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犬灵化妖篇（5）］

“死者富泽义勇，今年五十岁，身份是富泽财团的现任社长。育有一女富泽美穗，在帝丹高中就读，今年高二。

死者的弟弟富泽义信及妻子富泽惠子，

以及管家岩濑真明，你们三人一起发现了尸体。

还有……毛利老弟和柯南，你们怎么又在现场？”

目暮十三复述了现场的状况，一旁的高木警官拿着记事本迅速记录：

“初步推测死亡时间是今天中午12点至4点，死因是□□中毒。根据送检结果得知，毒物出现在餐厅外送的餐点中，疑似他杀……”

月见樱与富泽美穗刚刚进入富泽别墅，就看见四周拉起的警戒线和警车。

在听到“死者富泽义勇”的时候，美穗就昏倒在地。

她沉着脸叫小八把她送回卧室，自己慢慢走近警戒线。

“这位同学，犯罪现场禁止入内。”

有鉴识人员一脸不赞同地拦住她。

月见樱在原地停下，打量着站在目暮警官附近的三个嫌疑人。

岩濑管家她已经见过，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性。

剩下的中年夫妻，应该就是美穗的叔父叔母。

在月见樱的眼中，浓郁到漆黑的雾气萦绕在中年男人四周。

犯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接下来应该是找凶器证明他的罪行吧？

直接问富泽社长的幽灵是个突破口。

她看向飘浮在角落里的社长幽灵。

他正一脸愤怒地瞪视着三人中的中年男人，他的亲生弟弟，富泽义信。

“诶？月见小姐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毛利大叔看见月见樱后大大咧咧地朝她挥了挥手，

四周的鉴识人员看她的眼神顿时多了一分‘敬畏’。

“我和美穗小姐一起放学回家。”

月见樱简要地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随后向目暮警官与高木警官颔首：

“两位警官，我是富泽美穗小姐隔壁班级的同学，也是富泽社长的委托人之一。”

“呃咳！没错，另一位委托人就是我名侦探——”

“委托人？”

目暮警官在搜查一课任职多年，问话直奔关键。

“是的，富泽社长委托毛利先生和我调查女儿美穗小姐被尾行的事件。”

“岩濑管家，这是真的吗？”

目暮十三看向岩濑真明。

“是的，毛利先生和月见小姐在10点左右就离开了。”

“以及，在富泽社长死亡时间内，我在波洛咖啡厅用午餐，然后去了学校，同学和老师都可以给我作证，这就是我的不在场证明。”

她的语气温和却叫人无从打断：

“毛利先生，柯南君，你们的不在场证明是？”

在柯南‘天真’语气的叙述下，

毛利小五郎与他的不在场证明也相继成立。

“那么，就只剩富泽义信先生，富泽惠子太太和岩濑管家了，你们可以提供不在场证明吗？”

月见樱转向三人，眼底藏着压抑的怒火。

人类杀人，比妖怪杀人还要可恶。

妖怪杀人或许是因为蒙昧无知。

而人类在明知法律的情况下还做出这种事，连妖怪都不如。

也令人齿冷。

“你是什么人？问讯的工作应该是警方来做吧？”

富泽义信轻蔑地扫视她一眼：“一个高中生，没有资格‘审讯’我。”

冷静，

冷静。

她深呼吸了几次，脸上的表情趋于冷淡：

“是的，我没有资格。”

月见樱回头看着毛利小五郎：

“所以，毛利先生可以询问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吗？”

怪不得柯南一定要待在毛利小五郎身边。

侦探的身份，的确诸多便利。

“……啊，呃，咳咳！

所以，富泽先生你和你妻子，还有岩濑管家，你们是否能提供不在场证明？”

案发现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都讶异地看着月见樱。

米花町到底是什么地方？

先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又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现在又要出现女子高中生侦探了吗？

不对，已经出现过了，

铃木家的大小姐就是！

这么多侦探……让他们警方情何以堪。

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天衣无缝。

而真凶是最平静、最合理的那个。

他怕是心里得意得很呢，说不定在想“这群愚蠢的警察，根本查不出我的犯罪手法。”

在毛利小五郎又一次得出‘自杀’结论后，

富泽义信迅速掩饰的笑容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是啊，大哥他总是念叨着公司的事情，说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富泽惠子也假惺惺地抹着眼泪，

事实上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社长，你立过遗嘱吗？】

周围人都在认真听毛利小五郎的‘推理’，柯南已经悄悄溜了出去。

而月见樱，走到角落里与富泽义勇对话。

【我私下立过遗嘱，除了留给美穗的遗产，其他资产都会捐助到慈善机构。】

富泽义勇的嘴角溢出乌黑的血液：

【我的弟弟和他的好妻子，别想获得一分遗产。】

弟妻怂恿弟弟杀害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每次他都顾念亲情，想着他们的女儿美纱才上国中，忍了又忍。

结果他们根本不在乎美穗还在读高中，竟然下手毒杀他！

岩濑管家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把美穗交给岩濑照顾他很放心。

至于那两个利欲熏心的家伙……

就让他们在牢狱中度过下半生吧！

【社长，你的遗嘱有书面文件吗？最好还能联系到律师。还有，你的午餐是从哪里送来的也请说明。】

在鉴识人员看来，那个女子高中生侦探好像对着墙角发起呆来。

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年轻就直面了死亡现场。

尸体的尸斑都开始出现了。

【有书面遗嘱，放在我的保险柜夹层，密码是……

还有律师的电话也在里面，午餐是米花町的米其林外送，距离这里大概十分钟车程。】

富泽社长的思路很清晰，显然理解到了月见樱问话的意义。

他望着美穗房间的方向，露出一个不舍的笑容：

【小八也是您找回来的吧？真是太感谢了，有小八守护美穗，我也可以安心地离开。】

人的灵魂会在死后的七天内去到彼世。

除非执念太强滞留人间，否则所有灵魂都是如此。

【富泽社长放心，我也会帮忙照顾美穗的。】

月见樱一面召唤式神分头行动，一面在角落安慰富泽社长：

【美穗小姐非常努力地在念书，她应该也是想帮您分担的。】

【可惜我不是个好父亲。】

富泽义勇笑了笑，

打量着已经回归到她身边的式神：

【幸好还有月见小姐，不然……我不敢想象美穗以后的生活。】

【那么，我现在就去将凶手绳之以法，让您安心一些。】

月见樱儿时曾经在伏见也跟着爷爷破获过一些谜案。

爷爷说：

“sakura，你要记住，我们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察。

我们是死者的再生，是为了每一个无辜死去的人发声。

所以，不要借此牟利，也不要用你的能力出风头。

你拥有这样的能力，当要更加敬畏生命。”

那是爷爷第一次语重心长地教导她，也是她运用自己的眼睛第一次参与案件。

月见樱的眼睛，不是民俗故事或者论坛网站里多有提及的‘阴阳眼’。

准确描述的话，它更像埃及神话中的‘荷鲁斯之眼’。

传说，荷鲁斯的右眼象征完整无缺的太阳。

因为荷鲁斯战胜了赛特，所以右眼有着远离痛苦、战胜邪恶的力量。

她的右眼没有那么厉害，战胜邪恶还是靠自己的阴阳术，不过用来避开厄运很好用。

形容得再恰当一点，她的右眼可以预见灾难。

荷鲁斯的左眼则象征着残缺的月亮，

传说中，荷鲁斯后来将自己的左眼献给了冥王奥西里斯，因而荷鲁斯的左眼有分辨善恶，捍卫幸福的作用。

也使得古埃及人相信它能复活死者。

她的左眼自然不能复活死者，不然爷爷也不会去彼世。

分辨善恶倒是与传说重合。

如果有人犯下罪行，月见樱的左眼会看到他身上萦绕着黑雾。

罪孽深重的人，黑雾会变成血雾。

目前她只在爷爷收伏的妖怪身上和一些罪犯身上看见过。

这双眼睛究竟会带来什么，亦未可知。

月见樱问鉴识人员借了手套，在富泽社长的房间里找到遗嘱，又按照式神们探好的路拍片取证，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案发现场。

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柯南正匆忙跑出去叫计程车。

唔，大侦探已经想到了米其林餐厅这步了么。

可惜她要快人一步了。

不过，她也不是为了和他比试推理的，于是快步走进人群。

月见樱瞥了一眼正在滔滔不绝的毛利小五郎，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论名气，毛利大叔绝对比她一个无名小卒大得多。

如果中途他反驳，只会拖慢进度。

她和爷爷破案时的行动准则只有‘快稳准狠’而已。

严密冗长的推理不在月见樱的能力范围内。

爷爷带她破案的流程一般是这样的：

她发现死者的灵魂、

听他描述死前的情况、

爷爷派式神根据她的转述取证、

动机、凶器、证据齐备、指认凶手。

那么现在简化一部分，

动机有遗嘱和雪调查到富泽义信的财务状况，以及富泽义信在各个地下赌场的赌债记录，凶器是宝特瓶里残余的□□，证据是沾有富泽义信指纹的瓶身，还有餐厅的工作人员作为人证。

那么，就让毛利大叔休息一下吧。

八百万神明，总有一个能发挥作用。

月见樱叫胃神影响了毛利大叔的胃，

他果然白着脸色低声问岩濑管家：

“那个……岩濑管家啊，别墅的厕所在哪里？”

岩濑管家指了方向，他就疾步冲过去了。

目暮警官没有被毛利小五郎一通天花乱坠的推理动摇。

天色渐晚，

他决定先让三个嫌疑人休息。

今天的审讯已经结束，表面看来，三个人似乎都没有时间杀害死者。

不过，等到明天再问，或许能从细节中获得不一样的口供。

“那么，今天先——”

“请等一下。”

月见樱在角落中与富泽社长验证后走到目暮警官面前。

“富泽义信就是杀害富泽社长的凶手。”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富泽义信脸上的平静也有了裂痕：

“‘侦探’小姐，血口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会联系我的私人律师把你——”

“可你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赌债累累的富泽义信先生。”

月见樱拿出包里的遗嘱交给目暮警官：

“警官，这是富泽社长生前立下的遗嘱，他公证时的律师也在门外等候。”

略微停顿了一下，她继续阐述他的犯罪动机：

“欠有巨额赌债的富泽义信先生为了得到富泽社长的大笔遗产进行了谋杀，不过，富泽社长早就立了遗嘱。”

‘在凶手诡辩前先搬出压倒性的证据’

这是爷爷教她的。

于是月见樱立刻取出照片：

“米其林餐厅的厨余垃圾中还留有沾了富泽义信先生指纹的宝特瓶，再深入调查的话，米花病院里走私药物的某位药剂师也有嫌疑，还有餐厅的工作人员——

虽然富泽义信与您太太的不在场证明是在那里用午餐，可是中间您借口去厕所的十分钟，没人看到您究竟做了什么。

啊，赌场的工作人员也愿意提供您的负债状况。

还有被买通的外送人员，他遭受着良心的谴责，已经指认了你——杀害亲生哥哥的富泽义信先生。”

对于月见樱几乎是把证据往警方手里送的行为，警视厅的警察们接受良好，并且按照她口述的路线出发取证，也接受了月见樱提前拍摄的照片。

月见樱猜想他们是在毛利大叔的‘培养’下已经习惯了。

即便如此，她迅疾的破案方式也令他们着实疑惑：

“月见小姐，你是怎么找到这些证据的？”

“这算是我特殊的破案技巧？”

月见樱勉强开了个玩笑：

“警官请放心，绝对合法合理。”

……

“目暮警官！指纹检测结果出来了！那枚指纹的确属于富泽义信！”

“目暮警官！米花病院的确有药剂师走私了一瓶□□！”

“目暮警官！餐厅的外送人员指认富泽义信雇佣他到后门取餐！”

……

铁证如山，富泽义信灰白着脸色被押解着上了警车。

月见樱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这次的犯人心理素质不怎么样，满是漏洞的犯案过程也非常容易找到证据。

以前她和爷爷遇到的完美犯罪者才是真的可怕。

没有情绪波动，证据全部处理，

连死者入梦也没有动摇他一分。

“目暮警官！犯人在哪里？”

柯南气喘吁吁地回到现场时，富泽义信夫妻已经一同坐上警车。

富泽惠子作为从犯，

自然也逃不掉法律制裁。

“哦，是柯南啊，犯人富泽义信已经被逮捕了。”

目暮警官朝月见樱竖起大拇指：

“月见小姐破案的效率比毛利老弟还要高！”

“……月见姐姐？”

柯南看她的眼神闪烁不定：

“我可以知道，你是怎么破案的吗？”

月见樱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秘密。”

这种迅速得堪称‘凶猛’的破案方式自然也会给她带来怀疑。

不过警方去学校确认过不在场证明后，她的嫌疑烟消云散。

没有动机和作案时间的她，

除了迅速的破案行为外毫无指摘。

月见樱没有凑近陷入思考的柯南，

径直去了美穗的卧房安慰她，顺便拉上了富泽社长的幽灵。

只要在生者眉心处施加一个法咒，

就能帮他们短暂地看见逝者。

让美穗再见一面父亲，

是月见樱唯一能做的事。

她轻手轻脚关上门，站在庭院里出神。

肩膀上忽然落了一只纸鹤。

“sakura，你现在在哪里？晚餐时间已经快要过了——”

是安室先生的声音。

月见樱没有告诉他的是，

纸鹤会原模原样记录下使用者的动作。

这个小‘惊喜’，

就留给安室先生自己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