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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当香蕉,酸奶,火龙果还有蜂蜜成为家里面不会断货的食品时,班瑜的便秘更加严重了。

据说上厕所的时候不要做和大号无关的事情,否则会丢失排泄的快乐。

情况无法好转,班瑜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任何听上去合理的方法建议她都愿意尝试。

在马桶上看短篇的习惯暂时停止,她双手支在自己的膝盖上方,强迫自己感受肠道蠕动的细微感觉,然后走神了。

昨天廉怀拿着福柯和乔姆斯基的辩论录大摇大摆从厕所出来,她觉得好笑,“一边输入,一边输出,看来有点损耗,不然你也可以是永动机!”

她捧腹大笑,廉怀佯装黑脸,挠她痒痒,“那你这只进不出怎么说?”

他们笑成一团,倒在走廊上,笑累了,靠在墙上喘气。

廉怀挣扎着狡辩:“其实,东西都差不多,说出来写出来和排出来,都是一个出来的过程。”

班瑜抿着嘴角点点头,肚子发酸发疼,害怕收不住剧烈的笑,她死死控制着面部肌肉,抵抗即将失控的笑意。

然后廉怀憋不住的笑声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嘴里的笑声无奈的此起彼伏,无法停止,流着眼泪伏在地上。

她伸手抽了两张纸,戳了戳发酸的面颊,觉得自己神经了,又转念一想,神经挺好的。

挤牙膏已经成为班瑜洗完手的习惯动作,她照常往牙刷架上看,牙膏尾端凹陷,中部平整甚至饱满,嘴角不自觉向上,有种奇异的幸福感。

正要擦手离开,抬眼瞥见廉怀的漱口杯里多了一支牙膏。

一种黑漆漆的情绪挤占她回忆过笑声的头脑,在里面敲响一声空灵的“嗡”。

廉怀前段时间做的项目,今天交了定稿,只剩些细节的内容需要完善,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在一起住久了,到家的动作都变得一样,换鞋,扔包,摊沙发。

“班瑜,你想去听相声吗?”他懒懒出声,音量不小,班瑜在书房可以听得见。

然后,门开了。

看上去一切如常,班瑜走到沙发边上,廉怀眯着眼等回答。

好一会儿她简单吐出两个字,“随便。”

“那我买票了?”他伸手在书包里摸出手机。

班瑜僵着嘴角点头。

泾江市中心有家可以听相声,顺便吃饭的馆子,廉怀搜索了路线,不算难开,打算自己开车去。

班瑜在房间里换衣服,心却还在厕所里。

客观上她觉得只是一管牙膏而已,说不定他有合理的原因,如果没问就生气很不应该,主观上她又觉得自己慢慢在努力的让两个人的生活习惯融合,可是这个人却独自撤离,像是背叛的征兆。

郁闷和生气无法抑制。

坐在观众席上,两盘小零嘴上桌,廉怀和往常一样和她闲聊,没察觉异样。

然后相声场地的欢笑氛围过于浓烈,使班瑜不得不成为其中一员,泄愤一般的笑声淹没在人声鼎沸。

散场之后,她暂时忘记了牙膏,望向廉怀的目光带上笑意,走出门的步子轻飘飘。

……

到家的时候,又是泡脚的老流程。

班瑜瘫在沙发上,浑身抽空了一样无力,环境提醒她还有一件没有处理的事情。

廉怀注意到她疲惫的样子,一个人准备了泡脚的物什。

又架起播客设备,顺口道,“最近天气蛮好的,已经转凉了。上次和你室友吃饭的时候,听说你打篮球很生猛,明天要不别健身了,我们打一场试试?”

班瑜闭口不答,冷不防叹气,而后声音里带着些沙哑和呛人开口,语速快起来咄咄逼人,“廉怀,为什么,你总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像是逢场作戏,你让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公序良俗,我们之间做/爱的细节,你都恨不能公之于众,就好像我只是你剧里的材料一样!”

她坐直了身子,一连串话大概用了不少力气,身子微微晃动,视线落在脚边的木桶,嘟着嘴向下弯,很有流泪的冲动。

但话一出口,又把自己的行为定义成无理取闹,情绪混杂,抬眼看见那人遭到轰炸的无措表情,心头又有一股隐秘的愧疚,她软了声音,“先泡脚,再说。”

廉怀愣在原地,稍顿了顿,动动嘴唇没发出声音,看了眼手边的话筒,上手拆卸。

班瑜红着眼睛瞄向他,“算了,这也是我的习惯了,开着吧。”

那人停下动作,坐到她旁边,注意到班瑜眼角泛红的一圈,温声道:“泡脚。”

水温缓解了情绪,她呼吸的频率稳定下来。

廉怀轻缓出声,“我没有逢场作戏,给你的反应都是自然本能。录播客是因为记录,本来以为没有多少人听,私密与公开差别不大,没想到大家都和我们一样无聊。后面因为感谢有听众的捆绑,我们才能及时交流,我觉得是良性循环,所以在坚持。”

“时间长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交流还是为了听众,我们的关系怎么会依赖和别人的捆绑?”她接话,眼泪顺便滑下来。

“我以为,这算是一种辅助手段。”廉怀的语调仿佛来自深水。

“深入了解的形式是一出戏,生活场景里又有录音的工具,我免不了联想播客是你眼里戏剧的变形,只要一个高/潮,我们的关系就戛然而止。”她回以相同的语气。

“以后不录了。”

“别。”

廉怀盯着她,“问题不在这里,班瑜,怎么了?”

“没事。”她扁着嘴,脸上的肌肉被动地恢复成平常样子。

那人两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转过去,“有事,又要当逃兵了,嗯?”

“当逃兵也挺好的。”廉怀略显温柔的强势,使她得寸进尺。想作的本能一旦发力,讲道理就显得毫无诱惑力。

“我们等会儿再说。”廉怀松开手,脚底下水有点凉了,“把脚拿出来。”

班瑜照做,擦干了脚抱着双腿往后缩,头抵在膝盖上,心里舒服了一些,轻声开口,“因为,新牙膏,你先当了逃兵。”

“什么?”廉怀一头雾水,微皱着眉头在记忆里寻找和牙膏相关的片段。

他们经常一起刷牙,班瑜会说:“你的嘴角让我看到一种沉默的快乐。”刷牙是快乐的,为什么牙膏就不是了,这难道不算快乐引发器吗?他不明白。

“因为你都不跟我用一管牙膏了,我已经习惯把你挤的凹陷挤平,可是你买了新的牙膏,我们那支还有很多啊。”开始指控。

廉怀一时苦笑,“漱口杯里的?”

班瑜点头。

“那是昨天超市做活动买两身睡衣送的,就你等会儿准备穿的那身。”他看她一眼,无奈咧嘴。

一场大眼瞪小眼,廉怀叹气,伸手掐她的脸,“咱们还是吵一架吧。”

“可我脾气发完了。”她含糊不清。

“那换我,为什么一管牙膏,你就能把我想成逃兵了?”

“家庭剧里都这么写,腐烂都从一个很小的细节开始。”

廉怀抿嘴,“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班瑜没回答。

夜里她主动像廉怀靠拢,带着求和的意味,那人顺势搂住她,他们把原始冲动训练成习惯。

身体先于头脑作出反应,身体距离提醒了心理距离,好像一切没变一样。

考研结束上了热搜,学校里的氛围又和往常一样,长椅上读书的人减少一些,图书馆的座位也不紧张。

班瑜的宿舍现在只剩陈樱一个,周萌也已经搬出去,回学校的时候偶尔和陈樱约见,她逐渐成为缄默的一方,因为陈樱的生活听起来那么有趣,显得她像个书呆子。

问起为什么情愿一个人能呆在宿舍也不搬出去,陈樱的回答是如果你去香港住过那种“棺材房”,就会对你拥有的东西更加珍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之后班瑜搜罗了许多关于这类居所的资料,房间压抑,人进到里面除了躺在床上,没有多余空间,和睡在棺材里一样。她对这地方生出一股怪异的向往之心。

和廉怀聊起这件事,那人勾唇笑笑,“我想起买冰箱的硬纸箱还在楼下放着,原来想拿来废物改造的,你要是想模拟一下,给你当道具好了。”

他说的班瑜心动,当即拿了车库钥匙,两个人拿了板子上来。

放得时间不短,积了一层小灰,放下的时候五个手指头都是黑印子,他们摊了摊手,相视一笑。

纸板沿着折痕拼起来,班瑜想在上面划开,躺进去打开的时候很像推门而出。

廉怀制止她,“从顶部爬出来更有死而复生的感觉。”

她笑:“神经啊,那样像是僵尸出场,我想要闪亮登场,带点高贵优雅。”

廉怀撇嘴,“高贵优雅的人爬出来也是高贵优雅的,闪亮登场的说不准才是僵尸!”

她鼓着脸瞥了他一眼,“不管不管,我想要闪亮登场,管他是人还是僵尸,洗手!”

手上挤多了洗手液,沾了水满手泡泡,那人搓了抹布还没正经洗手,她伸手带着他洗,白色泡泡底下流出黑色的水滴。

“我看这个盒子挺大的,要不一起躺,还能及时交流?”廉怀由着班瑜处置自己的手指。

“晚上一起躺,白天就算了。”水龙头打开。

“怕是不结实。”他笑。

班瑜擦干手,红着脸轻轻掐了一把那人的腰。

箱子上面还是按着她的要求开了个口,躺进去的时候觉得地上冰凉,身体温度下降,呼吸平缓均匀,盯着天花板,四肢在有限的空间内舒展,伸手能触及实体的感觉很安全。

廉怀窝在沙发上,“什么感觉?”

班瑜打开半扇门,“冥想里面有一种卧姿练习的nidra,就是那种感觉,听见很多空气里的声音,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面的运动,很放松。”

她坐起来,撩了撩头发,“你试试?”

两人交换了位置。

“什么感觉?”

“感觉以后大街上还有狗洞什么的,都可以住了。”

他们一起笑笑。

廉怀打开“门”,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一起试试?”

地方正好容纳两个人,肩膀贴在一起。

阳台的窗帘没拉上,透过玻璃窗,有大片的灰云蔓延。

“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和我埋在一起?”廉怀的头发和纸板摩擦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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