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顾柯开心地回了教室，将纸巾往桌面一丢，随后顿了顿，又非常怂地拿起来，塞进了书包里。陈禾绿随后进来，坐在她旁边，悄悄问：“顾柯，你和唐少瑾现在到底怎么啦？”

就算人类毁灭，大概也阻止不了她这个新同桌八卦了。

顾柯想了想，认真的回答她：“可能是我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我的关系。”

陈禾绿瞪大眼睛，还非常浮夸地用手掌捂着嘴，随后望了望四周，才平复了心情，拍着胸口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然后趁着还没打上课铃，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顾柯目睹她一副知道了天大秘密的样子往外跑，觉得她的保证非常不可信——不过，她当众表白也不是一次两次，她喜欢唐少瑾也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这么激动。

算了，不管了。

她心安理得地写起卷子，全然不知外面的传言像过山车一样转了又转，发展成了一个以他们四人为中心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总结一下，就是季疏喜欢顾柯，顾柯喜欢唐少瑾，唐少瑾喜欢钟楚恬，发展不成一个四角恋的原因，是因为钟楚恬明显也喜欢唐少瑾。压顾柯横刀夺爱和移情别恋的五五分。

放了学，顾柯开开心心地往外跑，压根顾不上大家看她的奇奇怪怪的目光。

看着她从教室门口出来，背着书包就要撒腿跑的样子，与家里的哈士奇如出一辙。唐少瑾嗤笑，正准备上前拦下她，他却先一步给拦下了。

“少瑾。”

唐少瑾顿了顿，回头：“怎么了？”

钟楚恬这才松开拉着他手腕的手，浅笑：“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放学去帮你庆祝吧？”

唐少瑾微愣，随即认真地摇摇头：“谢谢，但我还有事。”

看着他在她面前一次次匆忙离去的背影，钟楚恬捏了捏袖口，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悄悄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唐少瑾匆匆在校园内穿梭时，已经找不到顾柯了。他便索性拐了拐弯，去了那家蛋糕店。这家店他不陌生，上学期常常陪顾柯来吃草莓蛋糕，只是如今再回想，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店里只有年轻的老板娘和做蛋糕的师傅。

师傅在玻璃窗内，正费心用奶油描绘着蛋糕上的图案。那时顾柯对着橱窗哭得楚楚可怜，就是这个师傅递上了一块草莓蛋糕，自那以后，即便要绕一点路，顾柯也常常来。

他的身影挡住了光，师傅疑惑地抬了抬头，微微一顿，然后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外跑。

唐少瑾莫名，但还是多走两步去了门口。

师傅见他还在原地，松了口气，然后拉着他进屋，紧张地问：“是不是嫌我的蛋糕腻了，那小姑娘怎么不来了？”

唐少瑾缓缓拧了眉。

里头的老板娘见了他，也连忙道：“一个多月前她订了个蛋糕，钱都付好了，结果又不要了，让我们处理掉。我们一直想把钱退回去，没想到她一直也没来了。”老板娘说着，擦了擦围裙：“你是那丫头的男朋友吧？你们先前经常来，我记得——不如我把钱退给你，你帮忙交给她？”

唐少瑾已经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低低一叹，忽而看向玻璃柜子里的草莓蛋糕，指了指：“不用退钱了，给我来一个这个吧。”

老板娘和师傅得到了他“顾柯以后还会来”的保证，才欢欢喜喜地将草莓蛋糕递给他，一路送出了门口。

顾柯也就冲出学校的速度快，实际上她爱在路上游荡，慢吞吞地闲逛，因而到家也不久。她刚坐下，门铃就响起来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日历，又看了看时间，即便这是爸妈下班的点，却还是莫名心跳漏一拍。

外头的人又耐心地敲了敲门。

顾柯颤着手拿了钥匙打开门，那一抹高挑的身影正笔直地等候着。

他以前也曾无数次敲起她家的门，但大多时候是倚着墙略显不耐，这样正经拘瑾的样子她还真没见过，一时间甚至反应不过来。

“我来拿我的礼物。”

顾柯将游移的目光从他似乎有些泛红的耳朵挪回来，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茫然：“什么？”

“今天我生日。”唐少瑾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她是知道的。

那天回来，她将先前的日子从心底划去，换上了这一个，然后认真的记了下来，却不敢再做任何事情了。今天撞见，她一句“生日快乐”在心底憋了半天也没敢讲出来。却没料到，他现在自己上门要礼物？

“我……我我没准备。”顾柯低着头，手指在背后一顿乱搅。

“没关系。”唐少瑾走近一步，彻底挡去她面前的所有光，然后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令她本就慌张的心急剧跳了起来——

“之前的外套，不要给季疏，给我，好不好？”

顾柯顶着他巨大的压力，困难地咽了咽口水，挣扎着：“可、可是……”

唐少瑾退后一步，似乎放松了对她的压制，实际上却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循循诱导着，像是等着吃人类灵魂的撒旦。

“不要可是了，我站得好累。”

顾柯竟然从唐少瑾冰凉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委屈，她挪了挪脚步，才扭扭捏捏地让了位置：“好吧。”

唐少瑾眉间染上不易察觉的笑意，于是挺直了腰，插着口袋轻而易举地登门入户了。看着顾柯此时小白兔一样软软的样子，都快要怀疑她和前几个星期咄咄逼人的她是不是同一个了。

原来兔子也是能张牙舞爪的。

他小时候混账事做多了，过去的饲养确实不太合格。

他将手里还散发着甜味的草莓蛋糕放在桌子上，看着顾柯仍然一脸茫然地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水，余光还瞥见冰箱里一大堆各个店铺的小蛋糕。

还说什么不是噬甜的年纪了，骗人。

顾柯才看见他手里提着的大盒子，熟悉的包装令她呼吸一窒，忽而觉得有些心虚。她弱弱地指了指：“那是什么？”

唐少瑾礼貌一笑：“今儿经过那家店，老板娘非常担心你，生怕你以后都不去了。”

顾柯闻言，一时间又愧疚又心虚，不由低下了头。

唐少瑾看着她，却突然敛了神色：“我是特意去的，本来想买一个草莓蛋糕，但老板娘说你之前订好了蛋糕又不要，就让我把这个拿给你。”

“对不起。”

顾柯愕然，猛地抬头看他。

唐少瑾神色浅淡却认真：“那年骗你的事，对不起。只是我爸妈很忙，从来没给我过过生日，所以我也不记得。你是第一个说要给我过生日的人，当时说了‘明天就是’，只是因为我也很期待。”

没想到他会突然解释这个事情，顾柯摇摇头，用轻的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干涩道：

“没、没关系的。”

“有关系的。”唐少瑾认真道：“因为我没有解释清楚，你把我的蛋糕扔了就算了，把准备给我的外套想给季疏——也算了，你还不理我，已经很久了。”

顾柯低着脑袋听完，忽然许久没听到他的动静，再一抬头，只见他已经去她房间翻出了两件外套，自个儿套上了一件。

“……”难怪刚刚听那个“也算了”这么勉强。

分明是十分介意了。

顾柯轻哼一声，随即撇开头，嘟哝着问：“谁让你骗我，还和钟楚恬跑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唐少瑾轻笑着挑眉，一边切蛋糕，一边侧头看她：“你说什么？”

顾柯快步走回来，恶狠狠地塞了一大口草莓，才摇头否认：“没有。”

“啧。”唐少瑾拿纸巾非常粗暴地往她嘴边擦了擦，才解释道：“她回国第一天，想问我转学的事情，我就去了。”

顾柯埋头吃蛋糕，一副不想再和他交流的样子。

这傻丫头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喂，下次带上你去见她，不要生气。”唐少瑾看着她吃完她面前的那一块，又将自己手上拿叉子戳了半天一口没吃的蛋糕推上前。

“我没生气。”顾柯推开他的盘子，自个儿又切了一块继续吃。“那我下回带上季疏，反正你们也认识。”

“呵。”唐少瑾冷笑一声，拿叉子戳了一块草莓塞进嘴里。

顾柯敏感地抬头，满脸疑惑：“你在生什么气？”

“没有。”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蛋糕已经吃完很久了，顾柯撑着下巴，看了看时间，爸妈快回来了。他们回来后看到许久不曾出现的唐少瑾，肯定得拉着他问他们俩最近怎么了，最后挨打的还是她。

她平时是非常有耐心的，如果不是不想挨打，还能再聊一会儿。

于是一番挣扎后，顾柯咳了咳嗽，然而面前的人依然毫无反应。她又连着咳了好几次，唐少瑾总算慢悠悠地侧头，嗤笑：“吃蛋糕还呛着了？”

顾柯忍了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时间不早了。”

她觉得这么明显的暗示，以唐少瑾那自诩一千八的智商，应该是能听出来的。果然他点点头，一边说着“我该回去了”，一边磨磨蹭蹭地站起来，还站起来理了理那件刚套上的灰色外套。

唐少瑾今天活得像十五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