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20 被抹去的“往生者”

樱井汐猝不及防之下经这么一拉，直接陷入了蓝发少年的怀抱。他稍显单薄的衣着下却是坚实的胸膛，汐能感受到少年急促的心跳。他抱得很紧，身体半前倾着，将头放在樱井汐的左肩上，长长地喘了口气，了却了一桩心愿一般。

她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回抱住playmaker，也难以理解这股都要满溢出来的浓厚的情绪波动。好不容易收拾好震惊的心情，樱井汐试着将伸出手，想拍拍少年的肩表示安抚。

这时热狗车的门开了，草薙耷拉着脑袋从里边出来，像往常一样叫声“游作”。“游”字刚说出一个音节，便看到正紧紧拥抱住一个陌生少女的藤木游作，霎时瞪大了眼睛。

从樱井汐的角度能完全看清紫发店主的表情变化，她的手悬在空中，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得很无奈地叫人的名字：“playmaker——”

“游作。”他反应很快，立时打断道。耳畔感受到少年呼出的热气，汐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好在少年很快就放开了她，退后半步，仍牢牢地盯着她不放，再度补充道：“我的名字。藤木游作。叫我游作就好。”

“啊……你好，游作君。”樱井汐不太敢与对方灼热的目光对视，掩面撇过头去。“我，我叫樱井汐，也是windwitch。”

藤木游作叹了口气。樱井汐余光里的少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揉了揉眼睛道：“你没事就好。”

他转头看向热狗车店主，显然早已察觉了后者的存在。“草薙哥，这位是windwitch，真名是樱井汐，是此前帮过我很多的那个女声。”接着又向樱井汐介绍。“这是草薙翔一，他的弟弟也是lost事件的受害者。”

汐拘谨地瞥了店主小哥一眼，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交叠着手躬躬身道：“草薙先生好——”

紫发的店主倒一如上次那样爽朗，哈哈笑两声道：“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吃晚饭了吗？我请客。稍等，马上就好！”他说干就干，回了车里一通操作就把前窗降了下来。动作快得樱井汐根本来不及推拒。

她讷讷了一声“不用”，听见的却是草薙的“还是芝士热狗吧？”的招呼声。汐无措的向藤木游作看去，对方也是副无奈的表情，又坐回了她的对面。她也只好跟着坐下。

“10年前，真是多谢了。”游作道，是罕见的恳切言辞。“你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啊。”

“小事小事……”樱井汐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真的帮大忙了。第一次你指点那套[暗黑界]时，就好比在我将要溺毙之时，给我度了一口氧气般。本来已经快要丧失希望了，但因为你那一声，希望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使我知道，这里不止有我一个人。”游作好像也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他不习惯地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第一次的那句话，我反应过来你的离去后，想了两三分钟才想通呢……那之后，又有另一个人在我输掉决斗后鼓励着我……就靠着自己的坚持，和你那时有时无的精辟的指点，我便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挺过了那段日子……”

“别说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不要再想它了。”樱井汐听得鼻子发酸。“你应当拿到了sol科技那边的资料了……知道主谋者了，就去向他兴师问罪吧。”

“不……‘汉诺计划’的主谋者，sol科技的研究员鸿上博士——已于7年前，去世了。”少年垂下头去，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这时，一旁的草薙先生端着两份热狗和两杯饮料过来，放下餐点叹了口气。“说真的，不久前查到这个事实后，一开始我根本不敢相信……但它的确是事实。向事件主谋讨还弟弟所承受的一切，这念头支撑着我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感觉心中空空的。”

“但你出现了，汐。”游作看着她，笑容中有释然的意味。“坚定着我，要向汉诺讨还代价的其中一个执念，已经完成了。”

“有那么意义重大吗……”樱井汐小声惊叹道，耳根因少年直白的称呼而红了红。游作的眼神无疑在肯定她的疑惑。

“真好啊，游作。”一旁的草薙感慨道，“终于看到你笑了呢。”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接着问樱井汐道：“不过……游作把事情都跟我讲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对于汉诺没有很深刻的仇恨呢，既然你也是受害者的一员的话。”

樱井汐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没受到折磨吧。若不是被告知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决斗失败了会遭到电击呢。”

“怎么可能？！也就是说，那六个月里，你竟然一场都没有输过……？”草薙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而你甚至能在VR空间里联络到游作……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他将身子撑在桌前，换口气正待再问个明白时，手臂被游作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因而疑惑地转过头去。

藤木游作眯着眼睛，又恢复平常的面无表情模样。“别问了。有客人等着呢。”

草薙回过头去，热狗车前确实有人驻足，但暂未表现出要购买的欲望。他用奇怪的眼神瞥了这俩人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回身去招呼客人去了。

樱井汐噗嗤一笑，拿起已放得半凉的热狗，向少年道声谢，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藤木游作看着她，也一同吃起晚餐。

她没提之前那个拥抱，他也没有解释。两人心照不宣，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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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游作约定了之后在邮件里把更详细的说明白后，樱井汐回到了家中。刚进门，便受到自家姐姐的揶揄作为迎接。

“哟。这不是一时不慎，暴露身份后立刻急着向心上人投怀送抱的樱井汐小妹妹嘛。看你那一往情深的样子，怎么不干脆在人家那儿住下啊？”

樱井汐毫无形象地翻个白眼。“你刚那句话就只有我一时不慎是实话。放过我吧姐姐，这会儿还有正事要干呢。”

“呵，难为你还记得正事。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了？有计划了没？”惠麻也不纠缠，正色道。

“sol科技研究员鸿上博士，于7年前去世。”汐道，扯着姐姐径直往工作室里走。“松冈伊织的数据解析了吗？”

“肯定得等你回来一起啊。我在你出去这会儿整理了一下别的资料，最近汉诺似乎又有了动向。”惠麻低头瞥眼黑发女孩的面容，忍不住探手揉了把人头发。“怎么啦？被那小子欺负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呢。还是因为好不容易知道的仇家却是个已死之人？”

“没有……他对我挺好的，很正式地对我道谢了。”樱井汐撇撇嘴。但在那个一时激动所致的拥抱后再无表示，她也说不清现在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遑论藤木游作的想法了。“汉诺还进攻了伊格尼斯的世界呢，windy托付给我的这笔账可还没算。况且lost事件的真相还未公之于世，playmaker他们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话间二人已进了工作室，寻了各自的椅子坐下，汐存放着资料的决斗盘早已与电脑接好。那份数据没有加密，既是伊织自行取来也不需要担心完备或真伪的问题。简单地一个解码后，汐对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皱皱眉，一行行往下读。

“松冈伊织，前sol科技董事会高层成员松冈宏的独女。其父母曾任职于连接境智网尖端科技研发方面，率先提出‘连接境智网’的想法，为sol科技做出重大贡献。后松冈宏入职董事会。在一次绝密科研事故中，其母受到大当量重金属辐射，当时已孕，在16年前坚持生下松冈伊织。不久后，其母便因辐射后遗症去世。

“年幼的伊织，大脑幸运地未受辐射影响，且显露出极早慧的特质。不幸的是，其肌肉运动神经元受到严重损害，随伊织年岁渐长而愈发无法医治。其临床症状为肌肉萎缩无力，吞咽、呼吸困难，但心智不受分毫影响。于当下医疗技术而言亦是极为罕见的痼疾，仅能长期延缓死亡的脚步，始终无法做到根治。松冈宏痛失爱妻后愿付出一切代价救活独女，当时智网技术已趋于大成，linkvrains也已开放。其向董事会提出请求，将伊织的意识数据转移到linkvrains内，为此将一切积蓄悉数捐给公司。

“董事会合理评估松岗夫妻对公司的贡献后决定同意，并进一步同意将伊织的意识数据设定作为‘智网内部监管’的身份，但具体实践仍需研究员的共同努力。松冈宏为之日夜辛劳，劳累过度而逝。在其父去世后一个月，接驳程序完美达成，成功将松冈伊织的意识数据接入智网，并依据其父母对连接境智网的研究贡献，赋予其在智网内的极高权限，仅为董事会高层所知。伊织的身体则由其父的积蓄购置基金，以利息费用安置，同时公司向松冈伊织发放的工资也直接用于维持其身体活性方面。到如今已一年有余。

“松冈伊织，现为sol科技连接境智网特别督查，董事会代号‘月’，智网ID为Suriel。曾因意识处在与现实相异的‘往生世界（ANOTHERWORLD）’，而自号为‘往生者（ANOTHER）’。此为讫，阅后即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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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看完，有半晌没有说话。那资料果真如其末尾所说，不仅无法保存或修改，在文档关闭后读取了一种奇特的算法，其中的文字数据便一点点地如烟消逝，直至变为一个空白文档。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文档焚烧自身的过程。

最终，还是别所惠麻开口了。“说来，‘往生者’这个称呼，最近也出现了。说是决斗者会被强行拉入连接境智网，在现实的躯体则因失去意识而昏迷。目前没有苏醒的情况。”

“汉诺搞的鬼吗？”樱井汐面无表情，仍盯着那空白的文档。

“似乎是。不仅有小道消息，而且我也抓到了点儿他们程序的踪迹。”别所惠麻轻笑。“那么，开始干活了？”

“自然。”樱井汐恨恨地磨牙。“还怕找不着他们呢，这倒好，自己送上门来！”

而linkvrains内，白衣白发的少女身处一个特殊的房间。电脑与床与顶灯等应有尽有，全如一位正常的Dencity的少女的房间陈设一般。她电脑的屏幕上，一个进度条正从99%跳到100%。伴着“滴”的一声提示音，少女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

“程序破译完毕……追踪随后就到。竟敢将战火烧到现实世界……等着吧，汉诺的渣滓们……”

她的面容平淡，仍然是微笑着的，说出的话却带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