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服萧母

萧姝年纪还小，所以便被王氏留在身边，没有让她和萧萧一起出去，此刻正坐在堂下无聊的看着舞女们身形翩翩，舞袖献舞。

她还以为能去外面玩呢，却被拘在屋子里，不开心的摇了摇王氏的袖子：“娘，我想出去找三姐姐，这里有些无聊。”

王氏有些为难，她就是不想让姝儿在萧萧跟前才将她留下。

她特意在萧萧出去前给了个眼神，此时应该正与那些公子们在一块儿，姝儿去了就有些不像话了。

再说了，此处外男那么多，她总有些不放心。

见王氏不回答，萧姝使尽浑身解数向母亲撒娇纠缠，王氏正要被她缠的松口，就听见一道女声：

“萧夫人，出了府可得管好你的女儿，在这大雅之堂如此吵闹，怕是回扰了别人的兴致。”

蒋夫人本就为与王氏被安排在一处而感到不喜，萧府在京都本就身份尴尬，竟然还有脸面参加朝荣公主的赏梅宴，竟然她还与这人坐在一处，真是扫兴。

这养出的女儿还在那儿大呼小叫，这萧府的家教也就如此了。

同样是四品官员之妻，王氏听她在那里明着暗着说自家女儿没有教养，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冷笑道：

“我家小女不过与我说几句话，怎么就扰了蒋夫人兴致，这诺大的地方，难道还容不下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了？”

“萧夫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我这还不是为了夫人你考虑，这孩子年龄也不小了，过个几年就要嫁人，总要学些礼数的。”

说着蒋夫人故作惊讶，翘起兰花指遮住自己的嘴：

“莫非夫人府上现在连个教养嬷嬷都没有吗？哎，不如把令爱送到我府上来，我一定帮夫人把她□□好。”

王氏那嘴脸恨不得用指甲撕了她的脸皮，在王家尚在的时候，蒋夫人常厚着脸在她身边献殷勤，她还常常拿蒋夫人逗乐，如今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但是她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蒋夫人在这里嘲讽。

“啧啧，萧夫人的脸色如此难看，莫不是生病了，那可得早些回去，莫让萧大人担心。我听我家老爷说萧大人这几日做事马虎，常挨上司的训斥，夫人可别再让萧大人分心后宅里的事情了。”

旁边听着的妇人捂嘴发出笑声，可见这热闹看的还是开心的。

王氏面色青白，萧坤芝向来不和她说官场的事，她到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事，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捅出来，让她恨不得仓皇而逃。

一旁的萧姝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不敢再闹了，未曾想到在家里威严气派的爹爹在外边竟这么狼狈，娘被人指着鼻子说也不敢骂回去。

萧姝不敢讲话，只是窝在母亲身后，绞着帕子忍受难堪。

府里养的舞姬排练出新舞，朝荣公主正一边欣赏，一边听着身旁妇人们的恭维，就见席下一片吵闹，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诸位夫人，若是本宫的宴会让你们不喜，不妨现在就离开，不必勉强。”

众人皆连称不敢，这才安静下来。

王氏咬着牙在席位上坐着，周围的妇人都不愿意与她搭话，她又不好离席，只好闷在位置上。小女儿乖巧的坐在一旁，不敢再闹了。

等萧萧从角楼里出来，已经是宴会结束之时，看见母亲脸色不好，萧姝两眼通红，她平静的跟在母亲后面离开梅园，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不问一句话。

【我赌一包辣条，你母亲一定在里面受了不小气，你看她脸都快成猪肝了。】

对此，萧萧只想问一句：【什么是辣条。】

这可把珠珠问住了，想了想回答道：

【就是一种食物，应该是辣辣的，反正我没吃过，就是听别人说的。不对，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我说的后半句吗？】

【哦。】

萧萧冷漠的就给出一个字，表明了她的态度，显而易见的毫不在意。

珠珠看着又想到了那个笑着下令处死萧府全部人的命令的如妃娘娘，不会吧不会吧，他的教养是不会出问题的！

孩子最多是冷漠了些，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影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的！

对珠珠内心的翻江倒海，萧萧一概不知。

她十一岁开始主动讨好萧家上下，颇有成效，长兄也会开始照顾她了，萧姝虽然不怎么尊重她，也会偶尔过来找她玩耍。

只有萧母始终不为所动，从来不愿意见她的面，无论她在主院外等候多久，能看到的只有下人们或是嘲笑或是怜悯的脸。

一次得知母亲在花园里小憩，珠珠就赶忙催着她亲手做一碗汤，还特意把被菜刀切破的伤口漏在外面。

但结果是母亲不在意的打翻她熬了许久的汤，也没有注意她被烫的通红的手上的刀口。

她厉声怒骂：“什么脏东西也拿在我面前。”

嫌恶的目光刺的她连呼吸都不敢。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她便再也不去做了。

珠珠给她讲“孟母三迁”的故事，教她理解《游子吟》的意思，告诉她母亲只是误会了她，她只要让母亲看到她对她的恭敬渴慕，就会对她好。

可是她总会累的，后来珠珠也放弃让她讨好王氏的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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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曹公子聊的怎么样，我见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到了马车上，王氏问她。

“是说了几句话，不过聊了几句他便离开了，可能是觉得我无趣。”萧萧面上懊恼的回答。

王氏脸色彻底黑了：“我还说你有几分本事，你竟然连一个酒色之徒都搞不定，白瞎了这张脸蛋。”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废物，这么多年供你吃穿，还不如扔了给乞丐。”

听着王氏的谩骂，萧萧受惊般的补充：“是女儿的错，不过明天南箖王府林世子让我去佛寺一起游玩。”

骂声截然而止，王氏尴尬的咳了几声，顺了一口气：

“这真是极好的，那你就明天打扮漂亮点，我听说这林世子性格古怪，你要注意，莫惹他生气。”

王氏并未觉得这林世子会对萧萧有男女之情，这林世子是出了名的性情不好，而且有不足之症，不通男女之事，大概只是把萧萧作玩伴。

不过这三女儿还算厉害，竟讨得了林世子的喜欢。

“林世子出行，想必一定会叫上些朋友过来，若是见了家世不错的，你要主动些，不要再惹娘生气了。”

萧萧看她面色变幻，故作和蔼，没了和她说话的想法：

【你瞧，我百般讨好都见不了她笑颜，如今倒是有缘得见了。】

【珠珠，你说若有朝一日我在高位，她又是什么表情。】

珠珠自信道：【那一定是恭敬讨好再加上畏惧了。】

这个它还真知道，它可是看过“妖妃传”牌连续电视剧的。

【是吗？那我还真有点希望能亲眼看到。】

【不过，我还是觉得比起那样，还是离开京都的生活更让我开心。】

虽然想一睹萧母那样的表情，但是若要因为这个就拿自己的人生作赌，太不值了。

萧萧不仅不回她，还发起呆来，王氏看着心头又升起了火：“你这孩子发什么呆，我跟你说话呢。”

“我只是在想父亲会不会不让我出去。”萧萧回过神来，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

王氏又笑了起来：“你爹那里用不着操心，我去和他说。”

“就交给母亲了。”萧萧也回了个笑容。

一路上都不见萧姝插嘴，也没有闹着明天一起去，这倒是怪事一桩，萧萧乐的自在，也不与她主动说话。

回了萧府，萧萧就带着秋月回了院子，叫她去备洗澡水，折腾了一天，一回到屋子浑身乏意就抑制不住了。

等秋月备好水之后，就见到躺在榻上已经睡着了的小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讲她叫醒，正踌躇着就见小姐慢慢的睁开眼睛。

萧萧疲倦的睁开眼睛，看见她，难得笑的真心实意：“秋月，你永远这么可靠，有一天你若离开我一定会想念你的。”

秋月连忙摆手：“不会离开的，我会永远陪着小姐的。”

看她老实巴交的样子，萧萧徐徐起身，拉住她的手：“说什么胡话，你总要嫁人的，难道要做一辈子丫鬟吗？”

秋月嘴巴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要嫁人，得护着你，她心里想着。

萧萧无奈，心里暗想走前一定要安顿好秋月的去处，要不然她这样子留在萧府也让她不放心。

按照珠珠当年说的话，秋月应该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她死在调到小院里的第三个月。

在阴暗潮湿的小树林里被不轨之徒强行拉进去之后，萧府的人都传她不检点勾引人。

萧母听闻后嫌名声不好，就叫人暗中给她服了毒，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她坚强的想要活下去，可是主人家却断绝了她的希望。

珠珠告诉她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但还是没有让秋月在那个时候出门，她则在那条路上暗中守着，直到一双生了烂疮的手将她强行抱起。

她那时无知无畏，总觉得生活不会更差了，觉得就算出事，自己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那人也不会下手，便不顾珠珠阻拦，想要验证一下珠珠话的真假。

事实上人性是非常可怕的，夜色也掩盖不了害人之心，她差点就为自己的好奇付出惨痛的代价。

还好这事情最终解决了，谁都没有出事，只有那不轨之徒得到死亡的报复。

她也是那个时候认识到想要在萧府顺利的生活有多么难，便听了珠珠的话，讨好自己的亲人，生活比起之前，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

萧萧洗了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起来从柜子里拿出匕首放在枕头前。

【你这是做什么？】珠珠一脸问号，完全理解不了她的行为。

【拿匕首啊，你看不见？】

萧萧理直气壮的反问，她有理由怀疑珠珠已经傻了，这么明显还要问。

【不是，你大晚上的拿这玩意儿做什么，还放在枕头前！】

【你说这个啊，我今天不是碰到了曹府公子了吗，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觉得我还是不管去哪里带着刀的好，与其相信男人的教养，还是自己保护好自己可靠。】

【我明天出门要带上，怕明天忘了就先拿出来，放在我跟前我也安心。】

十一岁那年的事情虽然没有确切伤害到她，但还是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今日那个男人手伸过来的时候，她一瞬间冷汗直涌，幸好有林世子出现。

林世子还是个孩子，她倒是不防备他。可出门在外，哪里又能预测自己碰到什么人呢？以防万一，还是带上匕首让她安心。

听她这么说，珠珠才放心，差点要以为它家阿萧要寻短见。

其实它有一件事情没敢告诉阿萧，其实前世林世子早在八岁那年就去世了，但今日却见他活的好好的。

难道这就是是蝴蝶效应？

今天在得知那小孩的身份时，他比萧萧还要惊讶，虽然也听说这一世林世子是活着的，但亲眼所见还是令人十分震撼。

不对啊，阿萧一直呆在府里，救下秋月也就罢了，哪里又能影响的到林世子呢，百思不得其解下，他干脆不想这个问题了。

哎！不管了！它就是一个刚生出意识不久的珠子罢了，为什么要想这么深奥的问题，这不是为难它嘛！

第二日，等府上派人叫的时候，萧萧已经简单的收拾齐整了，很快便出了府。

门外面不见那林小世子，倒出现了个英姿飒爽的女郎。

女郎看着年长，穿着一身红色劲装，肤色不是京都女子推崇的雪白，健康的小麦色上仍然可见她五官姣好，眼神犀利。

身量要比寻常女子高些，站的端正，两臂绷直，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其中暗藏的力量。

再走近些，可以看到她的双手布满了老茧，手背上还有一条疤痕。

“想必这位就是萧家小姐了，在下傅清，是林世子叫我过来接你的。”女郎笑声爽朗，讲话利落，两句话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傅……傅将军？”萧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女子，就要躬身行礼，被傅清一手拉回来。

“不必行礼，我本就是以林世子朋友身份过来的，崝儿马上就来，你先上马车吧。”

直到坐进马车，萧萧还晕乎乎的，这，这怎么就看见傅清将军了，林小世子昨天没告诉她傅清将军也要来啊！早知道今天打扮就更精细些了！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萧萧内心依旧不得平静，这林世子当真是她的福星，这就让她轻易见到了自己喜爱尊崇的奇女子。

傅清见她的样子，颇觉好笑：“回神了，小姑娘，我们马车先走着，等去了街上接到峥儿，再去佛寺。”

萧萧脸上泛起红晕，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她寻个话题与傅清聊，缓解略微尴尬的气氛：

“傅将军见笑了，不知林世子去街上做什么了。”

“你马上就知道了，我们到了。”

傅清刚说完，马车一停下，就见一少年风风火火的从马车前露出脸，手里还提着几个食盒，正是林崝。

看见萧萧之后，脸上洋溢出一个大大的笑：

“萧姐姐你快看看，这里可有你爱吃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