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来了！”

宋楚夕突然立定。夏凉一头撞到他背上。发硬的肌肉撞的夏凉脑壳疼。

“你干什么你！”夏凉骂道。

宋楚夕把手机伸到夏凉眼前，得意地说：“看见没？名单！名单！这次是我比你那个哥快！”

“这有什么好比的。幼不幼稚？”

夏凉说着就把手机给抢过来。宋楚夕在边儿上直犯委屈。

手机上是阴国的一份名单，详细记录了当年在那场火灾中不幸遇难的人名。

夏凉仔仔细细上下翻了三遍，没有一个女性名字里带“欢”字的。

夏凉自言自语道：“难道，她没有死在当年的火灾中？”

“什么没死？”宋楚夕也凑上来。

这时候，夏凉的手机也刚好响了。李展元给他打来电话。

具体说的什么宋楚夕不知道。他凑过去想听一耳朵，但是被夏凉给打回来了。他只看见夏凉在那“嗯嗯啊啊”的，时不时点点头，偶尔再蹦个“好”，然后就说谢谢挂了电话。

“……说的什么呀？”宋楚夕撅嘴问。

夏凉先没说，独自在手机上划。过了一分钟他就笑了，把手机大方的给宋楚夕看。

“瞧瞧瞧瞧！看见没？重要的是内容，不是速度！”他说。

宋楚夕嘴一瘪，哼道：“嘁！幼稚！”

夏凉手机里的也是一份名单。是一份拆迁户的名单。那个村子在火灾之前已经被外地一个大地产商看上了，想对那里进行投资开发。所以只要当时住在村里的人，他们的名字都应该在这份名单里。

然而……

宋楚夕上下划了好几遍，也没看到那个人名字里带“欢”的。

他猜：“会不会是和名字没关系的小名？”

夏凉：“我也不知道。不过。”

他把手机拿回来，说：“在火灾发生当天，村里的小学组织了一次参观学习。他们去参观邻市大学。两个老师还有几个家长，带着村子里所有那个年龄段的孩子都进了城。他们晚上都住在城里，没有回家。所以躲过了那场灾难。”

“那知道这份名单也没用啊！”宋楚夕直接吐槽，“村里的孩子少说也有几百个。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去问吧？”

“谁说要去问孩子了？”夏凉横他一眼。

“再说了，问孩子，你问他们什么？问他们认不认识陆小婉？还是有没有害死陆小婉？这都不合适好吗！”

“那要照你这么说咱都别干了！直接打道回府吧！”

宋楚夕也烦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宋楚夕转头要走。夏凉抓住他后背的衣服说：“你急什么！谁说这事没得干？”

“那你说怎么干？”

“你先淡定点！”

夏凉拔高音量，“这么焦躁干什么？又不是世界末日！”

“我——！”

宋楚夕被怼的没话说。火气一落千丈。

夏凉“命令”道：“你深呼吸。快！”

宋楚夕翻着白眼，很敷衍的吸了一下，又呼了一下，算交差。夏凉也懒得管他走不走心，直接把手机伸给他，叫他看。

“杨千里，峄城市华盖区幸福路北鼎小区……这谁呀？”宋楚夕问。

夏凉说：“先去这个地址。边走边说。”

“好。”

宋楚夕在原地转了一圈，确定好方向，带夏凉朝那边走。

夏凉告诉宋楚夕，那个杨千里就是当年带队的家长之一。因为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两位老师年纪大，已经去世了。至于跟去的那几个家长，也只有这个杨千里现在还活着。他是当年一个学生的哥哥。

宋楚夕问：“你觉得他可能认识那个什么欢？”

夏凉说：“不知道。不过可以试一试。”

“如果不行呢？”宋楚夕问。

夏凉说：“那就给罗宁打电话，让他把亡灵带去忘川。”

他的反应非常平静，丝毫没有因可能到来的坏结果气馁。尽管最开始是他执意坚持才开始的行动，但他并没有强迫非要有个圆满的结果，否则就不甘心。

宋楚夕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很“神奇”。

他问：“你不觉得心里不舒服吗？付出了努力，却没有得到回报。”

夏凉说：“可能会有点遗憾吧。但是，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所以问心无愧。所以才不会后悔。

夏凉似乎对此感触很深。

很快他们就到了。

李展元给的地址明确到几单元几门几号，所以宋楚夕直接把出口开在了楼道里。

走廊上一片漆黑，人影鬼影都没有。夏凉从鬼道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啪！”一下摔趴在地。瞬间这一层的声控灯就全亮了！

夏凉吓得趴在地上屏住呼吸，生怕把人从屋里引出来。

宋楚夕在旁边抿嘴直笑。这大半夜的，谁管楼道里发生了啥呀哈哈哈哈哈哈！

他直接把夏凉提起来，往自己胳肢窝底下一夹，就着灯光就开始找门牌号。

1217在走廊的最顶头。宋楚夕门也不敲，带着夏凉直接“穿墙”而入。

过了不到一分钟，1217室就传出了老头儿的惨叫声。

走廊上的灯再一次全亮。

杨千里虽然上了年纪，但他眼神儿不错，身体不错，脑子也不错，嗓门儿就更不错！

宋楚夕进门就把睡在床上的杨千里一通摇，不顾夏凉阻拦，直接给他弄醒。可怜的老头儿人还在梦乡，睡眼惺忪地睁眼，看见自己床前杵着两个人，当时就给吓坏了，差点晕过去！宋楚夕上去“啪啪”两巴掌又给人招呼醒。

他吓唬杨千里，说他们是地府阴差要来索他的命。杨千里以前犯过流氓罪，放出来以后也是个街头混混，干过不少亏心事。他嘴上叫得响亮“不信鬼神！”，其实心里怕得很。再加上他现在年纪大了，也越来越扛不住压。宋楚夕那么轻轻一吓唬，他就跪地求饶了。

宋楚夕说：“我们找你问点事。你老实回答了，我们可以缓你几天。”

杨千里跪在地上拼命点头。赶紧爬起来，把他们请到客厅。他给他们端上茶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杯子里水晃不停。

看着坐在旁边得意的宋楚夕，夏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所以只能摇头。

杨千里站着回话，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您、您老有什么想问的？”

他还以为要翻他的“罪行史”。

结果宋楚夕张口就问：“以前你住的村子发生了火灾是吧？说说具体情况。”

“……啊？”

杨千里懵了。

“这，问这个做什么？”他问。

宋楚夕甩给他一个凶狠的眼神，老头儿立马怂了，连忙回答：“这个这个……那个火灾，它没什么具体情况啊。那天晚上我不在村里。我也是第二天回去才知道的。消防当时说，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可是查到最后也没查出到底是谁放的火……嗬？！”

他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轮番看着宋楚夕和夏凉，表情万份惊恐。

“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

他双手合十不停地拜，每次拜脸都恨不得贴到大腿上。

“两位祖宗！真不是我！我那晚，我真的不在村里！别的坏事我都认，可这个真的不是我干的！求祖宗明察！祖宗明察！！！”

他哇啦哇啦叫个不停，看来这辈子坏事没少干。夏凉越想越心烦，悄咪咪问宋楚夕：

“他死后不会有好下场吧？”

“嗯？”宋楚夕问，“你想怎样？”

夏凉说：“不想怎样。就是觉得他如果死后过得太舒服，那我肯定会很不舒服。”

“噢，那好说。”宋楚夕说。

“到时候叫判官给他判个畜生道轮回几百年。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夏凉解气极了。

忽然，杨千里又想到了个啥，仰起脸说：“祖宗！两位祖宗！我想到了个事！我我，我有问题反应！”

“说！”夏凉板着脸道。

杨千里说：“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放的火！”

“……”

“……”

夏凉和宋楚夕都无语了。

谁放的火还用你说？我们比你知道的清楚好吗！

宋楚夕站起来就要走：“得，我看这事儿没搞头了。给小罗打电话，咱撤吧。”

他这积极来得快去得也快。

杨千里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了，扑过去抱住宋楚夕的腿不让他走。宋楚夕烦躁起来，差点把人踢出去，那这老头的老命估计得完。幸亏夏凉及时阻止。

他把老头拉到一边让他赶紧说。老头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好不容易才开始讲人话。

“二位祖宗，有所不知啊。在火灾发生之前，我们那儿其实已经被一地产商看中了，他们还上门来了解过，问给多少钱，我们才愿意搬。我们当时都觉得，哎呀，终于要时来运转了。所以虽然小村子破，我们也都忍着不走。我们都指望拆迁拿钱呢。”

“你讲重点！”宋楚夕不耐烦地说。

“噢是是是！是是是！这就讲这就讲！那个，你们千万别、别扔下我！我都告诉你们！”

夏凉：“……”

宋楚夕：“……”

杨千里说：“就是吧，在那个节骨眼儿，我们那有一户搬走了。”

“搬走了？”夏凉说。觉得事情或许有了转机。

他转头看宋楚夕，正好宋楚夕也看向他，眼神和他的一模一样。

宋楚夕说：“老头你讲详细点。”

于是杨千里便详细说了。

当时在他们村里有一户，一家三口。那个孩子有天中午出了个什么意外，在医院躺了一星期。孩子出院后，他们家家长就坚决地卖了房子，然后搬走了。

“那家爹妈说，肯定是村子风水不好，才连累了他家小孩。”杨千里说。

“但是两位祖宗你们想啊，那时候，我们村儿要拆迁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他家那房子根本不愁卖。他们因此还赚了好大一笔钱！要我说，这压根儿不是什么风水不风水的事，明摆就是他们自己着急要钱，结果卖了房，后来看见村子要动迁，大家都能拿更多的钱，他们心里不痛快，所以干脆回来，偷偷在夜里，悄摸摸放把火。您看，这不就，只富他一家了吗？我们最后因为火灾都没拿到什么钱！所以这都是钱害的呀，这……”

杨千里在那兀自陶醉上了，巴拉巴拉讲不停，也不管有没有人听他说。

另一边宋楚夕早就和夏凉背过身去讲自己的事儿了。

“你怎么想？”宋楚夕问。

夏凉说：“我觉得有可能。既然我们在死亡人员和正式登记的动迁人员名单里都没见到带‘欢’字的。那就说明她既没有死亡，又在正式登记拆迁之前已不存在，那就很有可能是搬走了！”

“嗯……”

宋楚夕下意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嘿！老头！”他叫。

杨千里一哆嗦。“啊啊？祖宗。您有什么吩咐？”

宋楚夕问：“那个搬走的人，他家小孩是男是女！叫什么！说！”

那老头翻起白眼想半天，说：“这个……女孩，我记得是个女孩！长得还挺不错。至于名字……”

他抱着头苦死，还是说：“名字我还真忘了。好像叫罗什么欢……”

“罗什么欢？”

夏凉对这个回答很无奈。

冷不丁的，宋楚夕忽然说：

“是不是叫‘罗佳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