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贺文

“走了，回家吧，小白。”敖祢说。

“别吵。”白翊还在打盹，忽然被叫醒很是烦躁，他抬起胳膊遮住眼。

放假第二天两人找个按摩椅一躺就是一下午，敖祢跟爸妈说晚上要和白翊一起回家过中秋，爸妈疑惑过后也就欣然答应了。他只知道小白家庭似乎有些问题，他既然不说他也没多问。当小白提出想要去他家过中秋时他还是很高兴的。

“走了小白，回家再睡。”敖祢说着就上去踹他。

“哎哎，别踹！”白翊跳起来，“有病吗你？”

两人到家时是傍晚，上了楼白翊敲开门跟敖祢爸妈问好，然后就轻车熟路地换鞋进了敖祢房间，敖祢跟在他后面。

他的房间朝南采光很好，这时正值日落整间屋子被照成粉橙色，对面的楼也映成了粉色，窗户反射出夕阳，晚霞烧红了天空。白翊看呆了，敖祢跟着走过来默默站到他身后，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等反应过来天已经近乎全黑了。

“好无聊，”白翊转过身，“后悔没带作业来了。”

“过会儿就吃饭了，今晚要睡我家吗？”敖祢问。

“都可以，”他想了一下，“明天也没什么事就睡这儿吧。”

敖祢点点头，两人同时倒在床上又随着弹性震了两下。“照这么下去开学前能写完作业吗。”敖祢叹了一口气。

“还有一天呢，急什么。”

“我是不急，但你真的堪忧。”

“能写多少是多少吧”

两人聊着聊着渐渐没了声音，都浅睡过去。敖祢经常想这人是猫吗，怎么比自己还嗜睡。

他们是被继母叫声吵醒的，继母喊了几遍“吃饭了”，两人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啊，早安。”敖祢走出房间时眼还没睁开，后面白翊头发炸了毛。

桌上早已摆好十几道菜，这架势完全不像是只给四个人准备的。“后几天都要吃剩菜了。”敖祢叹道。

敖祢家的餐桌转头就能穿过客厅透过玻璃看到窗外的天空，这时月亮被云彩挡住了窗外只有漆黑一片。敖祢一家还有白翊落座，他这时候刚从瞌睡中醒过来，低头默默夹着菜。

一家人在一起话就不是很多，只是偶尔说上几句话，也都是“这肉不错”“那菜咸了”之类的。白翊似乎对红烧鱼格外中意，没多久就吃去半只，继母便直接将整盘端到了他面前。敖祢他爹对白翊的饭量很是满意，于是又端了盘糖醋排骨给他说是自己做的。白翊吃了一口以后连忙又夹了一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好吃，听得他爹那是满脸春风，让敖祢以为他爸厨艺有了质的飞跃，结果他尝了一口差点没给他齁死。他爹自己尝了一口也是满脸痛苦，解释最近盐长得岔道，和白糖没啥区别，给他放反了。

敖祢一时间怀疑白翊是没有味觉的吗，那玩意儿再咬牙硬吃几口他可就报废在他家了。

晚饭时间没过多久，吃完了敖祢就自己把碗端去刷了。他爹喜欢喝酒，今天兴致高没控制住就喝了四五瓶，这会儿有点醉，被继母扶进了屋里。白翊帮着敖祢刷碗，他们也吃撑了，白翊的黑t被肚子撑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敖祢笑他怀孕了似的，被他泼了一脸水。

收拾完走出厨房继母也恰好安置完敖祢他爹从卧室出来，三人一同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这时时间还早，中秋晚会还没开始，倒是敖祢注意到月亮出来了。茶几就在窗边，他坐在对面，这个位置月亮恰好正朝着他。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亮，和茶几上的月饼特别像，“吃月饼吗？”他问。

继母拆了两个月饼分给他们，敖祢这个是枣泥的，却偏心地给了白翊一个蛋黄莲蓉馅的，他不禁怀疑继母是不是更想让小白当她继子。他拿月饼对着月亮比了比，还真就挺像，就连月亮没有完全圆的那一瓣月饼也恰好缺了。敖祢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进朋友圈，很快就收获了一堆小女生的点赞评论，白翊对他表示鄙视。

又没有了话题。三个人这种关系在一起气氛就格外尴尬，敖祢坐在他俩中间，找话题的重任也就落到了他头上，但想半天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倒是继母先了开了口。“敖祢，小白，听说你们现在上了高一还在一个班啊。”她说。

“对，阿姨，”白翊笑笑，“还是前后位，挺巧的。”

“挺好，挺好，以后还能互相照顾。”继母说。

敖祢点点头，气氛随即又陷入了沉默，还好中秋晚会没多久就开始了，这时敖祢他爹也睡醒了慢慢从屋里走出来，坐到了继母旁边。“醒了？”继母微笑着，敖祢还是对这个继母比较喜欢的，他感觉她和他爸确实是真心相爱，因此也没有过多纠结这方面。手机这时响了一下，他打开看了眼，最上面是妈妈发来的信息，下面收到了无数个女生的祝福，中间还掺杂了几个表白的，好像还有男生。

他没有理，直接打开最上面的聊天框。

妈妈：【中秋快乐，在干嘛呢小敖祢？】

他盯了这条信息一会儿，然后跟身边三人说道：“我去楼顶透口气。”

他爹瞬间懂了，摆摆手意思去吧，白翊也反应过来低下头开始翻手机。

敖祢带着手机独自上了天台，凉风袭来，已经带了些秋天的气息，月亮看起来似乎更大了一点，他就着月光拨出妈妈的电话。

铃声刚响了两下就被接起来，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喂？小敖祢？”

“中秋快乐，妈。”敖祢说。

“哎，快乐快乐，你在干嘛呢？”

“在楼顶，赏月。”他回答道。

“赏月好啊，待会儿拍几张照片给妈发过来，让妈看看你那边的月亮。”

“不都一样吗，我们视频不久好了。”敖祢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另一个男人应该就在妈妈旁边，妈妈出于愧疚一直不想让他认识他，也就不可能视频了。

定顿一会儿两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之后又聊了很久，直到妈妈那边有个男声叫她他们才结束聊天。

挂断电话后敖祢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默默走到天台边倚着墙想事。他一个男生也经常会有各种心事，从妈妈回忆到学校，再从学校想到了夏至，不知道从前那棵小竹子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殊不知小竹子现在就在旁边看着他。

栀夏靠在一边，转头安静地看着敖祢。这是还是他陪他过的第一个中秋，敖祢十四岁他们初识那年的中秋在他身处组织的时间中度过了，十五岁那年栀夏又出去闭关一阵，恰好错过。如今小咪十六岁，今年的中秋他终于在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年了啊，小咪都长这么大了。

他想着，不自觉想伸手去碰敖祢，自暴自弃地想不如趁着这个中秋出现在小咪面前吧，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手马上就要碰到敖祢的脸了，敖祢却突然起身，刚好和他的指尖擦过，走向楼梯。

栀夏看着他走远也在这一瞬间清醒过来，扇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刚才又犯什么病，差点就暴露了。

千万，不能，前功尽弃，他可不想让自己在劫难出现前现身，不然如果劫难提前发生转变可能会更加严重，必须要忍。

中秋过去后先离开一段时间吧，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他再次化作一缕风，飘向夜空。

敖祢回到家，白翊等了他好久，他心里多少有点对不住他，于是坐下后讨好地给他削了个苹果，白翊接过瞟了他一眼，话到嘴边看看他父母又没敢说。

敖祢他爹又困了，继母说着“进屋睡”掺着他进了卧室。中秋晚会播到《letitgo》，稚嫩的童声传遍整个房子，敖祢笑着说这俩小孩调跑天上去了，白翊也跟着笑，但笑着笑着两人又渐渐安静下来，低头吃起了月饼，默默听着歌。

conceal,don‘‘tfeel,

学会收敛而不是张扬,

don‘‘tletthemknow,

不要让他们知道,

well,nowtheyknow,

好吧如今他们也都知道了,

letitgo，

就让它去吧，

letitgo，

随风而去吧，

can‘‘tholditbackanymore，

无须再继续忍隐屈从，

letitgo，

就让它去吧

letitgo，

随风而去吧，

turnawayandslamthedoor，

转身离开甩门而出，

idon‘‘tcare，

我不会在乎，

whatthey‘‘regoingtosay，

他们的议论，

letthestormrageon

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听着听着他俩又犯起了困，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关上电视收拾好茶几回到房间。白翊去洗澡了，敖祢则无聊地翻看着一条条女生发来的祝福，翻到一条他停了下来，是语文课代表发来的。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中秋快乐啊敖祢】

他看在这诗的份上反手回了个【同乐】，估计马上女生群就要炸了。他笑了笑，关上了手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