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逐出

言仰着头，回敬着一副淡笑，“如果还是想杀我，尽管来试。”

错过一次梦境，南晏有些听不懂了，也看不懂她的胸有成竹和他们的咄咄逼人。

聂容妤嗤笑一声，说：“送你出去独占瓦上霜和不语，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也不看看你受不受得起。”

“谋杀执事岂能容你逍遥？”忍冬执事冷冷地接过话，伸手朝暮言挥去，将她连人带飘带地摄了出来。

南晏急忙追出去，只见片片素白绸缎撑在地上，稳稳地让暮言站住，她站在他们的包围中，毫发未损。雪落在他们的发顶，那些人把她团团围住，翩翩白衣和落雪混为一体，不留空隙。

看着他们身后浮现出的月轮，暮言猜他们是想把自己活生生困死在这里。她不屑一笑，尽管现在的她孤军奋战，没了挡在身前的戚祥。

但暮言在这里几年，已有了天山体魄不畏寒暑，储物袋里干粮充足，也不知是谁耗死谁。

当然，若是待幕后者的法力用尽，这些人本意也想耗死她的话……

忍冬执事朝屋里躺着的戚祥过去。暮言默默地看在眼里，他们马上就要得知不语剑不在戚祥手里，而她又没收取不语剑的本事。

幕后那人只需想一想，就能知道最需控制的人，如今已有了瞒天过海的本事。

当初收取瓦上霜，他置身事外吸收毒素明哲保身，留得暮言被围攻、戚祥险些玉石俱焚。

所有矛头针对的方向，暮言想还给他了。毕竟她只是个棋子，一个和戚祥一样，结局只会被抛弃的棋子。

忍冬执事走至屋内，一步步靠近戚祥。空中忽然一道破空轻啸，朝着他们这里直坠而来，引得他与所有人诧异抬首。

不等有人反应过来，那道从天而降的晶蓝利芒破开繁密雪帘，刺入了暮言的心口，力道蛮横暴戾，连带着剑上的人一起，飞出山边仍不见停。

鲜血在南晏惊骇的目光里，倾洒出一道温热的弧线，那道裹着飘带的人影像是扯开了一截红丝线头，血涌不止地落入山下。

堂中众人追到边缘看去，只见层层云雾下掠过一只巨大鸟影，双翅一展冲破云霄。

站在山边的人们看着青鸟飞过眼前，一闪而过的瞬间，都看清了鸟背上昏迷过去的暮言。

汩汩的血浸得青羽发黑，不语剑贯穿心口，想来是死定了。

众人眼里的绿芒渐渐褪去，表情木讷呆滞。

唯独聂容妤嘴角的笑从不语剑出现就凝滞，她望着青鸟远去的方向，阴狠地咬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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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的各色花田盛开，无论腊梅月季还是昙花，都不分时节昼夜地绽放。花香馥郁的山谷中心，桐木小屋扩成了一座小院，竹廊相连，院里的假山之间淌了一湾莲花。

明晰的日光落在半开的窗扉间，木框边，探出一颗圆圆的蓝发脑袋，明亮的靛蓝眼瞳瞧进去，“呀，醒这么早。”

刚睁眼的暮言偏了偏头，在光线里缓缓眯了眯眼，看清了在眼前摇头晃脑的少女。

终于看到想见的人了，暮言松了口气，心里像是卸了块磐石，死在一个让自己安心的地方也能瞑目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完好的状态，不由愣住了。

“在我这里还想死呀？你不会真的想死吧？”千初在窗沿上撑着脑袋，瞧着暮言。她的身后鸟语花香，一切安然，是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

暮言摸了摸被不语剑刺穿的心口，现在却毫无受伤痕迹。她惊疑地坐了起来，身上果真完好如初，像什么都不曾经历过。

可目光触及到逶迤在床的洁白飘带，她的眼里便熄了光芒，宛如被上了道无形的枷锁。

她是还不想死……她还要回去把戚祥救出来，救不了也要完成他的遗愿，带他出来好好安葬。

“我写了些医籍，都放在你隔壁。”千初说着，朝一边努了努嘴，“不用谢，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过得自在点，那只绿毛鸟都比你活得开心。”

暮言刚张嘴，想说的话就被堵了回来。

她是想自由自在啊，若是当年直接来了这里，她定是无忧无虑地学这位前辈的医术，时而出山行医月余，有了感悟或是困惑再回来潜修。

多美好。

可她如今，心里已经被笼罩了阴霾，有了不做就难以心安的事。

清风吹动着千初披散的头发，像是片挂在窗子上的蓝色轻纱，风带着暖意湿润的轻拂着暮言的脸颊。

这里与冰冷生涩的天山截然不同，暮言的心一点点静下来。她点了点头，淡笑着，说了声“好”。

重又使用探梦术的南晏一追踪到此，就出现在了屋外的格窗边。他隐匿着身形气息，仍是连忙对一旁的蓝衣女前辈拱手作揖。

他抬首起来，见千初前辈只简单地瞟了自己一眼，就绞着指头瞅着出来的暮言，扭捏地眨巴着眼，根本懒得理他。

“你十七那年泷河中游发了水灾，我去看了眼，就错过了你出来的时候。”

她嘀嘀咕咕地嘟着嘴，神色懊恼地弹了窗外挂着的竹制风铃一个脑瓜崩，又接着说，“等我回来时，你已经过了劫数，我一算你还能拿个对你有用的东西，看你还能在那里学点这一界的医术，就没去捞你。”

暮言在门口顿住脚，有些诧异，前辈竟然把自己这么放在心上，受宠若惊地正要开口道谢。

千初歪着头，认真地分析道：“这次也不算劫数，那剑上设了个秘法，无论被伤多严重，都会留下一线生机，甚至你若是因为别的死了，还会把你救回来一次。”

到这里，南晏已经被这场梦绕懵了，他不知是错过前一场梦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只是身为一个看客。若是裴沉岚也在这些梦中，他身临其境，应当会理解得容易些吧。

“虽然它不吉利，但对于你来说，算是个极好的好东西了！”最后千初摸着下巴，给出了肯定的赞誉。

得知此事，暮言怔了怔，眼里染上一抹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