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叶景棠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怎么又掉到冀安远的套路里去了？莫名其妙地答应给人家设计舞蹈服，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舞蹈队的顾问。这就是所谓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究竟自己为啥要答应和冀安远一起参加黄姨他们的舞蹈队啊？叶景棠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周围人都在跟随着音乐律动，只有他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跟不上节奏。他站在人群里简直属于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作为舞蹈队队长的黄姨站在队伍的外侧，用肢体语言提醒他动起来，叶景棠只能硬着头皮学一旁阿姨的动作。

那天植树活动之后，黄姨不止一次劝他参加舞蹈队，还说，冀安远也参加，你俩刚好组成我们舞蹈队的门面。叶景棠盛情难却，只好答应黄姨“去一天看看”，结果可想而知，广场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跳好的，难怪茗茗会说每次跟着跳下来都觉得自己升华了。

升华了吗？叶景棠没有茗茗那么文艺的感受，他只觉得确实锻炼了体力和毅力，同时也历练了人前表演的心态。现场这么多人，他觉得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可能光顾着学习舞蹈动作，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关注其他吧。

一小节广场舞算上准备工作一共历时30分钟，这一场下来叶景棠觉得呼吸急促，需要保持不动来积蓄体力。他站得笔直，看着从自己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

叶景棠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把话说死，加入广场舞舞蹈队这事现在看来是一定不能点头答应的，他已经想好待会儿婉拒黄姨的说辞了。

“为啥不参加啊？”黄姨还在为他的婉拒感到可惜。

叶景棠扶着自己的腰，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迈不开腿，也跟不上溜，一动腰就疼。”这他倒是没说谎，常年久坐，让叶景棠的腰成了玻璃腰，平时大动作都不敢有一个。刚刚只是跟着转了两圈，现在他就感觉情况不太妙。

“那就没办法了。”黄姨一脸失望和不舍的表情，拉着他走到一边，“那个小伙子不会也和你一样，不参加了吧？”

叶景棠顺着黄姨的目光看过去，冀安远正在与舞蹈队其他的叔叔阿姨交谈。大家围着他，虽然听不清专注的话题，但能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很高兴。冀安远似乎很受老年人的青睐。

这点在黄姨这里早就得到了体现。回想起植树节那天的事情，因为勤快，眼里有活，黄姨可是把冀安远好一顿夸呢。

“哼。”叶景棠轻哼了一声，觉得冀安远这人一点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老实”，太懂得“看人下菜碟”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读心术，怎么能这么精准地契合别人的心思呢。

“他又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应该能参加。”

“你帮我问问他的心思？”黄姨说，自己如果太主动的话怕把冀安远吓跑，所以希望叶景棠可以帮忙。毕竟两人年纪相仿，能够开诚布公。

叶景棠在心里反驳，心说“才不是呢，可能面对我，他更加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了。”不过，他还是答应黄姨去试试看，探寻一下冀安远的态度。

“叶老师不参加吗？”冀安远反问他。

“是我先问的你，你不得回答我之后再提问吗？”

冀安远点头同意他的说法，很认真地回答道：“毕竟还要做生意，经常来肯定做不到，但偶尔来一次也不是不行。”

“那就是能来喽？”叶景棠语气里都透着“太好了”的意味。他对着在不远处观察两人的黄姨，举起了胜利的小拳头。黄姨得到他的信号，小跑着来到两人身边，十分高兴冀安远能加入她们的舞蹈队。

黄姨说：“不强求你能天天来，一个月来个一两次就行。”

“我会合理安排一下时间的。”冀安远说。

叶景棠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完成了黄姨交代的任务，准备潇洒离去，却被身后的冀安远叫住了。

“叶老师还没有回答我呢。”

叶景棠笑笑：“我腰疼，所以就不参加了。”

黄姨在一旁点头：“小景确实有腰疼的老毛病。”

“这样啊？”冀安远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笑着说道，“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咱们舞蹈队不是还缺一个顾问吗，叶老师要不要考虑一下？”

舞蹈顾问是什么？广场舞还需要舞蹈顾问吗？叶景棠完全不知道冀安远在说什么。但他看到黄姨笑得合不拢嘴，很是赞同冀安远的想法，说道：“小伙子，你还真是提醒了我。”

“小景，我诚邀你担任我们舞蹈队的顾问。”黄姨对他伸出左手，做出了欢迎的姿态，“这个职位非常轻松，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帮忙宣传一下舞蹈队就行。”

到头来还是没能拒绝，就这样叶景棠成了黄姨她们舞蹈队的选宣传顾问，还从黄姨那里领取了舞蹈队的宣传册。黄姨说，小册子上面记录了舞蹈队从成立到目前取得的成绩，对他做宣传工作有帮助。

今天，是叶景棠担任舞蹈队顾问的第一天，特别荣幸地被黄姨邀请观看广场舞大赛。临近中午阳光越来越强烈，热气笼罩着所有人，最后一个团队结束之后，叶景棠从草地上站起身来，开始热情地鼓掌。

他面前的长桌上，是给舞蹈队成员准备的矿泉水和小零食，虽然天气不是很热，但叶景棠依然被阳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他额头上出现了一层薄汗，今天出门前检查了好几遍，什么东西都带了，却偏偏没带任何可以擦汗的东西，他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沙土黏在了头发上。冀安远看到之后很适时地递过来一包纸巾。

心相印茶语系列的，用完手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茶香味儿。叶景棠觉得心相印这个logo设计的挺好看，高中那会儿，他班男女生处对象，女孩给男孩传情书，信封上就是誊画的这个图案，小心思特别明显。

那时候叶景棠已经开始学习刺绣了，有一天班上一个之前都没怎么讲过话的女生突然来找他，给了他一副棉手套，希望他可以把心相印这个图案绣到手套上，做成情侣款，她和男朋友一人戴一只。

托了这位女同学的福，那之后叶景棠总能在情人节和其他节日的时候接到一些手工活，虽然赚的钱不多，但那可是学生时期他的第一桶金。

回想起来，学生时期还真是单纯又浪漫。

“这个图案还挺能勾起回忆的。”叶景棠自言自语。

冀安远也很认真地接话：“上学传纸条是不？”

他有点惊讶地看着冀安远：“你怎么知道？”

“毕竟没少当邮递员。”冀安远笑着说。

叶景棠忍不住疯狂点头，说：“我在我们班第三排，基本所有小纸条都得经过我的手，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这个图案了，感觉闭着眼睛都能完整绣出来。”

“两颗心嘛，寓意好，只要稍稍加工一下就行了。”冀安远说完又看他的鬓角位置说，“这里还没擦干净。”

黏在头发和耳朵上的泥土他看不到，擦了几次还是有没能弄干净的，在征求他的同意之后，冀安远用食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还是刚才那种凉凉的感觉，叶景棠内心里有点慌乱，下意识地甩了甩额前粘在一起的刘海。

“应该剪头发了，好碍事儿。”他一边擦拭一边解释，“茗茗那里人总是很多，排不上号。”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叶老师也画过这种？”冀安远又将话题引回去了。

“不仅画过，还绣过呢，在小手绢上。”叶景棠说，然后又跟着解释了一番，“但不是传纸条的那种画过，就帮别人的，那会儿不是特别流行情侣款嘛，学校又查的严，只能在小件上做文章。”

叶景棠至今也没谈过恋爱，但班上很多谈恋爱的小女生都找他帮过忙。他记得有些女孩子会拿水笔给上面的心涂成红色，手巧的女孩还会在旁边画上一朵花，或者一个翅膀，又或者一个表达情绪的表情，反正花样很多。

“我能劳烦叶老师给我绣一个吗？”冀安远语气很诚恳地说。

“绣什么？手绢吗？”叶景棠抬头看着他。

冀安远点头：“嗯，手绢。”

“拿来送人啊？”

“不，自己用。”

“……”如果冀安远是拿来送人，叶景棠原本打算让他去礼品店里买的，但现在冀安远的回答给叶景棠整得不会接话了，完全没找到拒绝的理由，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心想要？”

“嗯，真心。”冀安远笑道，“难道叶老师不想接这单活？”

“怎么可能？”

虽然嘴上极力否认，可叶景棠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僵硬，表情也很心虚，毕竟就在几秒钟之前他是真的不太想接。

“那就好，叶老师也帮我设计一款吧。”冀安远说完踏着开始收拾四周的垃圾。

叶景棠帮忙找了垃圾袋，跟在冀安远身后。虽然不知道冀安远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但他还是在手机的备忘录里记下了：冀安远，手绢。

不然他怕自己忙起来给忘了。虽然有点犯嘀咕，但冀安远的真诚和坦然让他没办法拒绝，他还是那个想法，没道理让人家热脸贴上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