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叶蓁蓁虽多日未舞鞭，但是底子还在，没给叶云霜担待的机会。她越玩兴致越高，重温了一遍外祖教得鞭法。一套下来，身子出了汗，头脑也舒畅了。

叶蓁蓁心情不错，将鞭子扔给春兰，又接过冬凝递来的温茶润了润喉，抬眸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叶云霜，诧异问道：“三妹妹，你还没走啊！”

叶云霜羞愤，朝她的丫鬟吼道：“还不扶我起来！”

丫鬟们闻言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搀扶的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一左一右俩丫鬟搀扶叶云霜起来，刚开始俩丫鬟只用了一部分力气，但是叶云霜腿软无力，全身地重量都压在俩丫鬟身上。俩丫鬟没准备，扶到半空的时候没力气，叶云霜又摔回了原位，疼得她脸色都变了，狠狠地扭了把俩丫鬟。

“三妹妹，需要帮忙吗？”叶蓁蓁看着这场闹剧，好心问道。

“不用！”叶云霜咬牙，挤出笑容，又狠狠瞪了俩丫鬟。

叶云霜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腿的力气也恢复了。似是想起什么，她转身回头，从怀里掏出一红漆雕花木匣。

打开木匣，现出那只精巧雅致的孔雀金钗。叶云霜不舍地合上匣子，递给叶蓁蓁，“你不是想要这钗么，送给你了！”

这支钗设计和做工确实顶级，栩栩如生。但是她当初坚持向叶云霜索要这支钗，是因为这支钗是父亲许诺她的，她要的不是那支钗，她要的是那份疼爱。

重来一世，她早就过了想要得到他关心肯定的年纪，她不需要他的疼爱了！

叶蓁蓁神情冷淡，“我不稀罕，都脏了。”

这只钗她用过，叶蓁蓁嫌脏，叶云霜好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一把将这木匣摔在地上，目光恨恨地盯着叶蓁蓁，咬牙切齿冲丫鬟们道：“我们走！”

叶云霜黑着脸走出潋梅院，刚走了没几步，就被身后的春兰叫住了，她窝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见春兰追来，怒声吼道：“你来干什么，叶蓁蓁还没侮辱够么？”

“三小姐慎言，院里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家姑娘可未说三小姐半句不是，这侮辱又从何说起？”

春兰的话虽然恭敬，但神色却极其冷淡，叶云霜被她这冷淡的态度刺激得脸青，“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别以为叶蓁蓁护着你本小姐就不敢动你……”

“三小姐，”春兰不耐地打断她的威胁，将手中的木匣递给她，冷声道：“这支孔雀金钗是伯爷送给三小姐的，还请三小姐保管好。三小姐若是不想要这钗，随便怎么处理都行，但是别扔在潋梅院，脏了潋梅院的地儿。”

春兰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徒留叶云霜在原地气得跳脚，她还想将这木匣砸春兰，但是身旁的采惠劝她。这只钗是伯爷送的，要是知道她将这钗扔了，心里恐怕不舒服。

叶云霜举着这木匣，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最后，她将这木匣子扔给采惠，气呼呼地走了。

路过上次她落水的地方，她刚平复的情绪又控制不住，花木扶疏中，她看到叶怡君坐在凉亭，手中拿着鱼饵正在往池塘里洒。

听见动静，叶怡君抬头，目光在她身上梭巡。

脸上脏兮兮的，发髻凌乱，外加脏乱不整的衣服，瞧着就像是经历了可怕的事情。

“三妹妹，谁欺负你了？”叶君怡顿了顿，话还没说出口，眼睛却先红了，“你告诉大姐姐，大姐姐帮你报仇！”

叶云霜虽是二房嫡女，但是叶明宪最疼宠她。叶君怡为了获得父亲关注，曲线救国讨好叶云霜。她们都不喜欢叶蓁蓁，不满老夫人偏心叶蓁蓁，有共同的话题，再加上叶君怡的刻意讨好，她们的姐妹相处得不错。

“真的么，大姐姐你真好。”叶云霜抬眸望着叶君怡，表现得极其感动，“我刚从潋梅院出来。”

听到潋梅院，叶君怡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有些尴尬。

“算了，叶蓁蓁她会武艺，我们两个弱质女流打不过她。”

叶君怡暗松了口气，柔声安慰道：“二妹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被父亲罚跪一宿，心情不好。”

“她心情不好，所以就可以随意欺辱我！”听见她的安慰，叶云霜的怒火并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旺，“真以为这伯府无人管得了她是吧，哼！采惠，去问问大伯现在在何处？”

“我刚在姨娘的倚竹院看到父亲，现在应该还在院里。”

叶君怡看着叶云霜一行人往倚竹院走，眸子闪了闪，快步跟上，“你要去告状？”

“当然，我好心送孔雀金钗给她，可她非但不领情，还故意羞辱恐吓我。这仇不报，她还真以为我叶云霜好欺负！”叶云霜柳眉一挑，竖目道：“怎么，你还想帮她说话？”

“没，我跟你一样，看不惯叶蓁蓁那嚣张样子。但是你就这样去告状，虽然出了气，但是你在父亲那的印象也会变差，你要让父亲主动问起这事。”

“你有什么好主意？”

叶君怡屈身凑近叶云霜的耳朵，小声嘀咕，叶云霜的眼睛越来越亮，毫不吝啬地夸道：“你这主意不错！”

叶君怡内敛地笑了笑。

倚竹院内左侧，是一丛竹林，葱郁挺拔，清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院里的小书房紧挨着竹林，格子窗大开，日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案上，映得宣纸莹莹发光，叶明宪立在书案前，素手执笔，苏姨娘挽着袖子磨墨，目光时不时地望向宣纸上的黑字，偶尔还会跟叶明宪对视。

那双杏眼水润妩媚，含情脉脉，勾得叶明宪心头火热，微张的檀口似乎等着他来吻，叶明宪情动，低头朝苏姨娘吻去，苏姨娘意会，仰着头迎了上去。两唇刚碰到，叶云霜就闯了进来，吓得两人慌张分开。

叶云霜红着脸背过身去，这大白天的，两人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害臊！要亲热好歹把门关一下啊！

跟妾室亲热很正常，但是这种事被疼爱的小辈撞见，叶明宪有些尴尬，心里埋怨苏姨娘不分场合勾引他。他不自在地咳了咳，装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问道：“云霜，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嘛？”

叶云霜呼了一口气，转身走到叶明宪旁边，将红漆木匣递给他，“大伯对不起，我不小心将这金钗给弄坏了。”

叶明宪听说金钗弄坏了，有些肉痛。这孔雀金钗做工精巧，可是花了他不少钱，但是看着叶云霜那自责的样子，叶明宪宽慰道：“没事，不就是一支钗么，你要是真喜欢，大伯再去找那人问问，看看能不能再做一支出来。”

叶君怡走在后面，听到他这句话，眼睛飞快闪过一丝幽光，似怨恨似嫉妒。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饰，采惠眼睛闪了闪，说道：“才不是呢，这支钗明明是二小姐弄坏的。”

“怎么回事？那逆女又干了什么好事？”叶明宪一听说是叶蓁蓁弄坏的，脸上的温和被寒冷取代，他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叶君怡看着叶明宪变脸，心里高兴之余，还多了几分悲凉。

采惠道：“伯爷，我们姑娘知道二姑娘喜欢这孔雀金钗，就去潋梅院想把这钗送给她。结果她一见我们姑娘就狠狠羞辱了一顿，骂姑娘是猫狗畜生，还用鞭子恐吓姑娘。姑娘体谅二姑娘心情不好，没有计较，将这金钗送给她，可是二姑娘欺人太甚，嫌这钗脏，将这钗扔在地上。”

“采惠住嘴！”叶云霜低声斥道，又低垂着眸子，轻声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没找大伯索要这金钗，也就不会引出这么多事了。”

叶明宪听了采惠的话，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骂道：“逆女！”又语气温柔地宽慰叶云霜，“云霜你别瞎想，这件事是叶蓁蓁不对，她被你大伯母惯坏了。你放心，大伯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叶明宪看着垂眸自责的叶云霜，心中怜惜，对叶蓁蓁的怒意更甚，提步就向潋梅院而去。

叶云霜跟叶君怡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

叶明宪到潋梅院的时候，叶蓁蓁正站在窗边修剪花枝，旁边的桌子摆着新摘的海棠，她的侧影被日光勾勒出一道光晕，翩若惊鸿，娇俏迷人。

“逆女，你给我出来！”

叶明宪饱含怒火的声音在潋梅院里飘荡，夏婵冬凝如临大敌，“姑娘，伯爷来了。”

“没想到三姑娘真的去告状了。”

咔嚓一声，亭亭玉立的花枝就这样夭折，叶蓁蓁神情淡定地将花枝插入花瓶，“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可怕的，他又打不过我。”

夏婵冬凝：“姑娘说得对！”

春兰：“……伯爷是您父亲。”

“哦，那我下手轻点”叶蓁蓁将剪刀递给秋雨，又净了净手，神情慵懒地坐在桌前等待。

不多时，叶明宪就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气势十足，但是叶蓁蓁半点都不放在眼里，她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叶明宪素来不喜这个女儿，眼下见她对自己没有半点恭敬，气不打一处来，沉声呵斥道：“叶蓁蓁，你三妹妹好心送你金钗，你非但不领情，还羞辱恐吓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