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43 图谋

“混蛋莱特宁，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周围是茫茫星海。打头的是光之伊格尼斯和他的“搭档”草薙仁，鲍曼哈尔随后侍于两侧；松冈伊织依旧踏着炽红色的滑板，脚尖却微微漂浮着根本没有踩实。火之伊格尼斯和穗村尊后来居上地赶到了追击组的前头，亡灵紧随其后，一马当先冲出去的樱井汐反倒落在了后边，跟着藤木游作一道。

双方的距离没有越拉越远，却也就保持着恒定的可供喊话的距离。樱井汐正是发觉了这一点，才索性让自己“慢”下来等后边的少年赶上。异发的智网拯救者面色凝重，暗之伊格尼斯盘腿坐在决斗盘上，一言不发。

“哦呀，不灵梦。‘逃’可不是正确的用词。我如果想要离开，随时就能做到。现在之所以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我身旁这位小姐，还有些话想要解释。”光之伊格尼斯摊开两手，语气无辜得像个局外人一般。

伊织没有说话。早在刚才风之殿堂内的对峙时，就有一道目光如跗骨之蛆般紧紧黏上了她，又灼烈炽热得如有实质。还能是谁呢。

“是的，我们的确需要一个解释，前智网督查小姐。”樱井汐将“前”字咬得很死。“我想，身为人类，却投靠了伊格尼斯一方——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哈尔撩起眼皮一笑：“说到人类——你还不知道吧windwitch。真正的playmaker，可是我哥哥哦。你旁边这个只是个复制品而已。”

“什么复制品啊！在如假包换的playmaker大人面前放尊重点！”Ai不服气地大喊。

汐就翻个白眼。与鲍曼的第二次决斗后，游作当然有将那场决斗的细节跟伊织吐槽过，还露出了罕见的局促模样。除了大叹自家的小少年居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樱井汐自然是用着“我帮的人我还不了解？”等直截了当的话哄得恋人放宽了心。这会儿又被曾经的手下败将提起这让人一言难尽的话题——

“既然这样，暗黑界卡组的最强combo是什么？”樱井汐瞪过去。

笼在一身烫金白袍内的高大男人蹙眉认真思考了一秒，用浑厚的声音一本正经回答：“术士狩人尖兵龙神搭取引，拉满未界域跳抽跳抽就完事啊？”（注1）

……这家伙刚刚是不是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樱井汐大脑宕机一秒。再看那头哈尔，早笑得直不起腰了。鲍曼侧头看看弟弟，不明白自己刚刚完全正确的话哪儿好笑了。

“你说的很对，windwitch。”伊织并没受这小插曲的影响，扭头对上白发少年直勾勾的视线，无声轻叹，“但如果我……并非人类呢？”

“？！”

追击众人接连变了脸色。

即使是没参与汉诺塔之战的穗村尊，也从随后官方流出的视频中得知了松冈伊织在那一战的结局。虽然与亡灵交战最后的画面与音频因汉诺塔的愈发成型而崩坏得无法辨认（实际上只是sol社的特殊消音伪装，介于这无关紧要，草薙哥也就没有告诉电脑盲穗村尊同学真相），但个中因果问问当时也在场的藤木游作同学就能得到。戏剧化的身世、燃烧身为决斗者尊严的奋战与场面宏大而可歌可泣的终局，听得认真的不灵梦甚至还以手掩面抽噎起来——实在是太过让人印象深刻了。

而现在，那一切居然只是某人口中的托词而已？

“哦…原来如此，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许久没吱声的windy突然以拳拍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话音刚落就觉背后寒气逼人，抬头一看是樱井汐面无表情的审视，赶忙竹筒倒豆子：“我我我之前就是觉得她的角色代码不对劲，从登录ip到加密逻辑到代码输出都带着股不合群感……但我也没权限啊！当时她跟你们是一方的我闲着没事为什么要去破她的防火墙！”

“汉诺塔一战后……我没有在现实中醒来。睁开眼仍然是当时的原位，旧linkvrains，一片废墟的所在。”伊织道，“一醒来就被邮箱通知提示音吵得昏头转向。还没弄清状况呢，一连串的‘滴滴滴滴滴’就这么跳了过来。现任Sol科技的董事长，Queen，你们或许听说过，我曾经的直系上级——发了我整整二十八封邮件，就为确认我的清醒与否。

“在那上边只有一封匿名邮件。简简单单七个字。‘松冈伊织不存在’。

“我突然就很慌。我的记忆不似作伪，倒不如说‘松冈伊织’的记忆简单直白。对于过去，我的认知来源于‘她’的记忆，以及智网sol社信息库里那用最高档权限加密的文件。只有董事会现任成员才能翻阅的权限。现在有人告诉我，我不存在。

“我去查了。整个十一区内，能找到监控记录的任何一处，能录入数据存案的任何一处。”

松冈伊织突然一笑。那笑容凄凉无比，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结果，你们也知道了。”

她看着这边四人的方向，因为距离或是程序的原因看不清表情。樱井汐莫名觉得她只在看着亡灵，而亡灵也愣怔地与她对视。

“只是，这网络世界有一种东西是查不到也破解不了的。给我发工资的账户是sol社名下的，收工资的账户却是Queen的私人账户。我的父亲松冈宏在各种渠道的信息中都写明了未曾嫁娶，我甚至还发了匿名邮件向sol社研发部的高管求证。”伊织一点点地将嘴角抿起，却又苦笑着摇头，那淡漠的女声此时竟颤抖得听不真切，“如果一切相关情报都被送进了回收站，我又如何知道关于我自己的真相呢？”

“……可，可这，这也不是你帮助莱特宁的理由啊？！”穗村尊被这苦衷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不应该去找sol社，找Queen吗——难道说？！”

“我当然问了。你觉得我像是得到答案了吗？”松冈伊织道，语调又恢复了之前那般平静，抛出的疑问却重若千钧，“莱特宁允诺帮我要个答案，并且他的谋划……也的确有独到之处。”

“什么独到之处？”游作出声逼问，滑板下压骤然冲出，却仍然靠近不了。

“如果从人类的立场，那实在是不好判断……但，如果站在AI的立场……”她顿了顿，“那可真是——开天辟地。”

“这份夸奖，我就毫不客气地收下啦。”莱特宁插嘴，语调上扬，开心得很。

“我意已决。我能保证他不对这少年做什么事情……至少，在我得到答案之前。话说回来，即使换到了新生连接境智网，我那些旧有的权限也仍然原封不动。虽然Queen的态度实在捉摸不透……但，你们理解我说这话的意思了吗？”

樱井汐咬紧牙关。这几乎恒定不变的距离正是权限的佐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不可能追得上的，松冈伊织甚至能直接让他们原地下线。在这原为决斗便利而研发的空间内，只有发起决斗凌驾于任何权限之上；但一来对方不可能答应，二来有伊织这等黑客在也不可能强行挑起决斗……就此无解了吗……？

“你就没有任何想说的吗？”伊织转回了身，却抛回来一个问题。

“……我只有一个问题。”亡灵低沉的话音适时响起。穗村尊一回头，才发觉这场追逐不止有游作与汐参加，还多出了一个汉诺骑士。当下就是一恼，转念想起当时那片燃烧的森林中的誓言——这位lost事件的受害者，生平第一次对一个汉诺骑士生出了分同情。

“请便。”伊织淡淡，暗暗捏紧了拳。

“那天你答应了。还算数吗？”

“……哈？我说不定只是一串数据哦？这样的答案你也要吗？”樱井汐居然从那个前督查的话里听出了惊奇。

“……糟。你没说有问必答。失算。”亡灵喃喃，认命般垂头，忽然觉得站在滑板上好累。

“……嗤。”伊织听着这反应，还是笑出了声。她长久地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在樱井汐要以为这就算是下了逐客令的时候，白发白裙的少女忽地转身，嫣然一笑。

“下次见面的时候……打败我，我就跟你走吧。”

接着一声清脆利落的响指。莱特宁并仁弟，鲍曼哈尔与她自己，立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快到亡灵都来不及做出回答。

“……”火之伊格尼斯兀自生闷气，瞅一眼自家搭档又开始等游作拿主意，索性缩进决斗盘去了。

“莱特宁……一定要阻止他。那家伙那么聪明……想出来的诡计，肯定没好事。”Ai开腔，眼角耷拉下来，愁眉苦脸的。说是这么说，他们眼下也确实束手无策啊！

穗村尊看游作，游作看樱井汐，汐耸耸肩扯扯嘴角。“说起来，伊织那家伙，好久前还跟我约了场大师决斗来着。”

“我们的决斗还中断了。”游作自然接话。

“……现在是谈决斗的时间吗！？真的不想想办法救回草薙仁吗！？”穗村尊额角冒出井字。

“不，没有任何办法。”应声的居然是亡灵。白发少年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伊格尼斯一行人消失的那片空间。穗村尊瞪他，他当没看见。

“Revolver大人应该会通知sol社才是……好让那些个赏金猎人来搅搅局，起码拖延一番光之伊格尼斯等人离去的脚步。不应该啊……”他自顾自想着，毫无预兆地下线了。

“这一个个的……”穗村尊气得跳脚。又只剩下他一个，眼睁睁看着游作和汐两个人默契的低声交谈却根本插不上话了啊！他想绮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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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某仍在乡下的上白河绮久同学，无端打了个喷嚏。

“诶诶诶，没事吧绮久酱？没感冒吧？”榻榻米上，绮久对面，留着姬切发式的少女慌张地关怀道。

“不，没事的，琉佳里酱……”

“好诶！那么，战斗了！[奈芙提斯之苍凰神]啊，释放你那无边的力量吧！直接攻击绮久！”

“……趁人之危。丢弃一张手卡，陷阱卡发动，[歇斯底里的舞会]。我从墓地，将[鹰身女郎]尽可能地在我场上特殊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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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一下线就见自家领导猛地一锤桌子，吓了一跳，试探性地问了句“revolver大人？”，就见他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勉强平复下来后也没睁眼瞧他，话里没好气：“回来了？”

“是。擅自行动，请大人责罚。”

“……责罚个什么啊，赶紧盯监控去。Sol社的赏金猎人倾巢出动，目标却是两个第一次现身的伊格尼斯，也是最后两个。属性为水，与地。”

他的蓝眸波澜不惊地看来，却不觉给亡灵本就心乱如麻的心上再添了一层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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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伊格尼斯，是我的猎物了。剑持，铠坂，阻止无关人员接近。”GO鬼冢冷哼一声。两个小弟应声散开，从两个角度拦住了准备前进的血腥牧羊人。后者冷哼一声，也不接话，滑板下压向着被推离坠落的另一个伊格尼斯追去。

那三人并着地之伊格尼斯渐远，牧羊人手中的激光也已蓄力完毕。落在半空的水之伊格尼斯只能竭力辗转腾挪来躲避；好不容易借力稳住身形，就又立刻向着随便一个方向飞去。

“……想抓住我的话请尽管来吧。只要你能在决斗中胜过我。”aqua冷声道，余光瞥见渐远的地之伊格尼斯，暗道不妙，只是眼下，她自身尚且难保。

“可别误会了……”牧羊人笑得阴恻，手中激光就没停过发射，伴着道道充满破坏性的激光步步紧逼，“我可不受那帮人的命令……所有伊格尼斯，都该被抹杀！”

“……！！”水之伊格尼斯愠怒，分毫间编出一个程序消失。在另一处开阔空间出现时，身后的激光仍然紧随不舍。

“我已经解析了伊格尼斯的算法，你逃不掉的。做好觉悟吧，你们根本不该降生于世！”后头的追兵声色俱厉。鬼知道他那手铳搭载的是什么算法，弹幕越来越密速度越来越快，却没显出一丝一毫要炸膛的征兆。

——糟。躲不过了。居然就要这么——

“混蛋，住手！停止对我的搭档出手啊！！”

水之伊格尼斯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层莹蓝色的护盾轻巧将袭来的激光全数挡下，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一只手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而发出那声呼喊的人，对aqua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