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哪里都好！

“没有我王帮助，陛下您可是坐不上皇位的！”

听脱鲁忽察儿说完，萧若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全身麻木。

原来我只是一个筹码！一枚棋子！一件玩物！

萧若微站在台阶上，摇摇欲坠。

“谁！”门外有人影晃动，萧启恒反应迅速，挥袖，毒针飞出，“阿姐！”

认出是萧若微，萧启恒大骇，一把推开脱鲁忽察儿，脚不沾尘，飞奔过去，生生用手把毒针挡下。

萧若微与萧启恒四目相对，萧若微决绝地望他一眼。

“阿姐！”萧启恒追出去，萧若微拂袖，抽打在他掌心，“嘶——”

“陛下！”马喜冲过来。

“追！快追！”萧启恒脸色惨白，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萧若微！”

萧若微跑至西安门，出宫的必经之处，康与晴早已恭候多时。

“让开！”萧若微眼睛死一般沉寂。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啊！”康与晴的话直戳萧若微心口，“你不过是个瘦马！养在宫里的瘦马！先皇把你卖给了昆邪王，陛下又把你卖给大将军！”

“让开！”

“我不让又如何！”康与晴身后还有一道人墙，“大将军还真是可怜，娶了你这么个破鞋，他还没碰过你吧，许是他嫌你腌臜。”说到这儿，康与晴忽的想起来，“对了！萧若微，你好像从不让人近身，该不会，你身上真的有脏病吧！哎呀呀！我还碰过你给我的簪子”康与晴极其夸张，“我不会被你传染吧！”

“我叫你，让开！”

康与晴还在绘声绘色说着，突然一只手捏住她脖子。

“啊！”万没想到萧若微会动手，康与晴大脑一片空白，朝都贵女会、会有人掐人脖子么？

“让他们让开，要不然我就捏死你。”萧若微显然是个特例。

窒息感越来越强，康与晴不敢再扑腾，赶紧松口，“走！放她们走！”

人墙泻出一条缝，“走。”萧若微把康与晴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镜子！快给我镜子！”康与晴尖叫。

“皇后娘娘给！”

康与晴拿起镜子一看，她白皙的脖子上，一条深深的掐痕横亘其中。萧若微刚才真的是想掐死我，康与晴后背阵阵发凉。

“孙束明——”褚卫办完差回来，把从闽疆带回的面具扔给他。

“这啊，这。”孙束明语塞。

“这不是你要的么？纯金的面具，我还赠你几个宝石，红的，黄的，绿的，紫的。很衬你啊，花里胡哨。”

“呃多谢将军。”

逗完了孙束明，褚卫心情大好回府。

外头都好好的，一进未见山，整个气压都低一度。怎么回事？褚卫心道。

“出来。”褚卫喊道。

“将军。”一个影卫从天而降。

“我走这些天，府里发生什么了？”

“府上没有异样，只是公主没有出来过。”

“什么叫没有出来过？”褚卫皱眉。

“公主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锁了几日？”

“到今天，满打满算七日。”

把自己关在屋里，七天都没出来过！褚卫看向萧若微房间，大门紧逼，屋里未见一丝光。

“夏竹，春桃呢？没在屋里？”

“没有，屋里只有公主一人。”

“去领罚。”

影卫知而不报，没有敏锐性，该罚。

“是。”

影卫悄无声息出现，又悄无声息消失。

褚卫着人把夏竹春桃唤来。

“世子。”

不过两月未见，两人蔫头巴脑的，就连平日最活泼的春桃也这样。

褚卫心里浮起不安，“入宫那日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道来。”

“那日皇后娘娘传公主进宫然后公主就一人走了，我与春桃留在原地，过了一刻钟，公主回来，脸色很不好。皇后娘娘辱骂公主，骂的很难听。”

“皇后娘娘骂了什么？”听了夏竹的描述，褚卫眉间拧成一个川。

“奴、奴婢不敢说。”

“春桃，你说。”

春桃憋了很久，终于轮到她，“何止是骂的很难听！简直不堪入耳！皇后娘娘骂公主是破鞋！还说公主与昆邪王”

“够了！”

一个茶杯掷在地上，瞬间五马分尸，稀碎。

夏竹春桃赶紧伏地。

“春桃，年纪小，口无遮拦，还请世子恕罪！”

“世子恕罪！”春桃哆哆嗦嗦。

夏竹、春桃视野中，褚卫怒气冲冲离去。

“夏竹姐姐。”春桃怕死了，“世子不会生公主的气吧？我是不是给公主惹祸了？”春桃哭兮兮。

“没事的。”夏竹把春桃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康与晴，竟敢辱骂公主！

褚卫一路疾步到萧若微门前，刹车停下，深呼气，调整好情绪，才开口，声音降八度，“公主？”

没人理他。

“公主？”还是无人应答，“我是褚卫，我从南疆回来了，我带了许多稀奇小玩意回来哦，有布农铃，有葫芦，还有瓦猫”

褚卫在门外把在南疆所见所闻通通讲完，屋里还是一声不吭。

“公主，今天的月亮好圆啊！”褚卫又待了一会儿，萧若微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样子，褚卫也不逼她，“公主，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褚卫数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三十七步，回头，萧若微房间依旧一片漆黑，她没有开门。

等了三天，萧若微还是没有出来，褚卫再也忍不住，直接破门，“公主，我进来了。”

屋里潦草凌乱，宣纸满地，墨汁四溅。琴，琴弦朝下，倒在地上，窗台上的花枯了，叶子也焦黄。

褚卫看着心里直发疼，每一个破碎的物件都是萧若微自己，她把自己摔碎。

“公主？公主？”褚卫把房间寻遍，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萧若微，她面朝里，背朝着褚卫，蹲坐在地上，褚卫看不见她表情。

“公主？”褚卫试着靠近。

“滚开！”褚卫只脚尖动了动，萧若微立刻全身刺倒竖。

“好好好，我不过来。”褚卫赶紧后退。

窗缝露出一点天光，光线由明逐渐变暗。两人僵持了一整天。

“公主，你要不要吃一点东西？”

萧若微瑟缩在角落不动。

“那喝点水吧，饭可以不吃，水我们还是要喝的。”褚卫小心翼翼把杯子推过去。

萧若微接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褚卫挡住了她喝水的去路。

褚卫故意的，他故意挡在桌子和萧若微之间，萧若微可以不吃饭，但她一定要喝水。褚卫挡在她和水之间，就不怕她不理他。

一天没喝水了，萧若微很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公主，再喝点。”褚卫又给她倒了杯，水里还加了蜂蜜，她一天没吃饭，他实在担心得紧。

萧若微端起杯子尝了口，甜甜的，眼泪落下。

悲伤一旦泄了口，就抑制不住，萧若微开始啜泣，从小声呜咽到嚎啕大哭。

褚卫拳头无声捏紧，随着萧若微哭声渐渐平息，褚卫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公主，我们要不要吃一点饭？”

“要。”萧若微带着哭腔。

饭桌上，温馨的烛光照亮整个房间。

“公主，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褚卫小心措辞。

褚卫不问还好，他一问，啪嗒，萧若微又掉了两粒金豆。

“因为我不好”

“不好？哪里不好？”

“我哪里都不好。”萧若微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

褚卫看着心疼，指腹轻轻抹去她面上泪珠，用他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说：“你没有不好，你哪里都好。”

哪里都好

萧若微在心里重复了遍，埋头痛哭。

褚卫有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心如刀绞。

“公主，皇上又命马公公送东西来了。”

“拒了。”

自萧若微撞破萧启恒与脱鲁忽察儿一事后，萧启恒日日遣马喜送东西来，但无一例外的，萧若微都拒了。

“陛下，公主又没收。”

马喜进殿，看见萧启恒眉头紧皱，默不作声靠在椅子上，单手捏着鼻梁骨。

听见萧若微又没收，萧启恒停下动作，不知道想什么。他手背有三个洞，毒针造成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陛下，您手上的伤”

那日马喜没追上萧若微，回来复命，发现萧启恒受伤，惊慌失措。

“太医！快传太医！”

“不用。”萧启恒叫住马喜。

起初马喜还以为萧启恒忌讳他人知晓毒针一事，就没再张罗，却没想直到今日，萧启恒都还没处理伤口！

“陛下，您手上的伤不要紧吧。”马喜仔细看了眼，萧启恒手上的伤，三个洞，黑黢黢，狰狞恐怖，毒性从掌心蔓延至指尖，皮下每一根血管都凸起，成黑紫色。

“死不了。”萧启恒心烦得很，他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萧若微进宫来见他，“是不是该到祭祖的日子了？”

“是，半月后就是祭祖的日子。陛下放心，奴才早已安排妥当。”

“宣阳长公主也参加。”

“好的，宣阳长公主，奴才记下了。”诶？不对，宣阳长公主？宣阳长公主？！宣阳长公主要是参加，康王那群人不得直接杀到殿前，马喜赶紧劝萧启恒，“陛下，公主若是参加，康王那里怕是不好交差。”

“康王有病，来不了。”

康王，康王什么时候有病了？陛下还能未卜先知？

“马喜。”

马喜正溜号，忽的萧启恒喊他，他赶紧回答：“奴才在。”

“程寰，你还没有找到？”

“奴才，找、找不到”

“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萧启恒眼睛微微眯起。

“陛下明鉴！”萧启恒这表情是想要他命，马喜赶紧连滚带爬，爬到他脚边，“奴才对陛下始终忠心耿耿，未有二心！如果陛下不信，可以剖开奴才的心！”

萧启恒撑着下巴，看着马喜又跪又嗑，涕泗横流。

烦！真烦！他手下无人可用，只有这么个马喜，随便说点话，就跟吓破胆，又哭又嚎。

“滚！”萧启恒一脚把马喜踹下台阶。

“谢陛下！谢陛下恕罪！”马喜连滚带爬逃走。

“呵呵呵！阉狗还真是阉狗！”帘后传来嘲讽的笑声，一青衣女子从暗处走出，掐腰朝萧启恒走来。

“青黛，事办的如何了？”萧启恒道。

“自然是办的极好！”青衣女子跪坐地上，塌腰伏在萧启恒膝上，“朱瑞已经被我迷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叫他往西，他绝不敢往东。”

“褚卫呢？他那个宅子没有异样吧？”

“没有！就一破宅子，除了我和一个丫鬟，什么都没有。陛下，奴婢什么时候可以卸货呀！您让我去勾引朱瑞那个猪头也就算了，干嘛还让奴婢扮成大肚婆，丑死了！”

“哪里丑了？朕看看。”萧启恒抬起女子下巴，细细打量，“没有损伤，和白惜蕊一样。”

得知萧启恒是在透过自己看别的女人，青黛不满，“陛下！奴婢不想扮成白惜蕊！”

“你说什么？”青黛刚抱怨完，下巴就被钳住，萧启恒掐着她的脸，几乎要把她下颚捏碎。

这个，这个才是他！青黛清醒过来，不敢再放肆。

“奴婢、奴婢是说能与柳夫人长得相像，是奴婢的福分。”

“知道就好。”萧启恒还是卸了她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