？”

盛左羽没有害怕，她只说了句“我要见薛子川”。

“别怕，很快，忍忍就过去了”

“啊————”

只一瞬，皮肤烧焦的气味散发，蚀骨钻心的疼痛从脸上蔓延至身上各处，盛左羽大脑绷着的那根终于弦断了，她失去意识痛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凌月婵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不会就这么轻易死的，子川哥哥说你还有利用价值呢，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来人！给她上药，若是死了，唯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