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不知几月前——

沈瑾得到太后诏他的消息时，心情就不太好，没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看这个人不爽，仅此而已。

“哟！沈将军，稀客呀，稀客。”沈瑾连瞟都没瞟他一眼，径直走到屋内。可把姚斌气得上跳下窜。早听闻这沈瑾待人两副面孔，还有点毒舌。没想到这嘛气人。我忍。

余雅玥见一人影匆匆走来“参见太后。”行礼起身，浑身上下透露着“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的不爽。

“入座。见沈将军这样，哀家也不绕弯。你可知你父亲生前都有何鸿鹄之志？”余雅玥不紧不慢呡了口茶。

“不知，亦无欲知。”沈瑾坐下，看都不看她一眼。

“沈将军到是清高，只是不知你家那位又会有何看法。”众人皆知沈灵韵算是沈瑾不可触动的逆鳞，她倒是想见识一下他该如何应对。

沈瑾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淡淡道：“近日，圣上与朝臣刚拟订新法，不久将实行。不放告知您，新法规定，若祖辈中有所过失，人若亡且子辈中有功绩高者，可以此抵过。简而言之，家父所做之事，与臣无关。”他停下，加重语调道：“后宫不涉政，太后若不知，择日将知。”

但凡余雅玥手劲再大亿点点，手中的茶杯就被她捏碎了。她强忍愤怒，低声道：“这样自然是好，若失了沈将军这一大臣，哀家想承颐亦会伤心。道不合，不相为谋。沈将军请回吧。”

“谢太后。”过段，一点情分都不给。

等他出建章宫后，余雅玥将茶杯怒摔在地。“待我登基之日，必为你们忌日。”

——

“你手握兵权，行事应多加小心。”

“嗯。”沈瑾静静看着她，喉结滑动，好像强忍着某种欲望。

“她知道把我搬出来吓你也是聪明。”

“嗯。”他强行转过头，防止等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沈灵韵见他这样，意识到“要不，我回房……”刚起身被按回。

“不用，我行。”

“可这样很伤身体，真不行的话……”

片刻的惊讶后，沈瑾转过头。“不，不用。”

几日后，除夕——

“往左，往上，好了。灯笼挂这，花摆在大厅。”

除夕佳节，沈府上下忙成一锅粥，沈家也不算什么大家族，沈蒙的兄弟在战乱中，四处游逃，离的离，亡的亡。他膝下又只有沈瑾一子，沈府又建这么大，沈夫人在世时喜清净，故家丁亦不多。只由他们寥寥数人打理，从鸡还未打鸣就开始忙，少说也有四个时辰才完工。

“现下只剩年夜饭了，待她们到，人手一多，就更快了。”沈灵韵靠在椅子上休息，跑来跑去一早上，简直比扮小秋时干一天的活还累。

“小姐小姐！我们回来了！”这清脆的大嗓门，一听就是小春，果不其然，跑在最前头。小秋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回来就好，先休息一下，好来帮忙。我等下出趟门，就交给你们了。”

“保证完成！”

大理寺——

沈灵韵提着一篮水果，可能因为陆唯在此为官，她也时常来看望，不仅无人阻扰，还分配引路人。

大理寺一如既往的热闹，谁说朝廷机关就得严肃寂静。大理寺卿李坞性情爽朗，不喜太过冷清的氛围，导致大理寺招人，多招外向又有能力的。但还是能力为主，性格较为次要。陆唯不仅但是效率高，性情开朗大方，更是深得李坞喜爱，常称她为“亲传弟子”。

“郡主又来找陆少卿啦，不怕沈将军吃醋？”

“说笑了，夫君没有那么醋坛子。倒是林国相常来寻兮云，只怕醋的是他。”

“郡主这么一说就点醒我了，前几日林国相刚来过，对少卿可谓嘘寒问暖，又是盖毛毯又是捏小脸的。牙都怕掉。”这位正是那日引路的大理寺官员李书。

只见沈灵韵笑而不语，他也识趣，用余光四处瞟。“阿书！快来帮忙！”

“哦，好！郡主我先行一步了。”

“好。”

李书最搞不懂这种读书人，或者说像沈灵韵这一类，性情温和，待人接物都在一定的范围内。很危险也很可怕。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从同行口中听来的传闻。宣云郡主在乾林书院读书时，极少数的文武双修，书院最高授书先生谢太傅十分看中她。并非科科成绩都为顶尖，但也常登荣榜。特别是骑射，在宋国之内被夸得无人能及，百发百中都只是小意思。及笄之年本来被太傅举荐做书院先生或到大理寺任职，可屡次失意，据说是沈蒙老将军不愿，多番阻扰。理由是已有婚配对象，不宜在外抛头露脸。可一过七八年，也不成婚。现在看来这只是个幌子。

想到沈灵韵本来要来大理寺任职，一哆嗦，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要是这郡主来，我可能会先闷死。’不过郡主之名对她而言，多少有些谦虚了。能被封为郡主不容易，不过以她的实力，封个诰命夫人都不为过。

“是谁在伏案工作是我这可怜人啊。大过年的，这山一般的政务，就是我的新年伴礼吗？”

“陆少卿这哭天喊地的声音，整个大理寺都听得到。这新年伴礼，我给你送来了。”沈灵韵从门框边探出一个脑袋，陆唯见到她直接飞奔过去抱住她。

“啊……小韵啊，我可想你了，我在苍梧的日子，满脑子都是你。”陆唯在她身上左蹭右蹭，犹如一件宝物，爱不释手。

“行了行了，知道你最想我了，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酥和新年伴礼。”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可怜我现在还有一堆公务没办，只能请郡主稍等片刻。”陆唯比了个抱拳致歉的姿势，立马奋笔疾书，一目十行。

“问你件事，苍梧那件纵火案。”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只是来看我的。果然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种被负心男子伤透的形象跃然呈现。

“那不知陆少卿可否告知一二？”

“朝廷机密，无可奉告。你倒不如去找陛下自荐，以你的能力，和林景之有得一拼。”

“抢人饭碗的事，我不做。难道郡主的身份还不够格吗？那你看看这个。”

白玉金边，蛟龙在上，几处镂空祥云，蛟龙穿梭期间。上系金丝绳，下系翡翠吊坠。祥龙令。

陆唯两眼放光，好奇大过疑惑“哇！你有祥龙令！是不是谢太傅传于你的，实话实说。”

沈灵韵轻笑道：“是。”

“小的有眼无珠，郡主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告知。”

沈灵韵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可惜话还未问出口，空气中逐渐充斥着醋味。

“看来陆少卿已有佳人伴身侧，谈笑正欢，在下也不便打搅。”林越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嘴角勉强向上抽搐，满屏醋味。

“林国相若寻陆少卿有事，我就先回了。此事下次再与你说。”与她礼别，经过林越时，冲他轻轻一笑，微声道：“好运。”幸灾乐祸地走了。

陆唯装作认真批阅公务的样子，正声道：“林国相请回吧，我这公务杂多，有事下次再说。”

“这几日休沐，府中清净，我在次等等也无妨。”林越不顾她的阻扰，直接坐在沈灵韵刚刚坐的地方，摆弄她送来的伴礼。“郡主倒是有心，送来如此丰厚的伴礼。在下今日来得较急，手中空空，还请少卿多多担待。”

陆唯小声嘀咕：“你人能来我都谢天谢地了，礼品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少卿抬举我了。”林越耳朵就是比较好，这话被他听见，心里乐开了花。自己面露镇定，可偷偷说这话的陆唯，脸上渐渐爬满红晕。

“你今年除夕夜还一个人过吗？”

他突然间的换了个话题，陆唯还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谁，谁说一个人过的，整个大理寺这么多人，没看见？”

林越沉默不语，她接着说：“你府中也就你一人在几位家丁，要不你过来和我们一起？”

还是不说话。“你不是说府中清净，不喜的话，就来这里，保证热闹。”

“好。”

刚刚不还一句不答，这会回答这么爽快，陆唯手中一顿，抬眸看他。

林越垂眸“观赏”那盒桃花酥，修长的手指在盒子边缘滑动，嘴角是收不住的笑意。抬眸与她对视。

“少卿若不快些，除夕佳节可不会欢快。”

“啊……好。”受惊的小兔收回她的目光。

夜色降临，大街小巷，大宅小院，灯火通明，其乐融融。

皇宫深院，何羡和顾慕期一起看那询丽绽放在空中的烟火。顾慕期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小酌一杯。

“明年还一起？”“好。”

何羡转头看着他，“新年快乐。”

“你也快乐。”

大理寺里觥筹交错，就数李坞玩得最欢，可以说人老心不老，比那些个小年轻还疯。

“今日大家放开喝，莫约束！过了今，明儿可就没有了！”

陆唯林越坐在屋檐上，两壶小酒，一盒桃花酥。

“与卿共赏烟火，乃此年最欢喜之事。”烟火声很大，他的声音，他的心愿融入其中，在空中绽放。

“你，你说什么？”陆唯小脸泛红，隐隐约约，看来是喝多了。

他看了一眼，又立马望向空中。“新年快乐，莫要喝高了。”

这话她可不爱听，“啧，你，你没听到刚才李卿说的吗？要尽兴尽兴！”她停了一下，打了个饱嗝。

“好好好，都依你。”

“新年快乐。”

边境军营——

将士们围着火堆，高举酒壶。

“此次战役，我们大获全胜，大家敞开吃！”左和举着一碗酒，先干为敬。

“好！”将士们的欢呼声响彻天际。

柳诗独自坐在人群外，看见远处有一人手提酒壶，快步走来。还举起来向她摇了摇。

“怎么了？不和大家一起？”

冰凉的酒壶贴在她脸上，她伸手接过。“没有，拥拥挤挤，不喜欢。”

左和坐在她旁边，膝盖抬起撑着手。“哦。明日我要回都辅报备了。”

“嗯。”“不挽留下？”

“算了，你回去了，我也图个清净。”柳诗打开酒壶喝了一口。

左和轻笑“以后也很难见到了，韦应已亡，上头缺个都统。要么你上，要么来个新的。祝你能升官，新年快乐，我的新年愿望。”

“新年快乐，也祝你能升官。”

“算了吧，得亏现在算是和平，不然天天处在军营，真的会累。”

——

“好吃吗？”“夫人喂的都好吃。”

在沈瑾花言巧语的进攻下，沈灵韵不受控制的拿起碗勺，一口一口往他嘴里送。

家丁见他俩浓情满满，全在庭院里观赏烟火。

沈瑾从怀里拿出一个绸缎包裹的小礼包，用小红绳系着。

“新年礼物？”“嗯。”

沈灵韵解开红绳，一块将军令赫然映入眼帘。“这我不收。”

“不喜欢吗？”一块将军令对沈瑾来说不算什么，反正有没有军营将士都听他的，这充其量就是个装饰。

“太贵重。若遇急事，见此令如见将军。阿瑾不怕我篡位吗？”

“不怕，若是阿姐，我心甘情愿。况且你今日不收，来日我在送。”

“拗不过你，我收下了。那你想要什么回礼？”

“想索取阿姐一吻，可否？”

“嗯！”

沈瑾凑上前，轻蔑一笑。“开个玩笑。我认为，竟然我们已经成婚，是不是该换一个称呼。”

“你想听我叫你什么？夫君。”

“嗯，夫人。我们也去看烟火。”

在起身的这一瞬，软糯的唇贴在他的脸颊，温润的吻落在他心尖。匆匆一吻，转瞬即逝。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