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与钟情一块吃饭的地儿是在离博物馆不远的一家小菜馆里

舒宇晴同大明星同坐一桌吃饭，紧张得连筷子都拿不稳，全程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反观恽仪，跟盛怀津久了，似乎都熟悉了这样的氛围。

上菜前，有不少人认出了钟情，本着不打扰到偶像吃饭的前提，在她们用餐结束才悄悄溜过来要签名。

“钟老师，我能跟你合张影吗？”

等到粉丝们都离开了，舒宇晴揪着衣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嘴，眨着眼等回复。

钟情笑了，点头之余好奇问：“接下来我们都是合作关系了，免不了要常常接触，往后还怕没有合照机会吗？”

“不不不，现在是单纯的粉丝身份，合影是一个历史性的见证！”

生怕下一秒钟情就改变主意，舒宇晴连忙拿出手机来调整好角度自拍。

恽仪全程都看着，过了一会，一条新朋友圈就诞生了，不慌不忙地帮忙点了个赞。

“对了，盛老师在庆城吗？”

钟情补好口红，忽然想起盛怀津便随口问了一句，毕竟跟恽仪在谈恋爱，应该是抽空就会飞过来吧。

可突然这么一问，反倒把恽仪给难住了。

说盛怀津不在的话，那是骗人。

说他在，那今晚这餐饭他却没有出现。

“我姐又开始不好意思了，其实盛老师档期一有空，就会飞过来。”舒宇晴很是机灵地帮忙回答。

恽仪借着台阶往下走：“希望下次时间上合适，能再一块吃饭。若不是他，我们这次恐怕就请不来钟老师帮忙了。”

“客气了，往后就叫我钟情姐吧。”

“那你叫我恽仪就好。”

钟情抿嘴一笑，点头：“没问题，恽仪。”

分别后回住处，这一路上舒宇晴还没能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这一天过得就像是梦里一样飘忽着不现实。

一旁的恽仪不时看着她，然后摇头。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妹妹。

“姐，你说往后我是不是能托姐夫的福，见到更多的明星跟偶像？太魔幻了吧！要知道我以前可都只能在荧幕跟杂志上看到明星，要来一张签名那还得是中奖。”

电梯里，舒宇晴还在咋咋呼呼的时候，楼层已经到了，恽仪半点犹豫都没有将她推了出去：“洗洗睡吧，人都不清醒了。”

“别啊姐，去你家坐坐呗！”

电梯门缓缓关上，挡住了舒宇晴来回挥动的手，恽仪无奈一笑。

回到家，门口玄关处还放着盛怀津的鞋，他已经回来了

进屋时，客厅里没人，循着声响往浴室走去，隔着玻璃门隐约还能听见里面的水声。

恽仪将包包放好，回屋换了身衣服，将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扎起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书桌上放着的文件夹，封面页写着《烽火》两个字。

应该是盛怀津的新剧本。

“回来了？”

闻声，抬起头来，见人倚靠在门框处，手里拿着条干毛巾正擦拭头发，瞥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恽仪问：“这么早就洗？”

“嗯，闲着无事。”

“晚上我没回来，你吃什么？”

“跟朋友出去吃火锅了。”

恽仪没问盛怀津是见哪位朋友，在社交关系上他们本就是独立的两个人，他若是想要分享，她一定是乐意接受的。

“恽老师，陪我一起看剧本吧？”

“我？我陪你？”

恽仪不确定地反问：“我又不是演员，我哪里看得懂。”

“就帮我分析一下剧本，曲小迟不在，你帮忙看看这个剧我要不要接。”

盛怀津走近，拿起桌上的剧本，这是来庆城之前曲小迟交给他的

对方投来好几次询问，觉得人设上跟盛怀津很是贴切，就是那种一看完人物小传，头脑里立马有清晰原型的人。

曲小迟跟公司也评估过，这剧的操刀团队实力殷实，以往作品基本上评分都不低于85，在国内还是有一定名气与实力的。

不少明星都想要攀上这支团队，哪怕是一个配角，故事跟演绎空间都会十分出彩。

这次他们主动来邀请盛怀津，除了看上他的演技跟过往成绩以外，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人物原型很贴切，贵就贵重在这份合适上面。

“走吧，陪我一起。”

盛怀津牵起恽仪的手，把她带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那你先跟我说一说吧，这个故事大纲？”

恽仪抱着双腿，下巴搁着膝盖，坐在盛怀津身旁看着他翻剧本。

一开始还很认真，紧接着就开始走神了，歪着脑袋盯着盛怀津的侧脸看，他的声线在她耳畔绕来绕去却始终没能圈住她的思绪。

“所以说，这个男主角在剧里是有双重身份的，他跟女主角之间的感情你怎么看？”

人物分析到一半，盛怀津侧过脸，对上恽仪的目光，察觉到她在走神，眸色微变，伸出手来在她脑门上弹了弹。

“看什么呢？”

恽仪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视线，干咳了几声掩饰内心的慌乱。

“没，我没看什么。”

“那你说一说，我刚才问了你什么问题？”

盛怀津显然不想放过恽仪。

这么一问，她心虚地别开脸，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也没回想起来，方才，她是真的走神了。

“恽老师。”

“嗯？”

盛怀津转了个身，拿着剧本的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抵着恽仪身后的靠垫，正好就将她圈在了怀里。

“你是外貌协会的吗？”

外貌协会？

对标舒宇晴，恽仪想了想，摇头：“严格来说不算。”

她极少会主动去对一个人的外貌作出判断跟评价，因为没有相处过，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究竟如何。

与其先入为主最后受到影响，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妄作判断。

听到这个答案，盛怀津摸了摸鼻子，想问出口的下文就这样卡在了嘴边。

“我们不是要研究剧本吗？”

手指头戳了戳某人的肩头，却见他又往下压了半分。

恽仪：“……”

“一开始我的确很认真地跟你说剧本的事情，认真到，都没发现你走神了。”盛怀津就这么微微低头看着恽仪，毫无保留地将眼底的所有情绪都暴露在她面前，“不过看在你是因为我的美色而沉迷，嗯，原谅你。”

“什么啊……”

恽仪哭笑不得，即便是被说中了，这会也绝不承认。

“我忙了一天，有些疲惫所以思绪不集中，这样，你让一让，我去洗个澡回来再陪你研究剧本？我保证，那会我一定认认真真听讲。”

“让开之前，我先索取点所有物吧。”

“所有物？”

恽仪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时，下巴被微微抬起，冰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覆上来，盛怀津吻得很温柔，几乎是把每一个节奏点都掌握住。

而恽仪，便不知不觉被他这么带着。

等到挪开唇，盛怀津并没有第一时间退后，而是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就这么闭着眼睛。

“盛怀津……”

恽仪的嗓音有些沙哑。

离得太近，她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只是双手小幅度地攥着他的衣角。他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单纯地喊他的名字。

直到盛怀津松开手，才听见一丝轻不可闻的询问——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盛怀津心下一震，就这么垂眸看着恽仪，唇瓣抿成一条线，几度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恽仪，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眸里盛着光，指尖在他紧皱的眉间来来回回摩挲着。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眼下，心里那阵柔软得一塌糊涂的感觉，有些舍不得离散。

“我先去洗澡。”

恽仪推开盛怀津，站起身来穿好鞋子，在她进房间的前一秒，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回答——

“会的，一定会。”

眼里的湿意迅速汇聚到一起，和着酸涩，涌了上来。

进浴室的恽仪，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洗完澡整理好情绪，对照着镜子中的自己反复看了好几遍才走出来。

客厅沙发上，盛怀津还在认真看剧本。

“刚才就想问你，这戏的女主角定了吗？哪位演员跟你搭档？”

“还没定，导演还在挑。”

好剧本，对手演员也很重要，跟戏骨搭戏不仅拍摄时很过瘾，对剧本故事的呈现能力也相对较强。

当然，盛怀津也不是排斥跟新人演员搭，但前提是，对方有一定的演技功底，而不是流量，一上来就是一张脸，除此之外全无表达能力。

“来吧，我们继续刚才讨论的问题。”

恽仪抱着抱枕，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让盛怀津拧了拧眉，拍拍身旁的位置暗示她，后者只得又灰溜溜地坐了过来。

瞧，又是多此一举。

“像这类剧，进组之前你们会不会统一去训练，警匪卧底，没一定的身体条件的话，里面的打斗戏都很难表现出来吧？”

恽仪翻了翻剧本，抬起头来好奇：“还是说，你有替身演员？”

原先就听说过，现在的剧组里有不少替身，分文替跟武替

如果说演员没有武打功底而有些镜头需要专业的武打动作，找来武替还原也是可以理解。但文替的出现让不少观众觉得，这未免过分了些。

演员不就是吃这碗饭的，什么都要替身来做的话，你只是卖个脸还有流量热度？

这戏出名了，功劳都是替身的，而往往他们都是不可见的背后人物，公平吗？

针对替身这个话题，网络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意见是数都数不清。恽仪也不是故意要往这个话题上引，只是单纯关心盛怀津需不需要做这类训练。

“我很少用替身，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上，除了一些比较复杂的武打动作完成不了会用以外。递来剧本之前导演就已经说过了，如果这个戏确定要接，是要提前三个月进组，统一安排去军队训练，你看过江若昀的电影《雷鹰行动》吗？整组，都是提前半年进入特训的。”

盛怀津见恽仪一脸茫然就知道，她肯定没看过。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扯了扯薄唇：“我忽然很好奇，你之前过得都是什么山顶洞人的生活。不看电视剧，不看电影？”

恽仪：“……”

山顶？山顶洞人？

不至于吧。

“比起看电视剧，我只是比较爱看书，有时候从工作室回来就已经很晚了，你要知道我们这一行，一扎进去修复就会忘了时间。”

刚洗完澡的恽仪绑了个丸子头，几率碎发散下来，脸颊红扑扑的，这会也非常认真地解释盛怀津抛过来的质疑。

样子着实比平日多了几分可爱。

“至于电影，漫威的片我是一部都不落的，不然你考考我？”

挺直了腰坐好，满脸写着一定能回答到一百分的执念。

“那我的作品呢，你看过多少？”

恽仪：“……”

这人，怎么总喜欢冷不丁丢来一个死亡问题？

沉默让某人明白答案，迅速布置“课外作业”。

后来，连着好几夜，恽仪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手机开视频，一边做饭一边瞥几眼电视剧——

是盛怀津主演的。

且不说剧情好不好，单是人物造型，恽仪似乎都懂了，为什么先前舒宇晴会这么痴迷盛怀津，是真的很帅啊。

另一边，盛怀津按照原定日程安排飞往上海参加一个时装品牌的慈善晚宴

登机时接到导演助理打来的电话，女主角的演员人选定了——新晋小花云颖。

四个小时的飞行，曲小迟不时侧脸打量盛怀津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看？女主角的人选是经过三轮试戏后定下来的，准确来说应该是云颖出道以来最重要的一部作品。”

盛怀津戴着墨镜，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在曲小迟说这话时，拇指与食指捏着手机两面打转。

“我们这边虽然没有给确切答复说签，但从头到尾导演都说了，只想找你。怀津，邹导可是圈内出名的出品人，别人是眼巴巴的要上他的戏，我们……”

曲小迟头疼不已，在座位上也是坐立难安，他也不希望对手演员是云颖，且不说演技如何，人品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之前恽仪的事情，虽然外界没有撕到云颖这边，但查舆论过程中，或多或少都发现了些猫腻。

云颖这人，打从出道开始就是个有背景的，不好惹的小花角色。主动攀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这次借着邹导的戏，摆明了就是咬定盛怀津不会拒绝。

这可把曲小迟这个经纪人给难为到了。

他可不想一部戏下来，因为一个女演员，影响盛怀津积攒了十年的演技口碑，还在感情上不顺心。

好不容易谈恋爱呢，地下恋情可不好经营。

“下飞机后，给邹导打个电话吧，我来跟他说。”

“不接？”

座位上的气氛好像静止住了一样，曲小迟紧盯着盛怀津看，等着他的回答，仿佛这个答案，能决定命运一般。

盛怀津停下转动手机的动作，启唇：“不接。”

嗓音里透着再三思绪后的坚定不动摇。

曲小迟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一句。

下了飞机，随团队前往酒店，曲小迟跟品牌部的同事先行沟通宴会上的流程跟事项，盛怀津去做造型跟换装

中间间隔的时间，顺利与邹导联系上。

邹导的这部电视剧，从出品人到编剧到后期，全部都是自己的团队

当初编剧为了写完整这个剧本，甚至是在警局与监狱来来回回蹲了几个月，做了充分的取材并且进行反复推敲

一个细节上的逻辑问题，都要来回跑好几个地方，确认了再进行修改。

可以说，剧本上的严谨度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的剧本，如果能有合适的演员来出演，无疑是锦上添花

所以前期，邹导把大量时间都花在了选人上面，但男主角这个位置，他一直心属盛怀津。

如今，一通电话过来，对方竟然表示不出演，邹导大吃一惊。

“盛老师，据我之前跟小迟的沟通，档期上您是没问题的，而且我们也表示，可以为您更改我们的开机时间。所以，不知是因为什么问题，您拒绝合作。”

“邹导，拒绝这个词言重了。”

盛怀津透过落地窗，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心下如一池平静的湖水，没有漾起一丁点的波澜。

“我非常珍惜这次跟邹导您的合作机会，同样的，拜读剧本后也觉得荆南这个角色独具人格魅力，如果能够出演，也一定是我作品生涯里最具代表色彩的人物之一。只是，我目前的重心仍旧是放在大荧幕上。”

邹导沉思片刻，觉得这样藏着掖着没意思，索性开门见山：“盛老师是听说女主演是云颖，这才犹豫的吧？”

是，定下这个女演员，别说是团队其他人的质疑了，就连邹导本人也会反思，是否合适。

毕竟这是一部大男主的戏，以警匪卧底为重心角色，缉私禁毒为背景，虽然也有女主演的戏份，但比起男演员们来说，要少很多，基本上只是起到一个情节冲突跟画龙点睛。

但即便如此，得知人设并且前来试戏的演员还是很多，其中不乏一些知名且有实力的演员。

选到最后，定云颖，是一个非常冒险的选择。

但这毕竟，不是他邹导一人说了算的，而是多方力量的促成。

“如今的影视市场跟之前也不一样了，不少电影人都选择回来做电视剧，初尝甜头后也更愿意尝试。并不是说，做了电影就不能来做电视剧。盛老师，你选择的这个借口，并不高明啊。而且据我所知，之前你也是满意这个剧本角色并且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研读，在这个时间点决定不合作，想来想去，也只有大胆猜测是否是对手演员的选择令您有顾虑了。如果是，我在这里跟您担保，我们这是一部刑侦剧，男人剧本，并没有谈情说爱的情节。”

浅层意思就是，不用担心会跟云颖有过多的对手戏分，更别说是谈恋爱了。

邹导以为，盛怀津是顾虑到了这一点，才有所犹豫。毕竟前段时间传出恋情绯闻的时候，他也有听说一二。

邹导跟樊导是好朋友，私底下喝酒聊天也听说过恽仪这个人。

如果说盛怀津是因为谈恋爱了，才拒绝跟女演员演对手戏的话，邹导能理解，但不认为这是专业演员该有的态度。

“盛老师，我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站在专业演员的角度上评判这部作品，值不值得您来出演。”

话说到这个份上，前前后后几顶帽子压在盛怀津的头上，不接，恐怕以后很难有合作机会。

当然，邹导也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非常看重这部作品，不希望留有遗憾罢了。

敲门声响，曲小迟站在门口比划了一下腕表时间，提醒盛怀津。

“我明白邹导您的意思了。”

“好，那等您消息。”

挂断电话，曲小迟迎了上来：“怎么样？回拒了吗？”

“没有，先去换衣服吧。”

盛怀津走在前，抿着唇。

曲小迟看他这个表情，心跳漏了一拍，莫不是要改变主意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