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窗下的一吻

许梅娘用过饭缓步顺着廊下走回屋，余光发现檐上的李肃仍旧痴傻等候。

“这个笨蛋，也不晓得去用饭，在这干等。”许梅娘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

李肃却丝毫不知晓许梅娘早已发现他的藏身之处，他见许梅娘依旧绕过草垛回屋关上门，李肃有些沮丧，她应当是很生气吧？

李肃站在屋外，鼓足勇气伸手敲了敲许梅娘屋中的窗。

李肃只见许梅娘身披白毛毯子推开窗来，月光余辉照在佳人脸上，显得莹白透亮，便是明眸中都映着光彩。

“梅娘，我回来了。”李肃看着如此美丽的许梅娘，先前准备的话语全部忘光，只怔愣说道。

“嗯，我看见了。”许梅娘却淡淡答道，李肃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出冷淡，心中一紧。

夜里寒风大作，院中的树枝呼呼作响，李肃挡在窗口，生怕寒风吹到许梅娘，见她的手放在窗台上，他轻轻将手附在许梅娘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觉让许梅娘想要摆脱李肃的手，却被他牢牢握在手心，动弹不得，许梅娘气的垂下了头。

李肃还道许梅娘是不愿意搭理自己，闻声道：“梅娘，是我错了，害你担惊受怕。”

半晌没有回答，李肃侧首去看许梅娘的脸，却发现见她哭的满面是泪，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毛毯中消失不见。

李肃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的伸手想要替许梅娘擦泪，口中不住说道：“梅娘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气坏自己身子，要打要罚我都认。”

许梅娘躲开李肃的手，愤恨的去锤李肃，一拳一拳毫无章法的落到李肃胸膛上。

许梅娘这拳头对于李肃来说自然不痛，只是李肃担心许梅娘打得手疼，果不其然，许梅娘收回已经打得发红的拳头，哭得更伤心了。

“梅娘，可是手打疼了，你让我看看。”李肃担心许梅娘手上，低头前倾着身子想要拉过许梅娘的手来查看。

许梅娘正在气头，有怎会让李肃如愿，猛的抬手又甩了李肃一拳。

鉴于先前的几拳对于李肃毫发无伤，许梅娘这一拳却是用尽全力，不防竟是打到低头看伤的李肃面上。

李肃嘴角立时红肿，有些火辣，许梅娘也没想打这一拳会打到他脸上，届时有些慌乱。

李肃看着许梅娘担忧的双眸睁大看向自己，眼中满是悔意，这样善良的女子一心等着他回来，即便被打，他又有什么脾气可言。

李肃长眸微暗靠近窗边，缓缓低头，在许梅娘惊讶的目光中吻上她的唇。

一时间仿若时间静止，风也停了，枝杈抖动也停顿了，世间只剩下彼此。

炽热的气息喷在许梅娘的脸上，心慌的砰砰直跳，看着眼前放大的脸，熟悉的浓眉墨眼，还有嘴唇上微热柔软的唇瓣。

许梅娘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轻轻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见李肃慢慢闭上双眼，自己也渐而合上了眼眸，沉溺其中。

一吻罢，二人不舍分离，许梅娘只觉面上燥热得慌，身上的毯子都有些多余，轻轻抬手来回煽动，想要解一解面颊的温度。

“梅娘，因这京城事情涉及甚广，我亦不知成败，唯恐捎带消息拖累了你。若事败，我所透漏的只言片语都可能成为你的催命符，我不敢将你暴露。”李肃沉声解释自己为何消失这么长时间，许梅娘垂首听着。

“那现在事情办完了？”许梅娘一出口便觉得自己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哪里还有个生气的模样。

“嗯，办完了。”

李肃笑着看向许梅娘，日夜想念的人儿便站在自己眼前，李肃如何能自持，这一吻却是自己放纵，可他却不后悔。

“你能将事情告诉我了？”许梅娘明亮亮的眼眸映着李肃高大的身影，满满的只能装下他一人。

“好的。”

这一夜，这对有情人一个站在窗外，一个站在窗里，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夜色深深。

李肃将这段时间所做一一道来，许梅娘听的心惊肉跳，她不知道李肃竟在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我们将所有证据准备好，由隐居多年的国师出山，在朝堂上揭露三皇子为取太子之位，谋害陆丰军所有将领，构陷陆丰军叛国一案，岂料皇帝竟然还是不肯定三皇子的罪。”李肃神情严肃，目光犀利地说道，仿佛三皇子便站在他眼前。

皇家之人便是犯了滔天大错，害了无数无辜性命，为了权势斗争流淌了多少血，都不算什么，他们依旧能粉饰太平，压下众意，护住他们想要护的人。

可李肃显然不想这样放过三皇子，若三皇子今次不死，那转头死的便是他们所有谋划此事之人，秋后算账这个道理李肃还是清楚的。

“后来我们又将三皇子通敌，加之他手下与蛮夷交易的官员名单，皆印在纸张上，满街散发。等到皇帝知晓，想要派军队镇压百姓时，为时已晚。”

“我豫国百姓虽安逸多年，缺不代表忘却了曾经蛮夷的侵袭残害，多少豫国将士的血肉铸成如今的边疆之界，却被三皇子的人用来交易换取金银钱财。”李肃眼中微红，似乎能看见浴血奋战的将士挥洒热血而换来的盛世太平，一旁的许梅娘听后也是紧握双拳，对三皇子等人通敌而愤恨。

李肃拉住许梅娘的手，不想让自己负面情绪感染她，静静的安抚她，亦是平静自己的心。

“百姓齐齐呼喊望皇帝处死三皇子以及名单上的官员，皇帝碍于民意，一时竟也迟疑了。我见时机来临，若此时不能给皇帝来一计狠击，只怕真会让三皇子逃脱了去。”

“我买通牢中狱卒让他给三皇子传信说皇帝听信民意要斩杀他，他果然中计，次日皇帝召见他竟然公然挟持皇帝谋逆，想要皇帝颁下诏书谋反。”

李肃嘲讽的笑了笑说道：“可他三皇子不知道，那之前的皇帝还在计划替他开罪脱身，想以三皇子听信小人谗言的理由留他一命。”

“但这次谋逆后，他三皇子便再留不得，长公主也被赐死在公主府中。”

李肃清楚皇帝的内心，太子继任早已无望，况且他本就不喜太子，如今这个唯一能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三皇子犯下过错，他还是不忍杀他，直到三皇子威胁到自己生命，和这宝贵的皇位。

“那往后由谁继承皇位？”许梅娘听后担心的问道，这些事虽然离她很遥远，却也知道若是一个残暴之人登基，便是百姓的苦难来临。

“太子的儿子，小皇孙多年前流浪在外，如今被找回，顺利成为皇太孙。”李肃想起皇太孙小小的身子撑起华贵的礼服，那笔直的后背，清亮的眼眸，加之有忠臣在旁辅佐，想来会是个不错的君主。

许梅娘闻言点点头，虽然对于京中局势一知半解，却清楚其中极为凶险。

李肃看看天色不早，虽然还想与许梅娘待在一处，可为着许梅娘身体着想，还是让她早点歇下。

许梅娘也没有异议，脑中早已忘了生气的事情，还有心中一个疑问也没问出，想着往后时日还长再询问李肃。

第二日，许梅娘与李肃又和好如初，吴嬷嬷只瞧了一眼便晓得，悄悄低头笑了。

没过几日，京城的消息传到宏城这个边远的城池，皇帝驾崩了，年幼的新帝登基，百姓哗然。

百姓虽不通局势消息，天高皇帝远与他们并没有太大干系，只是听闻新帝小小年纪，众人担忧他是否能承此重任。

但也只是议论几句就是，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临城昭南关的知府孙知府被判斩刑，府上之人被判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据说是他私下和蛮夷做兵器生意，通敌卖国嘞。”茶馆内一个闲汗对身旁的人说道。

“呸，这样的人该死，身为知府不为民谋利，竟然还出卖国家。当真是连狗都不如，死都对他来说太过容易了，应当千刀万剐，死后下到地狱油烹烈煮，让他不得好死！”周边围着的百姓不知何人吐槽，此人一说引起百姓纷纷赞同，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发泄心中不忿。

而临城昭南关，他们口中的李知府家中早已被朝廷抄空，无数的金银财宝搬离府，百姓都看花了眼，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多的金银财宝。

孙知府的妻子纪氏也被关押至牢车中，准备入京下到大狱等待赴死那日的到来，曾经养尊处优的妇人，此刻形容凌乱凄惨，全没了往日风采。

与她交好的各家贵妇人也都纷纷敬而远之，柳磬竹头戴帷帽远远站在人群之后注视着囚车经过。

纪氏显然也看到柳磬竹的身影，她还道柳磬竹此时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忆起多年前心中的爱而不得，皆是因为这个女子，怒气一时上头，不顾体面。

她忽然站起身，多日来没有好好用饭的她虚弱无比，手脚带着沉重的铁链，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直身子，仰天大笑。

“转房婚，□□矣，赶走原妻，独留叔嫂，可笑可笑！！”纪氏大声说完，纵情大笑即便被官兵粗鲁捂住嘴也不在意，陷入癫狂模样。

柳磬竹闻言黑了脸，一旁的夏青忙拉了柳磬竹离开，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程嬷嬷早被沈峘处死，可碍于纪氏身份，先前探听沈府之事便由沈峘调查，如今她这样凄惨的离开昭南关，柳磬竹自然要来探一探可有奸细遗露。

可是纪氏竟然胡言乱语，还当是自己为了和沈峘在一起，才使得梅娘沈峘二人和离。

“这纪氏真是颠倒黑白，胡言乱语，夫人莫要放在心上，她是在给您故意添堵。幸亏将军将李知府通敌之事查明上报，并将府里程嬷嬷等奸细一并铲除，要不然这纪氏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夏青见柳磬竹面色不好，连忙劝道。

柳磬竹虽口中不说，心里却一直在意这个事，生怕给沈峘带来不好的影响。

可纸毕竟是压不住火的，沈峘曾有过这样的心思，被纪氏看破，今日被纪氏捅出来，也属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