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出航

近来顺城乱象丛生，不过这和万栩的关系并不大，她依旧忙着准备开船之前的事宜，马不停蹄地忙了十数日终于到了四月初六开船。

因得主船重要程度较高，所以对于船上一应事务的清点都是她亲力亲为的，包括确认上船的船工等。

当然，她站在这里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那就是等答应江从絮的那两人来。

虽然自那日公堂之乱之后，这三人的行踪成谜，但万栩还是秉持着商人守诺的精神在此等候。

终于，在船上的船员都悉数到齐前，万栩终于看到云徊的身影。

而跟在他身后的人，浑身包裹得像个粽子，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

也幸亏此时是夜里，周围灯火不丰，才没人注意到他。

“怎得来的这样晚，还不快上船！”万栩招呼人手帮两人抬着行李，同时视线停留在裹得过于严实的人身上，“等等，抬起头让我瞧瞧！”

那人从斗篷中伸出手，将头上的帽檐向上抬了抬，露出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

“苏赦？！”

万栩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连忙抬头看了眼周围，确保安全才低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江从絮要保的人居然是你？”

“算了，你们动作快点，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万栩连珠炮似得问完，又觉着不妥，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自然地挥挥手，让两人赶紧上船，而她则继续在码头守着。

云徊带着苏赦两人快步走过甲板，眼瞅着船工就要把二人带上来的箱子送去货舱，云徊赶紧出言制止。

“这些东西，帮我们送去房间吧。”

几位船工本来还有些犹豫，后来有人提醒云徊他们是万栩亲自迎上来的贵客，这才安静听令，跟着把箱子送去了两人的房间。

等到船工走得看不见人影了，云徊才迅速弯下腰，把箱子打开，露出蜷缩在里面的江从絮。

江从絮爬出来，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喘了好几声才平复。

“这里面……也太闷了点。”江从絮指着箱子吐槽，却得了苏赦无情的嘲笑。

“所以堂堂王妃，为何要来这里受这份罪，安分待在南王府不好吗？”

江从絮给了苏赦一个白眼，经过这段时间和对方相处，她已经习惯对方时不时的毒舌，对此已经脱敏。

然而江从絮不计较，她身后的云徊却不是毫无反应，他淡淡地瞥了眼苏赦，后者立刻收了笑，鼓着脸颊止住了接下来的嘲笑之语。

随着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少，开船的船工一声吆喝，登船桥开始回收。甲板上，船工们陆续升起船帆，主船后的几只货船也跟着行动。

“开船咯！”

“浩渺无极，扬帆信风”1

码头上，送行的人唱着祝福的话语，目送着船队的远行。

江从絮趴在窗户边，她们所在的房间正好是船的末尾，可以看到开始航行后，码头上原本燃起的灯火逐渐变成星星点点。

要离开顺城咯。

而他们所乘坐的这座船，最终的目的地是京城。

舱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江从絮敏锐地转头看向门口，和她动作一致的还有云徊。

“可能是船工。”苏赦猜测。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云徊催促江从絮躲回箱子，江从絮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听从对方的建议。

箱子里漆黑一片，不过还好云徊没把箱子锁死，江从絮还能透过箱间的缝隙看到外面的一丝光亮。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锦袍，看起来不像是普通船工。

江从絮努力透过缝隙朝上去看，终于看清对方的面容。

万栩。

她来这里做什么？

江从絮心里打了个突突。

只见万栩进屋之后并没有开口，而是在屋中扫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在云徊身上。

“你们究竟几人上船？”

“两个。”

云徊回答的迅速而坚定，根本看不出撒谎的迹象。

“真的吗？”万栩却不相信，踱步到了江从絮待着的箱子面前，江从絮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熏香。

江从絮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缩在箱子里，提心吊胆地看着眼前光线被万栩的衣袍模糊掉，只能听见几人的声音。

万栩声音陡然一厉，提高音量质问道：“那为何我的船工告诉我，船上总共有416个人？”

“我的船上应该只有415个人才对！”

江从絮一瞬间心脏狂跳，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哪里暴露了。

苏赦出言打圆场，“多了的那个人可能是其它偷渡上船的，不一定就是我们吧……”

“苏赦！”

万栩打断苏赦的辩白，这一声之后良久都没有其他动静，直到万栩再次开口。

“苏赦，连你也要帮着他们来骗我吗？”

这一句问话让苏赦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坚持一开始的说法。

他们只有两人上船。

万栩却不肯放过他，一直在逼问，甚至拿出他们都出身顺城这件事来诱导苏赦说实话。

“够了！”

江从絮听不下去，直接掀开箱盖，自己从箱子里钻出来。

她出来后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苏赦撇过脸，没有看她。云徊则是一脸不赞同。

而万栩看着她的脸，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但是在看清楚她的衣着和打扮之后，眼瞳因为惊讶而骤缩，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心虚感。

原因无他，江从絮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万栩最熟悉的男装，脸上也未施粉黛，甚至连耳洞都贴心地掩盖住了。

“对，我们是三个人上船。”

江从絮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还表现得十分坦荡，一点没有偷渡上船的自觉，这让另外两人脸皮也不自觉厚了起来。

三人看向万栩，等她的决断。

“胡闹！”万栩反应过来，“我说过我的船上不允许出现女子！”

“你不说，谁知道船上出现女子了？”

江从絮理直气壮的反问，这下可把万栩惹毛了。

“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扔下船！”

江从絮连忙捂住她的嘴，两人在屋里一个要走一个拼命阻止，弄出不小的动静。

刚刚万栩的话没招来船工，她们两人的扭打却惊扰了甲板上的其它船工。

“唔唔。”

听到脚步声，万栩挣扎着想要发声。

江从絮见按不住她，又想到等会船工进来别直接把他们当做劫持万栩的贼人，真给扔海里就不好玩了。于是她轻声在万栩耳边说了句什么，万栩这次比看到她男装打扮的时候还要惊讶，脸色几度变化，最终沉了下去。

“我松开你，你让船工离开。”江从絮见万栩不再折腾，略微放开了禁锢着万栩的双手。

万栩立刻起身，拂开江从絮的手，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物，开门前回头狠瞪了江从絮一眼，这才气不顺地开门。

船工和万栩低声交谈了几句，万栩表示屋里没啥大事之后就让他们离开，并且不要轻易靠近这边。

关上门之后，万栩才扭过头，眼神像是淬了冰一般，直直地射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

江从絮面容无辜，勾唇笑道，“当然是看到的了。”

万栩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这三个人扔到海里喂鱼，也能让这份秘密就此葬身海底。

但她不能。

“这就是你让你那侍女留在顺城的原因？”

江从絮耸耸肩，神色要轻松自如的多：“也不全是，不过确实是一重保障。”

万栩咬着牙，都能听到她齿间摩擦的嘎吱声，看来是真的气狠了。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问出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江从絮瞥了眼苏赦。

万栩看见她的动作，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抿着唇道：“去隔壁。”

刚进屋，江从絮就掰着手指一一细数万栩这些年为私盐做的贡献，最后说到私盐案的时候被万栩打断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比如说你这些年一直帮太守运送私盐，亦或者因为去年洪水泛滥无法开船，太守只好铤而走险走了陆路，结果……”

“这些……苏赦知道吗？”

说这话的时候，万栩还特意去看房门，确认自己把门关严实了，不会让其他人进来。

“他不知道。”

江从絮相当淡定，倒是万栩沉默着，神色变化却极为丰富。

最终万栩面沉如水，咬着牙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让我们跟船，不要透露我女子的身份。”江从絮迅速说出自己的诉求。

万栩神色微动，思虑几息后答应了江从絮的请求，末了还不忘警告江从絮一番。

“如果你在船上自己暴露女子身份，那我可帮不了你。”

江从絮自信地笑笑，“自然不会。”

万栩看着江从絮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就手心痒痒，但好像又打不过，于是只能选择用言语刺激江从絮一番。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船工来报，都是我诓你出来的。”

江从絮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般，笑着回道：“没关系，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

万栩不知道怎么，听完只觉心里的不爽更盛。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隔壁房出来，万栩见到苏赦的时候暗自叹了口气，躲开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只说两人已经谈妥了。

云徊的注意力全放在后面出来的江从絮身上，见对方衣饰完整的模样，知道两人没起什么冲突，一颗心终于掉肚子里。

接着他就看到江从絮朝他挑了个眉，就像刚刚偷腥成功的狐狸，笑得十分灿烂。

云徊眼神暗了一瞬，走上前，遮住另外两人看向江从絮的视线。

一旁的江从絮没注意到这点，她还在为成功光明正大地在船上留下来而高兴，不过她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深夜，江从絮独自躺在船舱房间里，桌上一豆烛火摇晃着照明。

她翻开《青云录》，查看万栩和苏赦两人的好感度。

自从救了苏赦之后，苏赦对她的好感度飙升，如今已经高达93之多，眼瞅着就要变成死心塌地的100好感度了。

而让她意外的是，尽管江从絮和万栩今日起了冲突，万栩的好感度不减反增，现在也有85之数，在她还没有开始攻略的情况下，这个好感度已经算高的了。

江从絮摩挲着两人的卡片，她总觉得《青云录》的功能恐怕还没开发完毕，有可能还要再升级一次，只是不知道再升级是需要什么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