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林氏嫁给祝志远，整个朝堂都在看他的笑话，叶明宪心中憋着火，还有一丝疑惑。

林氏是个木讷无趣的和离妇，身子还不好，这辈子说不定都没发生孩子。京城贵女那么多，祝志远怎么就单单看上她了，叶明宪在心中暗忖。他担心祝志远被林氏骗了，特写信告知林氏的真实情况。

在他的讲述下，林氏是个嫉妒心强的毒妇，不敬长辈，不尊夫君，能言会道，喜欢挑拨离间。叶蓁蓁是老夫人亲手养大的，就是因为林氏的挑拨，她们才会离了心。他让祝志远再好好想清楚，婚姻不是儿戏，他以后若是再反悔，英国公怕是不会同意。

送完信后，他心里这股火才消散了一些。老夫人病还没好，他就去永寿院看她。

永寿院内一片阴沉，下人们都只顾着闷头做事，不敢随意说话，生怕不小心惹了阴晴不定的主子。

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很阴郁。叶明宪来的时候，她正在跟李嬷嬷抱怨小儿子忤逆她的事。说他大了，翅膀硬了，就开始气她，想气死她。

她都说了不准在府中办那个法事，一团血水也要超度，这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老夫人说到情绪激动之处，狠狠地咳了咳，李妈妈见状立即安抚她，“二爷也是一片慈父之心，老夫人您体谅体谅。”

“我体谅他，谁来体谅我？都怨周氏那个没用的，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入府这么多年，就生了叶云霜这个蠢货。”叶老夫人语气不好地抱怨，“小门小户就是不好，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谁家高门大院不是妻妾成群，明悟只是睡了个女人，还没纳妾呢，她就不得了了。她不能生也不许其他女人生，她这是要让明悟绝后啊。明悟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娶了这个搅事精回来，搅得家宅不宁。”

叶老夫人以前就不喜欢周氏，如今发生这事之后，她对周氏更是厌恶，认为她是狐狸精变得，专门来祸害他们伯府，叶明悟就是被她的狐媚之术迷惑了，以前那么孝顺的一个人却变成现在这般忤逆不孝。

李妈妈觉得老夫人越来越偏激了，她年轻的时候分明吃够了妾室的苦，可是现在却疯狂地给儿子纳妾，给儿媳妇添堵。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大夫人已经被她给逼走了，现在看这架势是要逼走二夫人啊，不过二爷可不像大爷那么薄凉，老夫人若是再步步紧逼，可能真的会失去二爷，李妈妈在心中叹了一声，她虽然是多年老仆，但老夫人固执，她的话她是不会听的。

叶明宪听着老夫人的抱怨，眉头紧皱，神情不耐。周氏温柔娴静，犹如天上的皓月，也不知二弟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才得到她的青睐。可是他却不好好珍惜，既然承诺了她不纳妾，却食言而肥，如今周氏生他的气也是应该。叶明宪并不觉得周氏做错了什么，反而是老夫人，越发不可理喻。

叶明宪将心底的不满压下，板着脸进去。老夫人见儿子来看自己，心里高兴，不过见他冷着一张脸，眉头蹙着，轻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不愿意看我老婆子？”

“母亲，”叶明宪无奈地喊了声，有些后悔自己进来了。

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说了软话，“好了好了，不就说你一句，还不高兴了？我听说祝家那位看上了林氏，昨日去下聘了。你说林氏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这么短是时间就勾搭上祝志远，我还以为她要在英国公府过下半生呢，还真是小看她呢。”

叶明宪深以为然，“祝将军不过是被林氏蒙蔽，我已写信揭穿她的真面目，相信过不了多久林氏就会被抛弃。”

叶老夫人听了这话，阴郁的心情转好，她现在已经想象出林氏被抛弃后的惨状，“一只破鞋，害得他们伯府名声尽毁，还想有个好姻缘，老天答应她老婆子都不答应。”

老夫人心情变好，又开始说起了小儿子的事。周氏这胎本就艰难，如今又小产伤了身子，以后怕是很难怀孕，她想要小儿子休了周氏另娶高门贵女，“明悟都三十多了，连个后都没有，我以后要是到了下面，怎么去见你们的父亲啊？”

“很难怀孕又不是不会怀孕，只要将弟妹的身子养好，何愁生不出孩子？我跟二弟是亲兄弟，他要是真的没有后，就从我膝下过继个孩子给他。”

“可……你现在也没有儿子。”老夫人心中着急，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说出来。叶明宪脸刷地沉了下来，烦躁地道：“我的女人那么多，儿子肯定有的，你找什么急嘛，又不是现在就要下去见父亲？”

“叶明宪，你给我滚！”老夫人原本还在为自己的失言愧疚，但是听到他后面这话，直接怒火难抑。

她骂人时中气十足，想来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叶明宪眸色深沉，顺势提出告辞，“母亲好好休息，孩儿还有些公务，就先告辞。”

“滚滚滚！一个二个的讨债鬼，都盼着我死！我真是命苦，生了这群白眼狼。”

叶明宪听见她这句话，眉间更加烦躁，原本打算明日再来看她，现在觉得，还是不要上前找不痛快了。

祝志远跟林氏表白，就是知道她在意女儿，想要将女儿接出来，如今两人定了亲，林氏也就提出让蓁蓁跟着她，听说叶明宪行事越发荒唐，她怕他有一天会惹上大麻烦而连累女儿。

经过上一世的事，蓁蓁对伯府的感情没剩多少，如今伯府一团糟，她也不想呆了。

叶蓁蓁看着满眼关切的母亲，想了想，还是没把老夫人犯浑，派人上门催镇北王府下聘的事说出来，林氏要是知道后又得气上好几天。

心中惦记着周氏，叶蓁蓁在英国公府待了两日就回去了，林氏知道周氏的遭遇，很是同情，嘱咐她多开解开解周氏。

法事做了，超度了孩子的亡灵，周氏的心结解开了大半，气色也跟着好多了。叶明悟没事的时候就站在潋梅院的门口，痴痴看着周氏，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冬凝她们都被他打动了，帮着他说好话，苏莹莹那事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被人算计的。

周氏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软了的心又开始冰冷起来。她心中在意他，可是她过不了心里那关，就这样熬着吧。熬得结果无非两种，有一天她会心软原谅他，或者他受不了她的冷漠彻底背弃她。

周氏看着手掌的阳光笑了笑，心里却一片荒凉。

北狄使团在京城停留了十几日，终于提出了告辞，皇上为他们举办了一个饯别宴，在御花园里设宴款待使者，并邀请了朝中大臣及其妻女。

宴会的前一天，叶明宪来了潋梅院，这让潋梅院上下都吃了一惊。自从林氏和离后，叶明宪和叶蓁蓁就彻底井水不犯河水，就算遇见了，也装作不认识，如今他居然主动来潋梅院，该不是来找事的吧？

夏婵她们一听伯爷来了，顿时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叶明宪这次来不是来找事的，而是传达皇上的意思，北狄饯别宴，叶蓁蓁必须去。

叶明宪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儿，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不喜欢的这个女儿居然引起了皇上的关注，不过转念一想，薛世子素来得皇上宠爱，叶蓁蓁又在跟薛世子恋爱，皇上也许是从薛世子口中知道她，想要见见她。

“明日好好打扮，不要丢了伯府的脸。”

两人本就相顾无言，叶明宪将皇上的意思传达后，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不过走到廊下，他回头望了眼，正好看到周氏眉眼温柔地跟她说着什么。

周氏身着素衣，未施粉黛，一颦一笑，清雅灵秀，宛如九天仙女。叶明宪垂眸遮住眼底的情愫，若无其事地整理了衣袖，转身离开。

老夫人还在病中，周氏身子还没好，叶蓁蓁就跟着英国公女眷坐在一起。歌舞丝竹后，北狄使者夸着在□□，说这些日子在京城算是长见识了，皇上开怀大笑，举杯邀请使者。

觥筹交错后，宴会上气氛大好，阿雅瑟宝蓝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出声道：“□□皇上，我闻贵朝能人众多，人才辈出。此番离京不知何时还能再来，我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跟贵朝箭术精湛的人切磋切磋，不知皇上能否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

阿雅瑟提出找人切磋，皇上也不可能找个男子，他笑容和蔼地看向场上的贵女们，“有谁愿意主动陪阿雅瑟公主练练？”

底下一阵窸窸窣窣，几个自持箭术不错的姑娘毛遂自荐，林萱也参加了，叶蓁蓁想主动请缨，但是长公主握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再等等。”

之前灯会上她已经出尽风头，太过出风头不好，容易招人记恨，这次露脸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吧。

叶蓁蓁明白长公主的意思，静坐一旁，微微抬眸，正好对上薛晏看过来视线。薛晏他转着酒杯，冲她笑着挤挤眼，叶蓁蓁将头扭过去，嘴角微抿，眼中荡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