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看着贺苗苗和孟正国越走越远，岳美远还没回过神来。

旁边的旧友还在感慨：“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以为回到了二十年前，看到你在学校上课的样子。你说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安乐跟你们俩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是不认识的陌生姑娘，长就像你女儿一样。”

贺安乐长得不像父母的话朋友们都调侃惯了，旧友直接就说出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岳美娟当场愣在原地，梦里的场景不断浮现在脑海，心一阵阵地揪疼。

刚才见到贺苗苗的时候，她就有心疼的感觉了，现在更加明显。

贺启军在基地听说岳美娟病了，匆匆忙忙赶回家，医生刚来看过，今天贺安乐还没回来，就问保姆：“怎么回事？”

保姆也不知情：“不知道，夫人一回来就说头疼要睡觉，后来我进屋喊她起来吃饭，发现发高烧了。

贺启军没心思询问太多，坐在床边伸手摸岳美娟的额头，还有点烫，现在正睡着，感觉到他回来动了动。

贺启军帮她盖好被子，摆手让保姆出去，守在床边陪岳美娟。

晚上九点，岳美娟就醒了，看到贺启军在床边，抓着他的手急急地说：“我想见见你上次说的那个姑娘。”

“不是说不见了吗？”本来贺启军安排了几次，都打算把人叫到家里仔细看了，但是岳美娟顾及贺安乐的情绪，一直不答应，就不了了之。

“我现在想见她，就明天吧，明天好不好？”岳美娟心急如焚，刚刚在梦里，她又再次回到了在冬城医院生孩子的时候，清楚地梦到她生下来的是一个健全的女儿，被周丽调换了。

如果她在京都大学遇到的姑娘真的是周丽的孩子，她觉得梦就是真的了，周丽的长相，怎么可能生下来一个跟她长得几乎一样的孩子，除非那个孩子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贺启军安抚她的情绪：“你先别急，明天我就让他们来家里一趟。”

孟正国收到消息的时候有点困惑，怎么首长又邀请他们过去做客了？但毕竟是领导的意思，他也不好揣测和拒绝，就问贺苗苗的意见。

贺苗苗说：“你来决定吧，你要去我就跟着你一起去。”

她现在对于见亲爸妈没有太大感觉，毕竟这个时候他们还是陌生人，不可能说见一面就认亲的。

“去吧。”孟正国说。

次日收拾好，贺启军的司机就过来接他们了，看到贺苗苗，司机也是没来由地一愣，这孟连长的媳妇实在是和夫人长得太像了，要不是因为知道贺安乐才是首长千金，他真的要以为车上这个姑娘才是。

贺苗苗安安静静，没有期待，也不紧张，和往常一样同孟正国聊天。

“寒假我申请到了打扫图书馆的工作，一个月补贴六块钱，我想去，正好看看书。”

孟正国同意她的一切决定：“都听你的。”

“今年你休假多少天，要不要回家陪娘过春节？”

这大半年家里就来了三次信，莫河花的腿越来越好，给贺苗苗寄了几套她自己做的衣服和鞋子，手艺精巧，做得特别好看，贺苗苗还挺挂念她的。

“时间还没定，到时候再看看，能回去就回去。”

聊着天的功夫，就到贺启军家里了，也是在家属院，但是比贺苗苗他们住的好多了，贺启军住的是一幢二层的小楼房。

贺苗苗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一点也不惊讶，下了车跟在孟正国旁边落落大方地走着，不乱说话，也没有胡乱张望。

听到汽车的声音，岳美娟从客厅里走出去，在门口看到贺苗苗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像石化了一样。

“首长，夫人。”孟正国行礼。

贺苗苗跟着打招呼。

其实贺启军见过贺苗苗好几面，最先回过神来：“进屋吧，过来了就别搞基地的那一套了，不用拘谨。”

孟正国点头，带着贺苗苗走进去。

岳美娟走得很慢，一直没忍住回头偷偷看她。

贺苗苗能感觉得到岳美娟的视线，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自己，但是坦然自若，佯装没看到一样。

保姆还在做饭菜，茶几上有水果，贺启军招呼他们吃：“来了家里就别客气，就当成自己家。”

看到妻子还在发愣，贺启军悄悄拉了一下她的手提醒。

岳美娟终于回过神来了：“吃吧，别客气。”

贺苗苗礼貌地笑笑：“谢谢。”

贺启军心里有很多疑问，岳美娟同样也是，就开始聊家常：“正国这个人很有拼劲，人也聪明，两年前我还打算给他介绍对象来着，全被他拒绝了，没想到一声不吭地就结婚了。我听他说你现在在京都大学读书。”

贺苗苗点点头：“嗯。”

“看你年纪挺小的，刚读大学，是不是被正国这小子唬骗结婚的？”

贺苗苗：“我妈不想让我读书，想让我嫁人，相亲的时候觉得他挺合适的，就结婚了。结完婚想继续读书考大学，婆婆跟他都支持，就参加了高考。”

“你妈不想让你上学？”岳美娟终于听到她提起家里，问，“我能冒昧问一句，你妈妈姓什么吗？你跟我一个故人长得很像，又姓贺，我想知道是不是我们家远方的亲戚。”

贺苗苗一怔，不过没想远，毕竟设定就是她和亲妈长得很像，亲妈看到她觉得熟悉是很正常的，望着岳美娟急切的神情，回道：“我妈姓周，叫周丽，父亲叫贺强，他们都是云城人，您应该不认识。”

说完不动声色地打量岳美娟，岳美娟四十多岁了，保养得当，还是很漂亮，眉眼跟她确实很像。

岳美娟小声呢喃：“周丽，贺强。”

她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瘫在沙发上，十九年前的事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个孕妇的丈夫也姓贺，两家人的女儿以后同姓，拉近了距离，她还见过贺强几面，是一个比较壮实、黝黑，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因为贺启军不在，她一个人闷，就天天和周丽聊天。

“你”岳美娟紧张得不行，心里乱成一团，出口的话都是抖的，“你父亲是不是在钢铁厂上班，你母亲在供销社工作，你父亲额头上还有一道伤疤。

贺苗苗反应灵敏，一下就看出了岳美娟的不对劲，心跳得很快。

难道父母亲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世了？

可是那本书里说的是，刚开始见面的时候父亲和父亲都没有认出她，还觉得是她破坏了贺安乐的婚事，言语上对她百般刁难。后来因为贺安乐病重，需要输血和肾移植，两人才发现贺安乐不是亲女儿，然后周丽知道贺安乐病重，上门来主动输血，才真相大白的。

一想原书剧情，贺苗苗也跟着走神，忘记了答话。

这些活确实问得很唐突，贺启军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和夫人也有个女儿叫安乐，在冬城医院出生的，你母亲的名字很像她在医院时候认识的一个人，就多问了几句。”

贺苗苗收回思绪，微笑：“原来是这样，那看来阿姨真的跟我母亲认识，因为她确实是在供销社上班，我父亲是钢铁厂的工人，我也是在冬城医院生下来的。听别人说，当年我妈怀我的时候身体不好，在同产房认识了一个人，孩子的月份差不多，同一天生下女儿，最有缘的是两家人都姓贺。照您刚刚所说的，您应该就是我母亲当年在医院认识的人。”

岳美娟的脑袋嗡嗡嗡的，和梦里的场景没有任何偏差。

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有可能才是自己的亲女儿，岳美娟直接晕过去了。

岳美娟一晕，家里就全部乱套了。

孟正国和贺苗苗本来来做客，没想到主人家晕倒了，饭自然没吃成，但也不敢走，就守在门外等着。

贺苗苗紧张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还是那句话刺激了阿姨？”

她确实紧张，倒不是怕亲父母问责，就是担心岳美娟的身体。

那本书早就消失了，她强行把剧情扭转回来，很害怕其他人的命运会跟着改变，尤其是亲妈，她当年生自己的时候差点难产，留下了病根，贺苗苗记得在原书里认亲的时候就病了一阵子。

不会还没认亲，人就先病了吧？

很奇怪，之前她对认亲不抱希望，想到最开始的剧情，觉得自己对亲父母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当看到岳美娟晕倒的时候，心里和亲爸一样煎熬，出于本能的担心。

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牵绊吧。

孟正国感觉到她的害怕，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首长夫人不会因为这短短几句稀松平常的话晕倒的，很可能原本身上就带病，只不过是正好发作了而已。

贺苗苗暗暗叹气，书早就没了，很多事情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她也没办法预料之后发生的事情，现在作为外人，没有资格进去看亲妈，只能盼望她没生什么大病。

医生一直没从房间里出来，贺安乐先回来了，听保姆说母亲晕倒，匆匆忙忙跑上楼：“母亲怎么会突然晕倒？”

说话间，她就看到了孟正国，然后就是被他握着手的贺苗苗，目光缓缓移过去，看到贺苗苗长相的刹那，贺安乐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