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皇城司来查

“哎呦”一声，跌落在雪地里的桑生喊了出来，惊动了两边的所有人，能出来的，便都打着灯笼，出来了。

桑生看到玉墨，忍耐着疼，笑道：“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哎呀，快扶我回去，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王示将灯笼交到黄郎中的手里，上前便要搀扶桑生。

桑生借着王示的力量，坐了起来，想要站，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黄郎中觉出异样来，打着灯，凑到桑生脚边，问道：“姑娘，哪条腿用不上力。”

桑生眉毛紧皱，咬着牙道：“都疼。哎呦……”

黄郎中将手里灯，交与玉墨，上前与王示一起搭着桑生了屋。

到了屋里，黄郎中道：“玉墨，我先出去，你看一下，李姑娘腿上的伤，然后过来告诉我。”说罢，便拉着王示出去了。

玉墨依黄郎中所言，便要掀开桑生的裤管。

桑生轻轻地往回一缩，忍着疼道：“别动，让我缓一缓。”

玉墨道：“现成的大夫在呢，你这个时候，要的什么强？我看一看，告诉他伤势，他好替你医治。”

桑生道：“不过是跌了一跤，没什么大妨碍的，姐姐，你离我近一些，我有话说。”

玉墨将耳朵凑到桑生唇边，桑生轻声道：“姐姐，我的左腿，应该是骨裂了，不过不重，方才，他们两个搀我进来，我还能跟着走。你要是真不想让小莲回去，一会儿，就让黄郎中往大处说，让我养个三两个月，她便不能进京了。”

玉墨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替桑生挽起了裤腿，只见桑生左腿踝骨肿的老高，右腿膝盖一片红肿，不由得有些神伤。

桑生看玉墨只看着自己的伤处，并不动弹，知道玉墨为自己担心，便道：“姐姐别怕，这个没那么严重的，修养几天就好了。”

玉墨似真还假地道：“你就让我着急吧，我去找黄先生来。”

玉墨出去，桑生依偎在被子垛上，却觉得寒冷的越来越入骨。

她累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想到方才，玉墨并不知道童小姐已经走了，听到自己的叫喊声，还是打着灯笼出来，桑生甜甜一笑。

她与玉墨相识并不算久，玉墨又一向性子清冷，如今，玉墨能这样待她，她真的觉得知足了。

“她怎么还在笑？”

“许是做梦了吧。”

“玉郎，别管她做不做梦，先治伤吧。”

听到玉墨管黄郎中叫玉郎，桑生这才发觉，认识这么久，她其实还不知道这位黄郎中叫什么名字。

原来是叫玉郎，这名字，未免太过风流，不过……

来不及再想其他，桑生便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桑生忍耐着身上的疼痛，坐了起来，只看到周围，唯有一个玉墨看护着自己，小莲却不知道怎么样了。

桑生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是唇干口燥，没有发出声音。

玉墨端了盏水，交到桑生手里，道：“喝一些水。”

桑生就着玉墨的手，喝了两口，倚着被子垛，头往上一仰，问道：“他们呢？”

玉墨轻声道：“他们出去抓药了，你饿不饿？我把粥给你端过来？”

桑生轻轻摇摇头，道：“抓个药，倒要几个人？”

“外面的雪，都齐了腿了，几个人一起，也有个帮衬。再说了，小莲现在，离不开人，让她跟着小二，总比在我跟前要好，我又不会说个话儿，哪句话说错了，再把她招哭了。”

桑生微微一笑，道：“姐姐尽是说笑，那黄先生呢？也跟着去抓药了么？”

玉墨叹了口气，道：“他说，镇上不比京中，他怕要用的药没有，再回来问他，未免担误时辰，便一起跟着过去了。”

桑生皱眉道：“也就是说，现在这院里，只剩下我跟姐姐，还有那书生了？”

玉墨点了点头，道：“一会儿他们便回来了。桑生，我问你，昨儿那个怪人，是怎么一回事儿？”

桑生叹了口气，道：“都是冤孽，等他们回来，我再慢慢跟你说吧。”

玉墨道：“也好，省得再说第二回了。我去把粥拿来，你喝些。”

“姐姐小心些，外面路滑。”

“谢了，早起，我们刚把从屋里到厨房的雪轻了，再下，也下不了多少的。”

看着玉墨这般照顾自己，桑生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实在没有白费心思。

一时，玉墨端了小食盘过来，只看上面除了一碗白粥之外，还有一小碟子火腿，一碟子点心。

桑生看到那盘点心，是聚仙楼的红豆糕，心里不由得一沉，当着玉墨，也无意做伪，面上也就显露了出来。

玉墨看在眼里，颇有些自悔，方才只顾着红豆补血，却忘了桑生不喜欢聚仙楼里的那位厨师。玉墨脸上堆了笑，道：“别想这么多，先吃一些，身子补好了，再做其他。”

桑生看到玉墨脸上堆笑，显是十分讨好自己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紧，轻轻地摇摇头，道：“姐姐以为我在闹别扭了？我现在哪有这个心思。姐姐，昨儿来的那个女子，她在屋顶上跟我说，她姓童，与之前的童太师有些关联，不过，按她说的，关联却并不大，她是受了无辜牵连的，她找到我这里，也是为了报仇的意思，她从这里离开之后，多半倒可能是往聚仙楼去了。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小莲、王示他们喜欢聚仙楼的点心，那位童小姐若是此时已经报了仇了，也还罢了，若没有，让她看到她们两个，往聚仙楼去，多半便要觉得是去通风报信的，姐姐，你说，我哪还吃得下去东西呢？”

玉墨听了，亦是皱着眉头道：“你莫要担心，他们去抓药，必然急着回来，不肯在外面耽搁的。”

正说着，只听到外面的大门“咚咚咚”，响了三声。

玉墨含笑道：“好了，这下子，你不用再担心了，人回来了。”

未等玉墨开口，门外又传来三声急促的“咚咚咚”。

桑生的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三个人回来，哪用得着那么急？

玉墨打开门，只见到一队官兵进来。

玉墨给官兵闪过一条路来，问那为首之人道：“这位官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这样急？”

那士官冷笑一声：“皇城司行事，不许多问，去让你这里所有人都给爷滚出来，爷要问话。”

桑生听到外面吵闹，心里越发觉得不好，只扬声问道：“玉墨姐姐，外面怎么了，可是小莲回业了？”

玉墨开口道：“你别怕，有几位官爷来问话，你怎么样，能出来么？”

桑生笑道：“姐姐，我实在动弹不得，能让官爷进来么？”

玉墨心里忐忑地朝那士官看了一眼。

那士官笑道：“能，自然是能的。姑娘，您穿戴好了叫一声。我再进去。”

玉墨看那士官言语轻佻，心生厌恶，抬起头来，朗声道：“官爷，我那妹子，腿上有伤，您别见怪，我人这院里小，就这么两间能住人，这屋里的是我的妹子，那屋里……”

说到此处，玉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那屋里的那位，不管怎么说，这位怕是都不会往好处上想。如何再推脱一会儿，等小二回来，再做打算。”

“那屋怎么样，可是容留了什么匪类了？”

玉墨苦笑一声：“昨儿大雪，一早儿我兄弟出门时，看到有落难的书生，倒卧在门洞里。便搭救了回来，昨儿，便已经报与里正大人知道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来得及问清姓名。”

那士官眉头微皱，旁边的小兵道：“大人，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要你多嘴。姑娘，你继续说，旁边的屋，又是怎么样呢？”

“一间是厨房，一间堆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几位官爷，您要不嫌，先从这两边看起，我去看我那伤了腿的妹子。”

“去吧、去吧。”心里觉得自己马上便要建功立业的官人，多少比方进门前，要和善了许多。

玉墨回到屋里，问道：“蚕妹，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儿？”

桑生笑道：“姐姐，你扶我坐在椅上吧，至于他们是干什么来的，我怎么知道？别管他们，反正咱们干干净净的人，怕得什么？”

“真的么？”说着，眼睛往屋顶瞧去。

桑生心里也是一怔，是啊，把昨儿的事儿，忘得干净了。但愿，后半夜的雪足够大，让那些人即使想到了上房查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想到此处，桑生甜甜一笑：“姐姐，那是自然，皇城司的老爷，最是秉正的。你扶我一把。”

“我扶不动你。”

“唉，那可如何是好，这样坐着，岂不是唐突了。”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绑了绷带的双腿。

玉墨叹了口气，道：“我去同他们说了，等一等，等小二他们回来，再扶你，好不好。”

桑生叹了口气，道：“他们，真的有时间等么，就让他们进来吧。”

玉墨点了点头，强壮着胆子，出去了，她早晨出去过，看到了桑生昨日跌倒的地方，知道那些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只盼着那些官兵，想不到上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