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星界投影

“你怎么又回来了？”托尼的表情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一天一夜了！你就不能去睡睡觉什么的？”

“护符还没做好呢。”密涅瓦一本正经地说，“再说了，你都没有睡觉,我就更不用了。”

铛！

戴着护目镜的托尼转过脸愤愤地对着一片黑色的物体来了一锤子,嘴里嘟囔着：“我真不敢相信，你让托尼·斯塔克给你当铁匠……”

“别抱怨啦。”密涅瓦抱着胳膊打量着托尼摆放在实验室角落里的马克系列装甲，若有所思地说,“你不是也在这个过程里研究了黑暗能量吗？”

“你管这个叫研究——好吧，我是弄明白了一些所谓魔法力量的原理和表现，但那不叫研究！”托尼把锤子一放,转过头来看着密涅瓦说，“我需要假设、实验、尝试和验证，需要归纳出完整可循的体系，那才叫研究。而不是像一个古代工匠一样,只能看到变化却不明白原因！”

密涅瓦闻言回过了头,眯起了眼睛。

托尼·斯塔克的眼睛在护目镜后灼灼发光,一天一夜不曾合眼的困倦被渴望照亮,密涅瓦一望便知那光芒的本质——是被点燃的野心。

托尼见证了未知能量复杂微妙的种种特性，又旁观了魔法造物那精确完备的结构,他窥得了全新的知识体系一角,于是从不相信魔法转向了另一个极端。

此时的托尼正处于对魔法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刻，他试图用自己的知识去解构魔法——甚至这并不是个不可行的办法。

密涅瓦对人类的科技不太感兴趣,因为她几乎已经站在了知识之巅,从另一个方向探明了世界的本质。

但当她读到了从史蒂芬那儿顺来的那些医学专著后，她明白这个世界的人们同样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当他们的研究到达了最深处，人类同样会发现崭新的世界。某种意义上说，科学和魔法共通。

“你被知识诅咒了,斯塔克。”密涅瓦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托尼高高扬起了眉毛，“嘿，爱德华兹，我建议你不要抱着狭隘的……”

“不，不，不。”密涅瓦轻柔地说，“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未尝一脔，何识全镬？你没有成为一个施法者，却试图用凡人的身体探究魔法本质的奥秘，这会让你发疯的。”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了他，紧盯托尼的双眼。

她停了下来，语气轻慢，甚至有些恶意地说：“你以为你已经敞开了心灵、放下了过去的固执己见，彻底接受魔法了吗？”

“不，斯塔克先生。你依旧傲慢，只是换了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她自问自答，下了结论，来到了托尼面前。

后者抬起头来看着她，咬牙说道：“我只是……”

工作台上的护符依旧在高温下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发出轻微的嘶嘶响声。

密涅瓦看着托尼的怒气开始蔓延又被他强行压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用蛊惑的语气说：“即使如此，你仍然想去探究奥秘吗？”

托尼看着这个一言不合就翻脸嘲讽人的法师，心下对此人是个邪神的结论倒是信了几分。但钢铁侠从不会退缩，更何况他压根不曾因为她的话语而产生动摇——托尼抬起了头，然后坚定地回答：“对。”

白发美人于是抬起手掌，将一根什么东西塞进了托尼的手中。他迷惑地低下头，看见一根银棒正在他掌心，被工作间的灯光照亮。

托尼不明所以地看着密涅瓦双手交错，念出了一长串冗长复杂得几乎令人昏昏欲睡的咒语。她停了下来，而托尼手中的银棒也开始像粉尘般消散在空中，银亮的粉末连成了一条通往虚空的细线。

接着，他震惊地发现自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上升。

准确来说，是托尼的灵魂在上升。他只来得及看见自己的身体很不雅观地栽倒在地，差点一头撞进高温熔炉里，ai管家正在大声报警。

而密涅瓦就在他身边看着他，与他不同的是，她似乎就是她本人。

“准备好了吗？”她笑着说，“那么，欢迎来到星界！”

————

一天前。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弟弟——你那是什么表情？”气势汹汹挥舞着锤子从天而降的索尔看到了从地上艰难爬起的洛基，被他的眼神惊得倒退了一步。

他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弟弟洛基，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乌鸦凝视着腐肉，蝴蝶凝视着花朵，溺水之人凝视着浮木……太离谱了！索尔哪见过这个？

“索尔！”洛基大声说道，三两步走到他身边，露出一个笑容，“太好了，你来了，我们这就回仙宫去吧！”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索尔不进反退，再次倒退了一步，满腹狐疑地说，“我告诉你，你这次真的跑不掉了，父亲要求我必须把你带回去，如果你跑了他就亲自……”

“不不不，快走，这就走。”洛基一把抓住了索尔的手臂，依旧用那种混合着喜悦和欣赏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让索尔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眼神看着他。

索尔毛骨悚然，他怀疑洛基可能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要不然就是这个根本不是洛基——

但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彩虹桥的光芒就笼罩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回到了阿斯加德的大门口。

阿斯加德正被夕阳的光芒笼罩在美丽的橙黄色光晕下。

洛基变回了他在阿斯加德最常穿的那套装扮，在看见夕阳的时候，他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重新恢复成了那副高傲冷淡的二王子的样子。

他不再盯着索尔猛看，而是目标明确地往仙宫走去，薄薄的嘴唇抿了起来。

暮色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索尔这下才确认这就是洛基。他大步跟了上去，皱起眉头说：“洛基？你今天不太对劲。”

“也许吧。”洛基竟然没有嘲讽他，而是平静地回答，“也许我只是醒了。”

“好吧……我有时候确实听不懂你说话。”索尔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说，“虽然你又骗了我，但我还是觉得你说得对，我应该离开九界去别的地方游历一番，长长见识……”

“不！”洛基反应极快地说，他迅速地转过头，下意识地抓住了索尔的手臂，又缓缓松开了他，“阿斯加德需要你。”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索尔轻松地笑着说，“没关系，洛基！你很聪明，更何况已经很久没有战争了，我想有你留在阿斯加德就够了……”

“……那不一样。”洛基闭了闭眼，艰难地说，“我和你不一样，索尔。阿斯加德不能缺少你……但可以没有我。”

索尔惊愕地停在了原地。夕阳的光芒同样在他身后投射出一条黑色的蜿蜒长影，像披风延续的道路。

“你究竟怎么了，洛基？”索尔的笑意消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基停在了仙宫的大门口，沉默了片刻。

他看过了世间所有的故事，尽管他没来得及看完；他见证了世界的毁灭与新生，精神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在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后，从容地对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开口讲述那段经历，更不想在这时候去直视索尔的眼睛。

“让他进来！”奥丁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如滚雷般威严的响起，“你回去，索尔。”

“洛基！”索尔在洛基推开门时向前追了半步，眉头紧锁地站在原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门在洛基身后关上了。

他敛下一切复杂的思绪，向神座走去。奥丁正穿着他的盔甲坐在神座之上，手持权杖，肩上站着渡鸦。

洛基凝视着这位在无数个故事中都身陨于诸神黄昏的众神之父，又想起了密涅瓦在哥谭地下的迷宫里，用几分感慨几分悲叹的语气说：“阿斯加德的神明掌握规则，却也被规则限制着……”

也许她早就知道了诸神黄昏的真相，但那怎么可能呢？

“洛基。”奥丁喜怒不辨地看着正在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小儿子，说道，“你的身上有诸界投影的气息……这么说来，你升格了？”

洛基张开嘴正要回答，奥丁在神座上动了动身子，坐得更随意了一些。

众神之父的威严已经浸透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让洛基不由得踉跄了一下：“你已经升格了，索尔不配做你的兄弟，不如让他叫你叔叔吧……”

“父亲！”洛基站稳了，震撼地看着奥丁，差点结巴了，“我不是……我没有想篡夺您的权柄！我没有真的升格！我只是……那只是个意外。”

他快步走到神座下方，急切地抬起头说：“升格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很多东西……父亲，听我说！阿斯加德是一个阴谋，诸神黄昏是……”

“停。”奥丁在神座上站了起来，轻轻用权杖敲了一下地面。洛基说到半截的话被迫吞了回去，他看着奥丁从神座上下来，来到了他面前。

“说说你是怎么升格的，洛基。”奥丁用深邃的眼神看了他的眼睛一眼，“——那位维度领主告诉了你什么？”

洛基惊疑不定地看着满头白发的众神之父，最后还是选择从头讲起。

他巧妙地模糊掉了自己前往地球的动机，详细地叙述了相遇后密涅瓦的所有作为，然后将自己在哥谭的见闻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

“这么说来，你现在的状态既不是故事之神，也不是谎言之神，而是不上不下？”奥丁眯起眼睛，凝视着洛基说道，“哦……也许不是坏事。”

洛基对神职没什么感受，尽管他知道“故事之神”不在阿斯加德神系中，现在他的神职是个谜。

但他的神力确实增强了，而神格也不再受到阿斯加德等阶的束缚。理论上他现在确实可以和奥丁平起平坐——因为现在奥丁的神职不在他之上。

他再次试图提起话题：“父亲，诸神黄昏是……”

“洛基！想个办法请那位密涅瓦·爱德华兹来阿斯加德做客，我们应该和她谈谈。”奥丁抑扬顿挫地高声说道，再次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