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二日，顾柯一脸疲惫地起床，如愿看到了准时坐在餐桌的唐家父母，唐妈连连向她招手，见她脸色不好，当下就皱起了眉头：“周末过得不愉快吗，是不是我们少谨欺负你了？”

顾柯看到唐少瑾一脸无奈的表情，深感平衡。

她随手将头发扎起，看起来显得精神了些，尔后笑着安抚唐妈：“不是啦，只是最近准备学校的表演活动，有些累。”

“那就好。”唐妈松了口气，收回了向着唐少瑾那充满胁迫感的目光。

尔后两人去了学校，刚进校门，韩恩喜就跟个小炸弹似得冲过来，一脸兴高采烈。

唐少瑾下意识后退几步。

幸而韩恩喜也并没有递什么不明物体给顾柯，只是激动地拍她：“顾柯顾柯！我周末去音乐会了，果然撞见他了！”

顾柯放出了听八卦专用表情，两人便搂搂抱抱着往前走，唐少瑾无奈地跟在后头。

“什么情况啊，跟我具体说说呗？”顾柯撞了撞她。

韩恩喜脸红了半晌，才遮遮掩掩、犹犹豫豫地开始描述：“我听说最近在剧院有个很知名的小提琴家来演奏，就想说碰碰运气，人太多了，我在里头转悠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就放弃了挣扎……”

顾柯很懂她，迅速接上：“然后你就睡了？”

“在表演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被观众的鼓掌吓醒了，一头撞向旁边——对的，你没猜错，睡醒之后，莫名其妙地他就坐我旁边了。”韩恩喜说起来时，眸光微亮，神情竟能同时混杂着开心和绝望。

“他温柔地扶住了我的头，我慌张地和他说对不起，他说‘没关系，我失眠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确实很治愈’——他真的好温柔啊！”韩恩喜双手合十，面色羞红：“我都没敢告诉他，我每天都睡得可香了！”

顾柯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能让那座冰山和你说一句这么长的话，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你还能从他那张面瘫脸上看出‘温柔’的表情，服你。”

韩恩喜轻哼一声，立刻维护：“他才不是面瘫，只是比较害羞。”

“好吧，比较闷骚。”顾柯认同地点点头。

“等等——”韩恩喜突然大惊失色，扭头看顾柯：“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顾柯摊手：“初中你每天上下学非要走远路绕去他们班门口，你看我像傻子吗？而且，陈禾绿也和我说啦。”见她一副被天打雷劈的表情，顾柯自若地补刀：“我拿唐少瑾手机拍了几张自拍，给王小明发现之后，没几天就全班都知道了。唉，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秘密。”

韩恩喜愣了半天，像是魂儿都飞走了。

见她确实隐约有些慌乱的样子，顾柯敛了玩笑的心思，牵起她的手，认真道：“不过幸好你有一个好闺蜜，我已经拿一杯奶茶贿赂过她了，她发誓不会再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韩恩喜蓦然松了口气，这才恢复了神色，没好气道：“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完，要给你吓死了。”

“别怕，喜欢就喜欢了，勇敢一点。”

顾柯向来少正经讲话，此刻说出这些的时候，青春的面庞迎着阳光，言语中透着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

像散发着光芒的勇敢的小精灵。

唐少瑾在后头，向来散漫的神色都敛了敛，忍不住将视线都移去了她的背影上。

“不是。”韩恩喜扎心地反驳：“但是他还不认识我啊。”她觉得在别人不认识你的情况下，传出这些，只会让人感到困扰和莫名。

“呃。”顾柯收起了自带的光芒，并且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小垃圾，你偷偷暗恋人家两年多，敢情还没认识啊？”

韩恩喜捂着心，感受着顾柯送来的万箭穿心。

顾柯“啧”了声，忍不住告诉她：“陈禾绿上周看到你夹在笔袋里的门票了，所以给她弟也送了一张，不然你以为你真这么好运啊？”

韩恩喜惊诧，嘴唇不由微张。

顾柯失笑，戳了戳她的脑袋：“别整天就想着给人起外号，你没看人家和学长感情多好，算是经营有道了，你多学着点吧小姐姐。”

韩恩喜嘟起嘴，还是认真地点点头：“我现在哪里还敢给她起外号啊，唉。”说着，她还是忍不住扭头：“顾柯，你是怎么做到——每天和你竹马黏在一起，还能知道天下事的？”

顾柯正经地沉思了一会，回答她：“大概是因为我平时温柔体贴，大家都喜欢和我分享小秘密。”

说完，便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书包和马尾随着她一晃一晃，她还开开心心地朝后挥了挥手。

韩恩喜无语地看着她疯癫的样子，不由往后朝唐少瑾看了看。唐少谨插着口袋，在后头依旧慢悠悠地走着，视线倒是看着顾柯的背影，逆着光勾了勾薄唇。

然后前面那欢快的背影忽然一顿，忽而想起自己丢下了什么，于是又自然地扭头跑回来，然后乖巧地跟着唐少瑾并排走。

一看就是精分分惯了。

韩恩喜摇摇头，索性自个儿奔上前找另一个女生搭肩走了。

饶是唐少瑾也被她一番动作逗得绷不住脸，轻轻笑了笑，顺手将自己的包塞她怀里：“拿着，看你好像精力过剩。”

顾柯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但还是安分地拿着他的包走。

几人刚到班上，课代表便领着其小弟王小明过来：“今天排练第三幕，晚宴，我请了校礼仪队的一个小哥哥和一个小姐姐带大家练舞，你们俩是主角，下午吃完饭早点过来呀！”

顾柯心情颇好地点点头，然后热心地问：“你们俩整天黏一起，这是故事开始的意思吗？”

“你可别胡说！”课代表和王小明纷纷一僵，然后互相嫌弃地望了一眼，立马便分开，回各自的位子去了。

顾柯笑得更欢了。

但她的心情也没好几分钟，正写着题，忽而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唐少瑾侧头：“怎么了？”

顾柯咬了咬笔，脸上带着一股浅浅的失落：“英语文化节过去，期末考试就要来了，然后就上高二了，大家就得分班了。”她的脑中一下掠过好几个人影，轻轻道：“想想，还是挺舍不得的。”

唐少瑾一向很关照她的心理问题。

于是他缓了缓声调，安慰她：“没关系的。下学期你会遇到更好的朋友，更有趣的人，就会忘记他们了。”

不愧是你。

顾柯一下子哭笑不得，便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晚上排练的时候，舞蹈室里，前头的礼仪队二人在做着示范，早已学会的课代表拿着大喇叭在集体中巡逻，偶尔纠正一下他人。

“王小明，这是礼仪舞，请不要拿你的狗爪掐你搭档的腰好吗？没看到韩礼都准备下手揍你了吗？”她游刃有余地穿过层层人群，越过众多动作别扭的同性搭档，走到了最前面，拿着喇叭想要开口，但认真看了看两主角，似乎也没什么需要纠正的地方，动作再标准不过了。

她都不由出声夸赞：“看来搂搂抱抱还是你们在行。”

前面漂亮的礼仪队小姐姐都不禁扭头问他们俩：“请问你们有兴趣加入礼仪队吗？”

二人连忙双双摇头。

就几个简单的脚步和旋转，顾柯自觉还是可以的，就是自己一手搭在唐少瑾肩上，另一只手还得和他十指交握着，大抵是他们认识以来最过分的姿势了——她都快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乱摸的手了。

唐少瑾的手搭在她腰上，轻微的温热隔着衣服传递给她，她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烧得没知觉了。

唐少瑾却是面色自然，还看了看自己脏了的鞋尖，淡淡地出言威胁：“你再踩多我一次，我全部鞋都交给你洗了。”

“知道啦。”她轻轻哼了一声，看一眼唐少瑾惨不忍睹的鞋面，只好努力记着动作。

“明天将四幕连贯练几遍，后头带道具和服装，周五就表演了，大家都努力一点，很快就结束啦！”见时间差不多，课代表拿起扬声器一番总结，然后宣布解散。

顾柯只露出了一秒钟恋恋不舍的表情，然后愉快地撒欢去拿了书包，扯着唐少瑾便赶紧走了。

忙忙碌碌之下，周五很快便到了。

校园像是刹那间变成了大型化妆舞会似的，偶尔能见白雪公主领着七个小矮人匆匆路过，亦或是女孩们拎着自己长长的裙角和高跟鞋谈笑着，男孩们在后头辛苦地搬着道具。

浪漫新奇，光怪陆离。

表演的台子也早早地就在广场中央摆好了，此刻正试音和安排灯光。

而他们的教室内，此刻将男生连同道具一起赶了出去，剩下以陈禾绿为首的女生正领着给要上台表演的女生化妆。

顾柯任由陈禾绿折腾着，瞄着她的大红唇，满脸新奇：“我怎么觉得你在我脸上扑了很多粉？”

陈禾绿手下动作不停，一边耐心回答她：“浓一点，照相和表演的时候都会很好看。放心啦，我有分寸的。”说着，瞥见一个女生刚吃完饭赶来，她连忙挥了挥手：“来这边，给顾柯整整头发。”

那女生连连点头，从包里拿出了卷发棒。

过了小半个钟，陈禾绿眼见着大家都差不多了，井然有序地将服装分发，大都是一些租来的欧式蛋糕裙，招呼着大家赶紧换上。

顾柯领着一条纯白的素裙，上头还围着短围裙，边上还绣着花儿。待变身的时候，会有幕挡着，后面几个女生会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条裙子让她套上去，拉上链，便完事了。

她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将卷好的头发也松松垮垮地扎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

扫视了一圈教室，在一群华丽的小姐姐中，她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