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开始的地方

这里是祖国的西北部，天山把这个自治区分为南和北，这是发生在天山以北，距离首府w市还要再偏西北大约150公里的地方的故事，

因为每个团场还有一个xx镇的名字，所以故事里的团场可以理解为县城下面的小镇，至于团里的连队可以理解为村。

上世纪50年代，全国各地大批优秀青壮年、知识分子、转业和科技人员都陆陆续续地加入了兵团行列，投身于兵团建设。

故事的主人公——劳若菲——的爷爷和奶奶就是那时候来到了这片当时还很荒凉的土地上，他们同当时的很多年轻人一起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把这片一铁锹下去都是石块的荒原，建设成了军垦第一城，把曾经居住的通风性超差的“地窝子”，变成了s市里一幢幢正在拔地而起的高楼。

人们都说s市是一座年轻的城市。

1992年一天傍晚，从s市纺织厂食堂下班的劳一新和孙惠正准备去小区的私人托儿所接他们的女儿劳若菲。

刚走到了单元门门口，就听见了托儿所里传来了很大的音乐声，到了门口探头一看，她们的女儿这会儿正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大声唱着歌呢。

看了一会儿，劳一新笑了出来，因为他发现若菲虽然能把这首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唱下来，但是她的歌词错得太离谱了。

她把“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唱成了“恩恩晚晚生死白头巨人能砍头”；

她把“红尘呀滚滚痴痴呀情深”唱成了“红吃呀滚滚吃吃啊今生”；

她还把“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唱成了“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嘴碎”。

笑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若菲完整地唱一首歌，也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孩子王的模样。

他和孙惠平时都很忙，在单位的食堂上班，只有周末一天有时间休息，平时周末他们需要补觉才能补回那些一周的体力劳动消耗掉的能量，每次周日醒来的时候，他都能看见在沙发上一个人看着电视里动画片的若菲，虽然心有愧疚，但是为了生计也没有办法。

“快去把她抱回来，该回家了。”

孙惠的声音打断了劳一新的思绪。

“好。”

---------------------------------------------------

1995年的暑假，若菲已经是一个准备上大班的小女孩了。

现在她在兵团第h师s市的机关幼儿园上学，圆圆脸的她长得很像年画里的女娃娃，她的皮肤白白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脸上还有两个大大的酒窝。当她眯起眼的时候又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咪。她的头发软软绵绵，发量虽然不少，但是颜色有些发黄，在灯光的照射下头发会变得更黄。她留着不遮眉毛的齐刘海，头发的长度大概到耳垂下面一点点，比那种“妹妹头”的发型要稍微短一些，等到她头发长到可以扎起来的时候，她的妈妈会给她再次剪短到耳垂下面一点点。

这中午若菲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突然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若菲过来，我跟你说件事情。”

她一边迈着小步挪到妈妈身边，一边继续扭着头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

“我们要回团场了。”

这年春节的时候，若菲的爸爸妈妈带着若菲回了团场，在若菲的记忆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爷爷奶奶，也是第一次听说“团场”这个词，所以她一直以为爷爷奶奶的家就是团场。

“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我们要搬家了，回去团场生活。”

听到这句话，若菲终于把头扭了回来，她看着妈妈问道：“那我们要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吗？”

若菲妈妈笑了一下，“说什么呢，我们一家人自己住，有我，有你爸爸，还有一个弟弟陪你，你说好不好啊？”说着她摸摸了自己的肚子。

“弟弟？”

“对啊，你看，这里面就是你的弟弟啊。”说着孙惠拉过了若菲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我想要妹妹。”

“你这孩子，弟弟妹妹不都一样，这个弟弟是专门来陪你的，这样你就不孤单了，多好啊，是吧？”

若菲看着妈妈没有回答。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说她孤单，在幼儿园里有很多小伙伴陪着她，回到家里还有动画片陪着她，她的那些玩具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她拿来过家家了。

见若菲迟迟不答话，若菲妈妈又说道：“以后有弟弟陪你了，你可要一辈子对弟弟好，记住了吗？”

若菲看着妈妈点了点头，正准备回沙发突然想起了和同学的约定，于是她着急地问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走？关云云说这次我过生日会送我一个布娃娃的，是大的那种，可以抱在怀里的那种，眼睛还会睁开和闭上的。”

“差不多吧，这边工作还得找到顶替的人，回去还要办些手续，再准备开店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差不多。”

听见妈妈这么回答，若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又接着去看她的电视了。

这时的若菲好像还不知道搬家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搬家就是再也不能回到她现在的这个家了，她也不知道团场的生活和这里会有很大的相同。

这天晚上，若菲睡了没多久就饿醒了，幼儿园的晚饭总是很少，于是她像往常一样走到爸爸妈妈的房间敲了敲门，若菲爸爸用热水泡了一碗小饼干，吃完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卧室里。

刚躺下没多久，又想去上厕所，于是若菲又拉开了卧室门，正准备去叫爸爸帮她开一下卫生间的灯，发现爸爸妈妈卧室的灯还亮着，又听见了从门缝里传来的交谈声。

若菲先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正式的单位不可能让生第二个孩子的，还好咱们只是临时的，而且团场现在还让生二胎，我们的户口也还在团场，要不然真的要受你妈一辈子气了。”

“现在都没住在一起了，她怎么可能还给你气受啊？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你再说她没给我气受？这是我想太多了吗？我刚生完若菲的时候，来看我的人抱着若菲都不撒手，她没来看我就算了，出了月子我抱着若菲去看她，她可倒好，怀里抱着若菲看了没两眼，眼睛就又盯着你妹妹生的男孩去了，我还站在她旁边呢，她连装样子都不愿意装。我当时转身就抱着若菲回家了，你忘了？”

若菲没有听见爸爸的回答，但是很快又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这次不会错的，肯定是男孩，那两条烟钱不能白花，那看b超的医生说了就是男孩，我倒要看看你妈这次还能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啊，赶快睡吧，这都几点了，明天幼儿园就开学了，不能再送若菲去托儿所了，要早点送她去学校。”

“我口渴了，你先给我倒杯水去。”

听见爸爸下床的声音，若菲赶紧关上了卧室的门，迅速跳回到了小床上，拿被子盖住了头。

“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奶奶不喜欢我吗？”

“我记得上次看见奶奶的时候，奶奶给了我压岁钱和很多糖果的啊，如果奶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压岁钱和糖呢？”

“妈妈不是说弟弟是来陪我的吗？”

蒙着头胡思乱想了一阵若菲很快就又进入了梦乡，这一晚，她梦见了有一个看不见脸的黑影子朝她扑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醒来后才发现她的被子被她踢到了上半身，而且她还尿床了。

挨了妈妈一顿训后，若菲穿着爸爸帮她换的衣服和爸爸一起去了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