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访蝙蝠侠

143

超人正如他所说的只是路过打个招呼，他很快就离开了。

我小声说：“他走了吗？”

小乔也小声回答我：“走远了。”

我们俩一起长舒一口气。

系统神色古怪，前提是它有神色这东西。它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应该知道超人有超级听力，他肯定是听得见吧？”

我痛诉系统没有仪式感：“你不懂，这是人类迷惑行为学之掩耳盗铃篇。”

系统恍然大悟：“学废了。”

小乔显得有点尴尬且抓狂：“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来了？！”

我安慰他：“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小乔惊讶道：“这还不算最糟糕？”

我沉痛回答他：“因为超人是一个人，他没有带着蝙蝠侠。”

小乔想了想那个场面，打了一个冷颤。

经过这些小插曲，我们都没有悠闲晃荡的心思，他加快速度，把我送回海滨城的住处。

鬼鬼祟祟的二人组避开可能存在的目击者，巧妙借助高大树木的阻挡平平稳稳落地。当双脚接触到坚实的土地后，安心感扑面而来。

小乔站在草坪上，脚尖不停地碾压着那几根可怜的小草，踌躇许久，克服了尴尬的情绪，而后深吸一口气，忽地抬头看向站在门前台阶上的我，他的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明天你还来和我们一起夜巡吗？”

我想到超人给出的“蝙蝠侠择日到访”的暗示，不禁悲从中来，破罐子破摔：“去！怎么不去！”

“好！我和达米安在老时间来接你！”

收到肯定答复的小乔激动地蹦了蹦，快速定好见面时间，冲我摆摆手，红披风卷起几片落叶一飞冲天。

144

系统打滚，化作数据流在意识海里横冲直撞。

“我想不通啊。”它抖落身上的代码，数据链交接，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球球。

“什么？”还在状态外的我下意识反问，不理解系统在说什么。

“我能理解你最开始只是想避开麻烦，安安静静的度假。”系统仔细分析我们到达这个世界以后的行动轨迹，“但是我怎么感觉你身边的麻烦事越来越多了呢？”

“有吗？”我仔细想了想，和以前遇到过的事件比对了一下，“其实还好？大部分事情正义联盟不是解决了吗？”

“问题就出在这！”系统拍案而起，“说好的咸鱼呢？说好的摆烂呢？”

它痛心疾首：“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一边说着‘开摆！’一边转头掺合各种事情，身边超级英雄浓度过高，甚至去主动夜巡。”

“你要记住：人，是会变的。”我故作深沉，“现在的我已经毫无畏惧。”

“话是这么说，你收获了快乐，而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不仅要给你处理各种监控，还需要分神远程管理公司。”系统越说越凄惨，声音中带着哽咽，“我就是被可恶资本家韦恩奴隶的可怜系统罢了。”

我眯起眼睛，盯着系统。系统抖了抖，把自己团成更小的球球。

“系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戳了戳系统球球，看着它的身上掉落出无用的数据雪花，“这可不像你，怎么突然开始翻旧账卖惨？”

“没有！”系统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跳起来，“哈哈，我能有什么瞒着你呢？哈哈。”

“如果你现在不说，以后会有什么事情突然说需要告诉我，我的态度只有一个。”我愈发肯定系统有问题，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缓缓威胁它，“那就是‘我可去你的吧’。”

系统和我强行对峙了一会儿，它败下阵来：“……确实有一个事情，我应该更早告诉你。”

它焉嗒嗒儿的：“但是突发事情太多，而且你一直有意识避开蝙蝠侠，这件事优先级不高。”

“这件事和蝙蝠侠有关？”我狐疑地打量系统。

“没关系。”系统纠结了一小会儿，坦然放弃思考，“硬要说也有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系统从头开始梳理，“我最早应该和你说过，不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系统的存在。”

“对，我也有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就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的预感。”我思索，“其实我对此也有一些猜测。”

“让你穿越世界能够停留在这里的方法很复杂，涉及到多元平行宇宙的构成机理和未定态的宇宙基本法则。具体原理我就不解释了，总而言之，你能够复活离不开我和你一起的努力。”系统努力用简单的语言讲清这件事。

“前话先暂且不提，你应该知道我的最大作用是作为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锚点吧？我记得蒂莫西讲过这件事，我是连接你与原来世界的那一条线。与其他人死而复生不同，你面对的最大挑战是需要修复自身的灵魂。这个世界很特殊，它的特点是多元化且包容，这样的特性使得这个世界更容易被其他平行世界观测到，同时也会吸引融合一些已经毁灭的世界留下的碎片。你来到这里，可以借助这种特性进行修复稳定你灵魂的工作。顺带一提，你所属世界的特点是稳定且开放。”

“所以这就是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容易遭到平行世界入侵的原因？”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直觉重点在后面，“然后呢？”

“现在重点来了，你觉得我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系统深吸一口气，自问自答，“我对于这个包容的世界来说，是无主的高纬度碎片，哪怕我将主体放在了稳定的世界，也有可能被这个世界所同化。”

我深感事情的严重性：“同化？如果你被同化了，相当于人类的死亡吗？”

“不。”系统叹气，“我不会死亡，但是对你来说，我最大的身为锚点的作用会消失。这使得你可能会在一次意外中，迷失在无穷的多元宇宙。”

“你知道观察者效应吧？我的状态很特殊，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对你来说，我是存在的，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来说，我处于不存在的状态。当我没有被观测意识到，我会永远是不存在的。”

“哪怕我依托数据而生，有了自己底层的数据库与代码，我也不能改变我更高维、甚至维度外的本质。”

“现在问题来了，你觉得蝙蝠侠会意识到你有一个系统吗？或者说他会观测到我的本质吗？”系统做完所有铺垫后，面露痛色，忧愁发问。

“我觉得他很难不发现端倪。”我感到头疼，“他如果认真的研究了我做过的所有事情，建立了档案，并将这种观察持续下去，他一定会推测出我有一个帮手。”

“所以我要开始演了。”系统说，“我提前给你说一下，到时候你不要太惊讶。”

“……你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我不理解但是我深感佩服，“我的剧本呢？”

“你不需要剧本。到时候控制表情，随机发挥就行了。”系统很人性化地做出为难的表情，“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演技，太过刻意的剧本总是会有破绽的。”

“好吧。”我反而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次听你的。”

“不用担心，我们会成功的！”系统信誓旦旦，“因为这是既定的未来！”

你哪来的自信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145

“所以你最开始为什么要卖惨？”我决定将这件事记入系统迷惑行为大赏里，“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我还不是害怕你会责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嘛。”系统自我检讨，情绪低落，“我想将这件事过早的告诉你，我只希望你不必为此担心，能够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

“我觉得不晚。”我安慰性地拍拍系统球球，“你已经做的够多啦。”

“……嗯。”系统应声。

我体贴地给系统留下了静静的空间。

过了一会，系统翻了翻数据库，将一本最新下载的《如何高效取得他人的谅解》恶狠狠地扔到了回收站里，无慈悲地点击了粉碎文件。

它小声嘟囔：“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要真心换真心。”

146

白天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在处理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可能会留下的破绽。我再次复盘之前的行为，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稍微放下心来。

夜晚降临了，我想起夜巡的约定。

哪怕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要不能阻止我出去鬼混的决心！

系统：“你说了吧，你说了吧，那个词，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出去鬼混了吗？”

我试图转移话题：“我们来猜猜蝙蝠侠什么时候会找上门？”

系统冷漠无情：“我猜他马上就到你家门口把你打包带走。”

“实际上来的是达米安和小乔。”我看着窗外露出的一角黄色披风内衬，小乔探出半张脸，“他们叫我去夜巡了。”

147

事实上我高兴的太早了。

夜巡结束后，我拒绝了他们去大都会卢瑟实验室“探险”的提议，小乔和达米安一起把我送回来，酷酷的小男孩不满地皱眉：“tt。迪莉娅，你会后悔不与我们一起行动。”

“唯独这件事容我暂时拒绝。”我知道卢瑟是多么难搞的一个人，即使真的要给卢瑟使绊子，也要排在蝙蝠侠事件之后。

达米安的嘴角再次下撇，眼神凶恶：“记住你所说的，暂时。”

小乔也有些犹豫：“我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太好。”

达米安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阴阳怪气：“说的好像我们原来没有干过一样。难不成这次你怕了吗？氪星宝宝。”

达米安的激将法百试不厌，小乔果立马回应：“去就去！”

随后小乔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决定单方面和达米安绝交一分钟。

达米安得意地轻哼一声彰显自己的胜利。

我怜悯地看着达米安，要知道你再继续惹小乔生气，他很可能会悄悄来找我玩，而且还不带你。

“我们该走了。”达米安拍拍小乔的肩膀，小乔不情不愿地抖落达米安的手，哼唧两声代表暂时和好，他随后向我告别：“下次见。”

我目送他们吵吵闹闹地飞走，中间还夹杂着达米安对小乔提着他的不满。

148

我突发奇想，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停在后花园，瞄准位置，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一口气从墙角爬到二楼窗口。

关闭安全系统，花费了几十秒解开安全锁，成功从窗口爬进屋内。

系统无语：“好好的门不走，走什么窗户？”

我振振有词：“我看达米安他们翻窗子这么顺手，我也想试试翻窗子的滋味。”

我一边和系统打嘴仗，一边踩在房间毛绒绒的地毯上。

系统突然噤声，我下意识放轻动作，做出一个警戒的防备姿势。

“有人来了。”它说，“在一楼客厅。”

“是谁？”我按住腰带暗格里的鸟型镖，从袖口滑出一把有着尖头单刃匕首。

“不知道。他绕过了安全警报装置，可能是从你为自己留下的监控死角备用逃生通道过来的。”系统再次检查监控网络，“也可能是利用了程序后门直接关闭警报装置。”

我打开房间的灯光，故意弄出声响。一开始我进入房间时没有刻意掩盖声音，对方极其有可能知道我已经从窗口进入屋内，那我干脆将计就计，假装没有发现入侵者，欺骗他自己一直在二楼。

随后我放缓动作从窗口翻出去，像小鸟一样轻盈地落在草坪上，只有微弱的小草折断声从脚底传来。系统尽职尽责地当我的第三只眼睛，家中被安置的监控设备从沉睡中唤醒，开始运作起来。

我偷偷摸摸从一楼离客厅最远的厨房通风口爬进屋内，猫着腰脚步轻柔踩在地板上，手中紧握着匕首，慢慢靠近客厅。

在我进入客厅的范围内时，入侵者敏锐地发现不对，我们几乎在同时在黑暗中察觉到对方的位置。我抢先发难，丢出一把鸟型镖，对方反应极快，只有几声金属碰撞声响起。我侧身改变自己的位置，黑色的飞镖带着几道风压错过我的脸颊和肩膀，直直的钉在了墙壁上。

我好像知道对面是谁了，但是我不打算停手。

系统干巴巴地确认我的想法：“对面是蝙蝠侠。”

我直接放弃互相试探的过程，拔出匕首俯冲向蝙蝠侠，瞬息间我们互相交手几个回合。

他没有使用武器，合理使用了臂铠格挡住每一次刺击。我清楚我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尽量使用巧劲。蝙蝠侠肯定能看出我的意图，但是这无所谓——我也不是真的试图利用这把匕首伤害他。

我们之间没有敌意，这只是切磋，甚至可以说成一次训练。

我脚步轻挪躲过他袭向我腹部的拳头，灵巧地从他肩膀翻过去和他拉开距离，险之又险地脱离他的肘击范围。我开始怀念自己的长刀，在力量不占优势，近身攻击又被看破套路的情况下，长刀在这个场合显得很合适。

我深吸口气，缓缓呼出，腿部发力匕首直指他的面门，蝙蝠侠没有躲避，反而是更近一步，他直接用右手臂刃装甲卡住了匕首的尖刃，手臂微斜另一只手直接抓住刀刃身体侧移将我拉向他的方向，我眼睁睁看到他的腿部弓起，似乎想给我来一下。我只能放弃匕首，保持平衡。

在放开匕首后我意识到上当了，他空出来的右手顺势抓住我的手臂，左手匕首反握用刀柄击中我的后脑勺，那一瞬间我眼冒金星，形势瞬间逆转，被他按在地上。

“还打吗？”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象征性挣扎了一下，闷闷不乐道：“不打了，没意思。”

他松开手，我从地上爬起来，盘坐在地上。他默不作声地绕过我，走到门口开了灯。

我看着灯光下原形毕露的蝙蝠妖怪，蝙蝠妖怪也打量着我。

过了半晌，他就像一个找不到话题的社恐憋出来一句：“你应该见过超人了。”

我没有理会他，使劲盯着他头上的尖尖耳朵看，与达米安版本的蝙蝠侠进行找不同。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取下头盔抱在怀里，学着我的样子盘腿坐在我的对面，披风胡乱地耸拉在地上。

和我那边已经两鬓斑白，眼角有细纹的布鲁斯不同，他看着很年轻。

他的嘴角抿着，睫毛在灯光下为钢蓝色的眸子投入一片阴影。

“我和超人了解了基本情况。”他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们不会拒绝你。”

“你们观察我多久了？”我直视他的眼睛，他很坦然地和我对视。

“你没有刻意抹去留下来的痕迹。”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找到你不是一件难事。”

“而且布鲁斯很早之前找过我了。”他终于泄露情绪波动，显得很无奈。

布鲁斯？我有点卡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的世界的布鲁斯。

我还以为对面这人精分更严重了呢。

“他希望我能照顾你。”他捏捏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认识你？”我第一次感受到迪克曾经调侃“布鲁斯是交际花”这句话的含量。

“那是一个意外。”他解释，“我去过你们那边的世界。”

我再问他，他也不愿意说太多。

“关于作业。”他突然提起某些很破坏氛围的话题，“布鲁斯给你布置的作业，你完成多少了？”

“……”我心虚地盯着脚下的地板，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你还别说，这地板花纹挺好看的。

他很不厚道地勾起嘴角，哪怕只有短短几秒，也被我发现了！

“我查看资料发现你在十一月过后将会入学海滨城中学，我想为你申请转学。”布鲁斯看上去放松许多，语气中甚至带了笑意，“你想和达米安一起去西城中学，还是去哥谭的学校？”

“我不能留在海滨城吗？”我诚恳询问。

“你需要一个监护人。”他这时候又流露出蝙蝠侠专横独断的特质，口吻不容否定。

“我不需要！”我大声抗议，这自然被蝙蝠老爷无视了。

布鲁斯挑眉：“如果你执意要留在海滨城，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我相信凯利女士无论如何都无法出庭。”

“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不敢相信蝙蝠侠能说出来如此冰冷的话。

“顺便说一句，身份做的不错。”布鲁斯故意拉长语气念出我资料上的假名，就像黑乎乎的大蝙蝠已经睡着了一样，留下任性的布鲁斯宝贝，“迪莉娅超级赞——”

“我同意！我去哥谭的学校！”我立即缴械认输，蝙蝠侠不亏是战术大师，心理战术用的炉火纯青，这就拿捏了我。

他立马收敛了表情，蝙蝠妖怪重新上线占据了身体：“明天韦恩会上门给你文件，你只需要签署名字就好了。”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看上去还很悠闲。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去睡觉。”蝙蝠侠留下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当了一个坏榜样。

他重新带上头盔离开别墅消失在黑夜中，留下了狼藉的客厅和忧郁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