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林蕊和苏连辉结婚十几年，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骂过她。

从来就不吃亏的林蕊，脑袋不清不楚，气愤地把苏连辉和她合谋要骗李慧孩子肝脏的事，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苏连辉也气糊涂了，林蕊说一句他就有一句接着。两人互相猜疑指责，把事情想法交代个清清楚楚。

隔壁床的家属们听了他们的“故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谁也没想到平时衣着光鲜亮丽的两口子，心里藏着这么多的龌龊事。

七岁的苏笙也听明白了父母的企图，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闹着不换姐姐的肝脏。

病房里乱成一团，把隔壁房间的家属们都引来看热闹。苏连辉觉得丢脸，骂了林蕊几句就离开了医院。

林蕊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该说的不该说，她一句没拉下都说了。

那一刻，鬼使神差，嘴就像没长在自己脸上，一点都不受控制。

林蕊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洪水猛兽，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

天还没黑，林蕊就把儿子交给阿姨，自己也先溜了。

夜里，段婉又悄悄混进医院，陪“弟弟”苏笙玩了一会儿。

离开前，段婉向看护苏笙的阿姨使了一个眼色，阿姨就心领神会地随着她出去了。

阿姨离开病房后，一边走一边向后张望，像是传递情报的“特工”，慌慌张张地来到走廊没人处，把一个便携式录音机交给了段婉。

“小姑娘，你真没猜错哦。这两口子今天真的大吵了起来，最精彩的部分我都录下来了。”

阿姨点了点段婉手上的随身听，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姑娘，这一架吵的医院的人都来看热闹了，你快听听我录得行不行？”

段婉按下播放键，把林蕊和苏连辉的吵架部分认真地听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还有他们脑袋里的计划都交代的清清楚楚的，傻子都听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段婉从衣兜里掏出五张一元纸币，交给看护阿姨，客气地感谢：“张姨，最近真是麻烦你了。”

看护阿姨用食指沾了些唾液，认认真真把零钱点了三遍，笑得眼睛抿成一条线，“不麻烦，不麻烦!小姑娘，你什么时候需要，随时找我，你张姨我一定把音给你录得明明白白的。”

段婉笑笑，再次向看护阿姨道了谢，带着随身听离开了医院。

“情报”是段婉花钱买的。

阿姨看护苏笙一整天，林蕊给阿姨三块钱，还要随时受林蕊的闲气。

偷偷录音，段婉给阿姨五块钱。不出力不受气，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很少有人会拒绝。

李慧要苏连辉拿五万块存单给她看，是段婉和李慧计划好的。

去医院看望苏笙，陪他玩，当个好姐姐，也是段婉故意的。

目的只有一个，让林蕊怀疑质疑苏连辉的“忠心”，压不住气，争吵是难免的。

等了这么久，林蕊夫妻俩的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李慧说，本月最后一个星期是医院的大日子。

卫生局的重要领导要到医院视察工作，医院各科室的主任和领导都要列席。

段婉和赵玲玲请好了假，这盘重要的磁带终于要派上了用场了。

为了迎接领导们来临，医院在门口挂上了欢迎横幅，大门口还摆上了整齐的花卉，几个年轻的女孩负责接待，场面十分的隆重。

赵玲玲刚跨进医院大门就打了退堂鼓：“婉儿，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妈说姓苏的男人在医院人缘还好。他岳父还是院长呢，我们两个说的话不会有人信的的。”

“你不想帮李阿姨出气了？”

“我……”赵玲玲摆弄着衣角，不知说什么。

“放心吧，我们有证据，不是吗？”段婉拍拍书包里的随身听，信心十足。

赵玲玲胆怯并不是怕证据不足，而是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揭短，就怕自己会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婉儿，我妈不想当着全医院人的面和苏连辉当面对质，我也不太想。一会儿你就代表我，和大家去说清楚行吗？”

这事其实由李慧出面是最好的，正当的“受害者”。可她怎么也不肯来。赵玲玲在家时，还义愤填膺地要替妈妈出口恶气，到了紧急关头还是没有勇气。

“好吧！”

这个闲事，段婉只能管了，总不能让李慧辞掉工作，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恶人还继续当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吧。

段婉和赵玲玲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院长林德森正在讲台上向卫生局的领导们汇报医院工作。

两个女孩突然的出现，让在场的一百多双眼睛同时向他们扫视过去。

“同学，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坐在大门口的一个医生小声地向他们询问。

赵玲玲被大家盯得手脚不听使唤，钉在门口动弹不得。

段婉从容地向讲台的方向走去，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来到前方，向在场的医生们鞠了一个躬。

“在座的叔叔阿姨大家好，对不起，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想揭发苏连辉苏主任，在没有和妻子离婚的前提下，骗取护士李慧感情。并和妻子合谋，让李慧女儿捐肝救他们俩生病的儿子。”

段婉没有拐弯抹角，上台直接说了此次来到目的。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苏连辉重新和李慧在一起，在医院已经不是秘密。

医护们私底下还纳闷着，苏医生怎么就这么大胆？在老丈人的医院公开追回前女友。

林院长呢，不但没阻止，最近还升了苏医生当医务科的主任。

原来私底下藏着这么一大秘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台下坐着林德森的老对头田宁副院长眼睛亮了，这老林头这么大的软肋，他怎么可能放过？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田宁已经开腔起哄了：“林院长啊，这位同学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站在台上的林德森此时脸已经变成了菜绿色，好好的一个汇报会议，做梦都没想到杀出一个“搅屎棍”来砸场子，关键是台下还坐着医院的直属领导。

“同学，我们正开会呢。你不去上学，跑这里捣什么乱。”

林德森避重就轻，故意不回答段婉提出的问题，给台下的部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段婉先弄出去再说。

“你得让同学把话讲清楚啊！”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的田宁哪里肯这么轻易让林德森糊弄过关，“林院长，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医生的个人道德问题啊，没道德哪里来的医德。”

“田副院长，你瞎起起什么哄！”林德森狠狠瞪了田宁一眼，上次竞选院长，田宁一票落选，林德森知道他心里一直憋着劲儿呢。

田宁不听话，就故意和林德森较劲，走到恨不得躲到地缝里的苏连辉身边问：“苏主任，那位同学说的是真吗？”

苏连辉怂了，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恨不得能隐身才好呢！

他眼睛一闭，矢口否认：“我不认识她们！”

“你每天出入我们家数次，你说不认识我？”一直站在门口的赵玲玲急了，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声质问起苏连辉。

苏连辉也不抬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继续装傻充愣：“不认识。”

“这不是李慧护士的女儿嘛，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关键时刻，李大鹏的妈妈站起来替赵玲玲发声，李慧同科室的护士同事也附和着，“苏医生，你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

苏连辉手捂着额头，想不出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平时伶牙俐齿的，今天像是个闷葫芦似的一句话不说。

林德森一看情况不好，场面一度混乱，连忙安排苏连辉带着两个女孩出去解决。

段婉和赵玲玲被几个壮汉强行往外拉，段婉大声抗议着：“这事医院要是不管，我们就继续向上揭发。骗子能当上主任，院长包庇家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这是什么医院，是救人还是害人？”

千钧一发之际，坐在前排的卫生局领导突然站起来主持，“小同学，你说的这些是你们猜测吗？都有证据吗？”

“当然有！”

段婉把提前准备好的录音在会议室公开放出，苏连辉和林蕊吵架，互相揭短的事，一字不落地传入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两人吵架时，互相喊着对方的大名，还有李慧的名字，想狡辩都不可以。

录音听到一半，所有人都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卫生局的领导很失望，叹了口气问，“老林，这事你都知道吗？”

林德森为了保全自己，连忙否认：“刘副局长，这小两口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我……”

“林院长，您是不知道外孙子生病的事？还是不知道你女婿公开搞婚外恋的事？医院就这么大的地方，你的医生护士们你都不关心吗？儿童医院肝胆外病房的床位，也是你找老同学加塞进去的吧？”

林德森的话还没说完，段婉就打断了他的狡辩。

“你这小孩，欠揍了是不是？”

林德森百口莫辩，气急败坏，扬起手就要去打多嘴多事的段婉。

“住手！”

领导大喊一声喝止住了情绪失控的林德森，他摇了摇头，对林德森失望至极，“亏你还是党员，医院领导，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刘副局长，你听我解释！”

林德森冲过去想给自己洗白。

奈何，他们这一家，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进了黑墨池里，怎么洗都洗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