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人碰面

“我是褚家家臣，你们岂敢动我！”

“你算哪门子家臣，你根本就是前朝余孽！也不知道你父亲给褚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不惜得罪陛下，也要保下你们。来人，开笼！”

笼子缓缓打开，代绪全身紧绷，竭力保持镇定，双眼死死盯着老虎。

老虎很聪明，出来后没有贸然上前，它步子轻松，围着代绪慢悠悠踱步。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代绪和老虎无声对峙。

“真是无趣。”小侯爷随口说了句，身边人立刻意会。

咻——

拇指粗白羽箭窜出。

“不要！”代绪面目狰狞。

“吼——”

下一秒，虎啸袭来，杀气腾腾，老虎肩头狠狠中了一箭，伤口深至见骨。它奋力甩了甩，没甩掉，更怒了。

你死我活，不可避免，代绪嘴唇苍白干裂，眼神开始闪躲。

他一怕，老虎就懂了。老虎上半身伏低，尾巴高高翘起，两只前爪在地下略略一按，腿一蹬，狂啸一声，猛地扑过来。

它势在必得。

“驾！驾！”代绪瞳孔骤缩，用尽全力勒马，可马纹丝不动，“走！走啊！我叫你走啊！”

代绪对着马又踹又踢，急得嗓子都要冒烟了，它还是木在原地，更气人的是它还往老虎方向走了两步，

眼看虎爪就在眼前，危急时刻，代绪弃马。

他刚跳下去，温热的血点就浸染他整个左脸。马扑通倒下，颈上鲜血如注，代绪脑子一片空白。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跑！可“牢笼”只有这么大，他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刹那间，老虎就超过了他，等在正前方截杀他。

老虎步步紧逼，代绪步步后退。老虎胜券在握，看着代绪瑟瑟发抖的样子，步子渐渐慢下来，代绪从它眼中看到戏谑。

“连你也敢戏耍我。”代绪不动声色把弓握紧，等老虎再靠近点，他就一箭射瞎它眼睛。

老虎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胜券在握，它要一点一点玩死他。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就是现在！代绪抓住时机，抽箭，拉弓。

“怎么回事？！”代绪手里的箭，只有半截，有尾没头，“不可能！”他扔掉残箭，赶紧又抽了一根。

又是只有箭尾？！

代绪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天旋地转。

“不可能！”他不死心，卸下箭囊，往里一看，面如死灰，“原来如此。”整个箭囊全是残箭。

“哈哈哈哈！你瞧他那样！完全是个死狗！”山岩两壁，世家子弟笑声刺耳。

黔驴技穷，代绪无路可走，心如死灰，眼睁睁看着老虎扑向自己。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嗷呜——”

触不及防，老虎猛地炸出哀嚎，口中热气喷洒在代绪脸上。代绪睁眼，老虎成了半瞎。

“程寰，你做什么！”代绪被救下，小侯爷气急败坏，嗓子都吼破。

“杀畜生！”程寰再次弯弓拉箭瞄准老虎，眼睛却看着高处的小侯爷。话音刚落，他又猛地射出一箭，贯穿老虎左眼。

“上马！”老虎受了伤，嗷嚎着四处乱窜，程寰抓住机会，快马过来，一把将代绪拉上马。

快如闪电，程寰一整套动作下来不过十秒。刚才还在生死边缘，顷刻就脱离险境，局势逆转太快，代绪张着嘴，懵懵的。

看他呆呆的，程寰还以为他怕，反手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程寰的坦然和大方让代绪无所是从，被程寰拍过的肩膀火辣辣的热，就像他此刻的脸。

“我这就带你出去。”程寰傲视山壁上每一个人。对于他要带走代绪，无一人敢反对。

“多、谢。”憋了半天，代绪从喉咙里挤出两字。

程寰把弓收好，迎着光驾马朝外走。他在明，代绪在暗。他太夺目了，代绪不由自主被他吸引，悄悄偏过头，暗自打量他。

太阳炙热，阳光大片大片打在程寰身上，映出他脸上细细微小的绒毛，给他整张脸都镀了一层光。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代绪脑子里立刻闪现这句话。当初他听见这句话时，心中嗤之以鼻，认为所有人都在捧程寰臭脚。

而如今，他自惭形亏。

代绪缓缓低头，撇过脸，目光垂向后面。忽的发现，老虎就在身后，它上半身压低，正准备进攻！

“小心！”代绪大喊一声，他以为程寰无知无觉，没有防备。

却没想一切都在程寰掌控之中。听见代绪叫声，程寰不慌不急，静等两秒，而后拔出腰间□□。

后手透出前手外，奋十二分力，发十二分满，手臂至枪尖为一条直线，程寰出手果断，老虎一枪毙命。

代绪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输的心服口服。

“客官好吃么？”永安巷被封后，老板的生意差了不好，今天来了客人，他很高兴。

“好吃。”代绪鼻头一酸。

“公主，世子说他今天会晚点回来。叫您先吃不要等他。”夏竹从孙束明处得了消息，进来传话。

“好，记得吩咐厨房给世子留菜。”

自从褚卫受伤从南疆回来后，回未见山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偶有不回来也必知会一声。

成婚一年半，时间一长，两人倒有几分像夫妻。

“知道！”主子相处日益融洽，夏竹高兴，“早就给世子备好了。”

翌日，萧若微还未张开眼就听见褚卫在院中晨练的声音。

简单梳洗后，萧若微推开门，褚卫听见身后有动静，回过来，“早膳已备好，公主先去，臣换身衣服就来。”

“好。”

早膳过后，褚卫没有同往常一样去往军营，今天他和萧若微要入宫，参加燕乐宴。

燕乐宴，由皇后筹备，每年十月举行，是君主为笼络大臣，强化臣属忠心举办的活动。

此前大徵没有皇后，家国也在风雨飘摇中，萧启恒下令禁娱，燕乐宴封存三年。

而今帝后大婚，天下太平，燕乐宴重启，满朝勋贵跃跃欲试，康与晴更是急不可耐。

燕乐宴是她入主中宫后第一次露面，她迫不及待要看众人匍匐在她脚下，这一次她再也不用跪萧若微了。

太极殿内，康与晴昂头看着萧若微对她行跪拜之礼，心中好不得意。

你不是看不起我么！怎的，还要跪我？

萧启恒目光扫过台下诸位大臣，褚卫，赵嵉顾，周述怀，郑业都是棘手的，沉吟片刻，“都起来吧，今日是燕乐宴，不必拘礼。”

“谢陛下。”

萧若微褚卫坐在台下第一席，周述怀坐在萧若微左手边，他看似好像看着台上，实则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述怀！”宁荣公主不满，低声呵斥，可他充耳不闻，他只不过看着陛下方向，又没做过分的事，难道这不行么？宁荣公主拿他没有办法，于是把所有怒气撒到萧若微身上，“狐媚子！”

对面，洛歆婉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周述怀。

她自小爱慕周述怀，他才高八斗、温柔体恤、谦谦公子。

当舅母宁荣公主有意撮合她与周述怀时，洛歆婉高兴得一晚没睡，舅母口中，述怀表兄也是喜欢她的。

可数月相处之后，她发现不是，表兄对她很好，处处周到，但他不喜欢她。她从他的眼神中就看出来了。

“述怀哥哥，舅母已经定下我们的婚期。”

一月前，洛歆婉大着胆子把他周述怀约出来，想问清他到底愿不愿意娶自己。

“歆婉，我不能欺骗你，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述怀哥哥，我知道。我就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歆婉，你要想明白，我不喜欢你。”

“我明白，我是问你愿不愿意娶我？”

“那你呢？你自己愿意么？已经知道，我不喜欢你之后，你还愿意嫁我么？”

周述怀柔情似水问：“你愿意嫁我么？”，洛歆婉哪里遭受得住，瞬间满脸通红，低头，羞答答道：“歆婉愿意。”

“你愿意，那我自然也愿意。”周述怀道。

扪心自问，周述怀愿意。洛歆婉家世好又聪明，很适合当主母，最重要的是母亲喜欢她，娶她回家定不会婆媳不和，家门不宁。

至于他不喜欢她，他都开诚布公跟她说了，她也接受，那他就没有对不住她。

她望着他，他望着她，她目不斜视。

一盘盘珍馐接连上桌，个顶个的精致，最后一道是奶白鲫鱼汤，又白又鲜，汤浓而不腻。

“公主，可要来一碗？”褚卫问道。

“好。”

褚卫拿起碗，刚把汤匙沉进汤中，突然左右两侧不约而同传来。

“若微，不喜葱！”

“阿姐，不要葱！”

左边是周述怀，右边上方是萧启恒，褚卫听见了，微微一顿，而后继续，把汤盛好给萧若微后，他扭头对周述怀道：“本就没有葱。”

开席之前，褚卫就问了今天菜式有无鱼汤，萧若微爱喝鱼汤。

问了之后，御厨说有，褚卫又道：“呈给宣阳长公主的不要葱，公主不喜葱。”

见褚卫看着自己，眼神算不上友好，周述怀赶紧解释，“大将军不要误会，我与若微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比旁人对她了解多些。”

周述怀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他的话听得萧若微心头一跳，“世子”她刚要说话。

只见褚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自小一起长大，就和陛下同公主一样。”褚卫抬眸看着周述怀，眉间犀利，似笑非笑。

“不”周述怀本来想说不，但最后还是说了，“是。”

周述怀的回答在褚卫意料之中，他嘴角噙笑，盯着周述怀，毫不掩饰眼里的讽笑。

褚卫赤/裸/裸的眼神，噎得周述怀喘不上气，他从未见过这般不知礼数的人。

“公主，喝汤。”褚卫满意地坐下。

萧启恒看着台下一切，眼睛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