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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和我

晨曦点点亮起,他们按约定时间出发去车站。

林清落发现了顾秋凉刻意隐藏的困倦,于是抢过他手中的车钥匙,示意他在车后面躺着休息,让林清菡坐副驾驶。

因为要见家长,顾秋凉整晚睡不着。他似乎能体会到她当初不敢跟他上楼见家长的心情。主要是他跟林清落中间分开过三年多。话语里,她母亲似乎对他不太满意。他猜不到她母亲是因为不了解而生气还是因为他们分手过。他一出现就要把别人家疼爱的女儿抢走,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林清菡回头看了看顾秋凉,发现他真的在闭目休息,小声问林清落:“姐,你不紧张吗?万一妈妈刁难怎么办?”

林清落瞅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他侧躺着,没有任何动静,心想他是真的累了。

按照往常,如果是她开车,顾秋凉会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格外警惕。

“不会的。”林清落淡淡地回答。

他那么优秀,身份一摆,就赢了大半。不过,林清落猛然想起一件事,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分手是她的“杰作”。万一错怪到他身上,那顾秋凉确实不好过。

林清落心底涌起不妙的潮涌。

林清落轻缓刹车,等着前方的红灯,眉目发愁,不平静地说:“我忘了跟妈妈说,当初分手是我提的。”

“呵呵。”林清菡也不知道怎么说,内心深处替她姐夫觉得冤屈。

一小时后,她们来到了车站。

林清菡解开安全带时,往后瞅了一眼,说:“姐夫好像还没醒。”

林清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熄火后,林清落示意林清菡先去候车厅。

林清落绕道到车后座,发现顾秋凉睡得不太安稳,额间出了些汗,手紧攥成拳头。

林清落替他擦干脸上的汗,试着唤他:“秋凉,我们到了。”

顾秋凉身体轻微抽搐了一下,抓着林清落的手,缓缓睁眼。看清是林清落后,他松了口气,坐起,但表情依然凝重。

“不舒服吗?”林清落刚才擦汗时没注意到他的体温。怕他发烧,她伸手触摸他的额头。

顾秋凉本就拽着她的手腕,在她刚接触到他额前头发的间隙,拉着她的手放下:“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

梦里,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吵得很凶,他留她一人在家,自己出去冷静。想着买她最喜欢的凉粉回去哄她,却发现家里没有了她的踪影,也没有她的物件。空落落的房间让他坠入恐慌深渊。梦境瞬间转到他当初去北葵找她的场景,他敲响那间小破屋的门,许久没有人回应。等了很久,却是一个陌生人进门。他几番询问得知,那里从未有林清落居住过的记录。他明明记得,他去过,当时是有记录的,只是不知道她的新地址。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敢相信。那是唯一的线索,如果什么都没有,他凭什么找到她。顾秋凉在梦境里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惶恐中……直到听到林清落唤他名字,他猛然惊醒。

自从找到林清落后,他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也快忘记了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梦里情绪太低沉,他感同身受,一时也难以缓过来。

林清落笑了笑,心想他也会做噩梦啊,醒来还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

林清落拉他出来,不让他多想:“只是梦。好了,我们走吧。”

顾秋凉远望了一下停车场,车进车出,这样真实的环境让他更清醒些。林清落先到后备箱拿行李。

她推着行李箱往前走,路过时,自觉拉顾秋凉的手,把他拽上安检处。

路上,顾秋凉一直要牵着林清落的手,抓得很紧。林清落不明所以,但也没意见,想着大概他做的梦很不好,需要从她这里找点无言的安慰。

林清落笑笑默许。

来到小区门口,顾秋凉停顿了一下。她们确实换了住处,辨别方向,应该在市中心的西郊。

“怎么了?”林清落问。

“你们以前是不是在东南区那边住过?”顾秋凉下意识想去验证梦境与现实的不同。

“是呀。我妈妈最初工作的地方就在那边。”林清落视线不离顾秋凉,揣测他的心思。

“哦,那没事了。”顾秋凉怕林清落多想,补充道:“我还以为自己记忆错乱了。”

“我还以为你想临阵脱逃了。”林清落歪着头,笑着揶揄他。

顾秋凉似笑非笑,说:“我承认现在很紧张,但不会逃避。我很重视今天的家长见面。”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把林清落留在身边的机会。

进门不久,姚晴和陈伯就像商量好了一样,以各种理由说服林清落和林清菡陪陈伯一起去买菜。

被迫无奈,林清落出发前特意小声叮嘱:“妈,分手是我提的,你可别错怪人家啊。”

“知道了,我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就谈谈。你快去买东西。”说着,姚晴使了狠劲,把林清落推出门外,“嘭”的一声,锁门。

林清落望着紧闭的门,“哦”了一声,长叹,认命地走向等她的电梯间。

屋内,顾秋凉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俗话说得好,自求多福。

顾秋凉原本是坐在沙发上喝水解惊,静观他们一家的相处模式。现在,他识趣地站起来,强装镇定面对姚晴,主动询问:“伯母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需要。你坐吧。”从进门到现在,姚晴一直都在观察顾秋凉,礼仪上,他无可挑剔。长相,她不得不承认,是个帅小伙,长得太清秀干净了。一身西装,衬得成熟稳重而极具男性魅力。姚晴默叹自己女儿的眼光确实也不会差到哪去。

顾秋凉局促地坐下,长腿并拢,正襟危坐。

“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回答得我满意了,也不会为难你。”姚晴直截了当。虽然心里很想放水,但形式还是要有的。

顾秋凉屏气敛息:“您请问?”

“清落先喜欢你的?”姚晴吃过孤注一掷的苦,不希望林清落重蹈覆辙。当初姚晴不顾父母反对,选择了林兆奇,可到头来,还不是她真心错付,变成现在这样的互不相干。但凡姚晴察觉到顾秋凉是有恃无恐被偏爱的一方,她都要替林清落慎重考虑他们的未来。

顾秋凉实话实说:“是我先暗恋清落,追了很久她才同意的。”

姚晴思索了下,心想还可以,有魄力。接着问:“后来为什么分手?”

顾秋凉自知这个问题是必然的,坦言:“我让她没有安全感了。她不依赖任何人,而我当时也没能给到她实质帮助。甚至因为忙我自己的事,忽略了她的情绪波动。但是,我当时同意分手不是想结束,是想换种方式陪她成长。那时候,在一起已经让她觉得有负担。”顾秋凉哽咽了一下,继续:“可我没想到她会离开零榆市,切掉了一切联系。”

姚晴想到了这些年林清落独自在外打拼,悲喜越发不言于表,点了点头:“是她的性格。”

“那你不怪她?”姚晴接着问。

顾秋凉摇了摇头。他多少怪自己放手了,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悔恨。

姚晴能看透顾秋凉眼底的愧疚,她本就没有怪他的意思:“看着是挺让人喜欢的。”

他有些惊愕,不知道姚晴话里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客气回话:“谢谢您的夸赞。”

姚晴暗示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我只是感叹一下。没多的意思。”

“嗯。”顾秋凉也没觉得获取认可是件容易的事,宠辱不惊。

“那你父母呢,认可清落吗?”姚晴提及了更深层次的问题。老套问话,一个不落。

“我带她见过我父母,他们不反对了。”顾秋凉依然维持表面平静,回复。

姚晴追问:“听你这话的意思,以前不喜欢咯。”

顾秋凉双手攥紧了膝盖处的衣物,有念头闪过想回避这个问题,但还是不打算做隐瞒:“我爸爸找过清落谈话,但我不知道具体谈了什么。不久后,我们就分手了。”

有没有因果关系,他自己也说不清。但他知道,事实就是事实,掩盖不了。

姚晴垂眸想了想,了然。这跟林清落的成长经历有关。姚晴一直也觉得愧对林清落,明白不和睦的家庭环境会让她女儿一直有执念,在选择方面,她更看重对方家长的意见。

“行,那暂且不论这些。除了清落……”

“除了清落没有喜欢过其他人。”顾秋凉知道姚晴想问什么,诚挚地回答,“从未动摇。”

事实证明,即便分手,也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如果你们意见不和,吵架了怎么处理?”姚晴格外关心这个问题,顾秋凉的处理态度决定了姚晴的最后判断。

“我会尽量避免吵架,实在不行就及时沟通,协商。但不能丢下她,让她自己冷静。在我的认知里,清落一旦过分冷静就代表着疏离和结束。”

这是顾秋凉目前的想法。那个梦也提醒了他,林清落不属于事后能自己消气的性格。有问题他得及时解决,否则他就得承受失去的痛苦。他非常清楚,林清落一旦对某件事过分冷静,就是决绝。这种杀伤力,他承受不起。

“请伯母相信,我真的很喜欢清落,但我知道,我能给她的还不够多,也不够好。但我会努力争取的。”顾秋凉眉头紧蹙,心里更慌,“或者伯母您说,我怎么做能获得您的认可,我都尽所能。”

姚晴本是严肃脸,看到顾秋凉因为她的一连串盘问而渐趋紧张,不禁笑了:“我看着是这么无理的人。倒显得我在逼你?”

顾秋凉有一秒的惊愕,但也迅速回神,解释:“不是。您是清落最敬爱的人,如果您不支持我,那我就少了一份底气。相应地,多了一个让她拒绝我的理由。”

姚晴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想得挺清楚的。”

顾秋凉抿唇,点头。

姚晴扫了一眼强装镇定的顾秋凉,说:“我觉得没必要再问了。”

这话,顾秋凉听来觉得他是被否定了。他赶紧问:“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姚晴笑出了声:“我意思是,我支持你。”

顾秋凉很疑惑:“您……不提要求吗?”

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再难的条件,都迎面而上。但问话中,姚晴似乎没打算为难他,也没有明显的排斥情绪。

姚晴拍了拍顾秋凉的肩膀,语重心长:“那些形式的东西,你要有心,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你,你也会做到。”

顾秋凉:“谢谢您!”

姚晴:“清落就劳你照顾了。”

“心之所盼。”顾秋凉不再紧绷神经,笑得干净坦荡。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很暖,足以荡平他昨晚所有的惊慌不安。午饭后,顾秋凉主动问了林清落:“我可以看看你的房间吗?”

“可以啊。”说着,林清落带他进了自己房间。

入眼,一如既往的简约。除了一床一桌一衣柜,她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简约了?以前你很喜爱精致品的。”顾秋凉回过头问倚着门栏的林清落。

“买太多也装不下。迟早也是要丢的。”林清落漫不经心地回答。

“感觉你的话在暗指我。”顾秋凉笑着说,“比如你曾经丢了我。”

林清落心颤了一下,抬眸对上他的双眸,发现眼底没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倒像是在开玩笑。

“这时候兴师问罪,不太好吧?”林清落向顾秋凉走近,轻晃他的手求饶。

“说说而已。”顾秋凉随手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发现了里面只有一个独特的小礼盒。他想起了林清菡提到的书信。他刚想把礼盒拿出来打开,就被林清落制止了。

“我不能看?”顾秋凉起了疑心,认真地问。

林清落犹豫了一下,知道瞒不住,放开了手,说:“可以,你看吧。”

顾秋凉掀开盒子,发现里面堆砌的全是黄皮信封,正如林清菡所说,封面只有简单的缩写字母gql。

林清落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反正都没送出去,你看看就行。我也不记得写过什么了,应该都是废话。”

顾秋凉没有拆开任何一封信,而是问了她的意见:“我能带回去吗?”

他想找段安静的时间,慢慢看。

“能呀。”林清落点了点头,补充,“别嫌弃就行。”

顾秋凉摇了摇头,应答:“我很珍惜。”

晚饭。

一天没发话的陈伯突然提出要跟顾秋凉喝酒聊聊。林清落下意识拦酒,替顾秋凉解释他不胜酒力。没曾想,顾秋凉接过陈伯的酒杯,一口干完。林清落一脸不可思议,分明他喝的时候都皱起眉头了,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没事。

见家长需要这么拼吗?

林清落扯了扯顾秋凉的衣角,嘴唇不动,面上维持笑意,提醒他:“别逞强,这酒度数高。”

顾秋凉凑到林清落耳边,声音沉迷,悄然说:“不瞒你说,我这些年也喝了不少酒,你不知道而已。”

相识的时候,他们都不会喝酒,也不想碰酒。但后来,林清落因为工作打破了原则,而他偶尔需要酒精催眠。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他敢喝,是觉得没什么可隐瞒了。曾经刻意隐藏的秘密,已不再是秘密。

只要想到她会陪着他,就没有了顾虑。

于是,两个男人足足谈了一个小时,东拉西扯,从学校,工作,到生活,再到国家时事。林清落根本插不进话,也没什么兴趣,他们就像是在打暗语找默契伙伴。

林清落全程在一旁托腮听着,甚至都犯困了。而林清菡难得回北葵,一早就约见她的朋友嗨玩。姚晴听了一半,就进厨房捣鼓水果。要不是担心顾秋凉喝酒不舒服,林清落也不会这么有耐心陪着。

陈伯突然提起,大三时姚晴病了,林清落过来照顾的事。林清落脑子骤然清醒了,急忙给陈伯倒水解渴,想着先转移他们谈话的注意力。

这件事当时还没跟顾秋凉提过,后来过去了也就忘了。当她看到顾秋凉表情僵了一下时,才意识到不妙。

顾秋凉看得出她有意掩盖,把话题绕回来:“她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

林清落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水杯。

“那确实是清落的不对。她太独立了,有苦不会说。”陈伯笑了笑,举杯示意喝酒,“我还痛惜,那么聪明的女孩子,她为此坚决不愿意考研,之后就一直拼命工作,又是医药费,又是清菡的学宿费,她自己全担了,还不肯用我的钱。哎!”说完,陈伯一杯饮尽。

顾秋凉转眸盯着林清落,呼吸变得沉重,胸膛伏动时伴着一股电流贯穿心脾,痛得皱眉。他看向她的眼神阴森冷沉,比刀锋利。

林清落实在没办法,勉强笑着给顾秋凉倒了一杯水,之后低头溜进厨房,先躲起来。

他还在跟陈伯交谈,但喝酒变快了,一直给自己灌,时不时用幽深的眼神看向厨房那边。

林清落通过窗口的小角落偷看,心一直咯噔着,一时失语。

那眼神,厨房都能被他看出个洞来,太可怕。这个男人生起气来,如山崩地裂。林清落察觉到了黑云压顶的恐怖感。

“林清落,你是来帮忙的吗?”姚晴看不下去了,抱怨道,“你看看我的苹果都切成什么样了?四不像,还丑死了!”

“啊。抱歉,走神了。”林清落放下刀柄,随手拿起一块塞嘴里,“那我吃掉。”

林清落一边吃一边想着一会怎么哄人。

“小顾这么能喝酒的吗?”姚晴到门缝那看了一眼外面的两人,转过身来,担心地问林清落,“不是逞强?”

林清落叹了口气:“是逞强。他应该心情不好,解闷中。”

“今天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就心情不好了?我做的菜不好吃?还是你陈伯为难他了?”姚晴一连串问不停。

“都不是。是你宝贝女儿的错。”林清落拿起刀柄,愤然切了一块苹果。

姚晴夺过林清落手中的水果刀,把她切的苹果硬塞进她嘴里,“切不好看就别切!拿出去给小顾吃,有损我脸面。”

“妈,我是不是要提醒一下,我才是你女儿,你对他这么溺爱干什么?水果能吃不就行了。”林清落觉得可烦了,要是姚晴都站顾秋凉那边,她指不定要因为当年的事被骂没良心。

“臭丫头,他以后不是我家的吗?我一视同仁。”姚晴拍了林清落一脑袋,把准备好的水果拿出去,没再搭理林清落。

林清落则在厨房看他们在外面有说有笑的,一时半会没头绪。

姚晴回来洗盘时,满脸写着仇怨,语气都不好了:“既然是你做的好事,就负责到底,把我女婿哄好了。”

林清落不禁自嘲起来。

见林清落没行动,姚晴更生气了:“你还杵这干嘛?带小顾休息去。”

“哦。”林清落兴致缺缺地出去。

林清落扶顾秋凉进自己房间休息,放他躺下后,准备出去拿热毛巾。

他却坐起来,一把拽回,抬眼望她,问:“不解释吗?”

“你醉了,先休息。”林清落想让他先睡,说不定醒来就各自想通了。“没醉,也睡不着。”他扯下领带,解开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却闭着眼睛皱眉,像是乏了。肉眼可见,他的脖子通红一片,脸上也是。看来是喝了不少酒。明明是困了,他却想要听她解释。

顾秋凉捂着心脏,诉苦:“我这里很难受,林清落。”

林清落深呼吸了下,走过去站着抱他,摸着他的头,轻声细语:“那时我们都有很多事要忙。”

“所以我没资格知道了吗?”顾秋凉抱紧了她的腰,侧过脸依偎在她身上。

“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林清落知道这是他过不去的坎,一切跟过去有关的事,都是他的心疾。

“林清落,我该怎么办?你那时该有多无助啊?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声音沉闷,听来让人心疼。

她摇了摇头,“顾秋凉,那不是你的责任。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林清落坐到他旁边,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的双眸,认真地回答。

顾秋凉嘴唇翕动了下,却没说话,揽她入怀,隔着衣服咬了她的左肩。

林清落闷哼了一声,忍了下去。

咬完后,他后悔了,依偎在她肩头:“林清落,我故意的。”

“嗯。”林清落碰了碰他的后脑勺,没有生气,“如果这样能让你好些,我接受。”

“对不起。一直都是你对我抱有歉意。但其实,我才是最该道歉的那个。被分手我确实很委屈,但你也不好受。当年是我太过自我了,忘了你的感受。”他用着疲倦的语音说着满心愧疚的话,林清落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醉了。

“不用道歉的。”林清落拉开距离,想看看他,却发现他眼角挂泪,像是哭了。她一时语塞,心里堵得慌。

“顾秋凉,你要是哭了,我也会哭的。”林清落红了眼眶,忍着酸涩挤出这句话。

“不哭。”他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问:“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好不好?”

“如果真的吵架了,你也不要生气离开我们的家,好吗?”

“今天梦到我惹你生气了,你二话不说地离开……我怕,我又找不到你了,林清落。”

他说得很委屈,像是个小孩,醉着撒娇。现在他也只是在碎碎念,宣泄情绪。这个男人温柔得过分,即使喝醉了,也不愿意借着酒劲对她撒气,只一个劲向她探求自己是否被需要,害怕被抛弃。

“别再丢下我了,好吗?”顾秋凉不确定地反复问她,“好吗?”

“好好好。”林清落笑着答应他。她也不舍得离开这么好的男朋友。

得到回应后,顾秋凉想起刚才咬了她,掀开她的衣领去看伤口,明显有了牙印。他蹙眉:“你要不要咬回来?”

林清落低笑:“不用了,也不疼。我也很大度的。”

“林清落,我是真的很难受。我不像你想的那么洒脱,也没有意气风发,你当时抽走的是我全部的情感。”顾秋凉转动着她手中的戒指,偏头缓缓说道。

“重逢当天,那通电话告诉了我,你比我还要难过。我避之不谈的那三年,不如意很多,但好在我成长了,好在还是我和你。我不能一直依靠着你,你也不能帮我抵挡所有的恶意和不顺。顾秋凉,这样你会很累的。我从来不会质疑你对我的爱,但也懂得你的不容易。以后我都会慢慢把那些故事讲给你听的,行吗?”

“嗯。”

林清落:“胃难受吗?”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林清落转而问他:“头疼?”

“嗯。”

“我去弄些蜂蜜水。”

“我不要。”他圈她的腰更紧,脸埋进她的颈侧,“陪陪我就行。”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灼热而绵长。

这时的顾秋凉,很没有安全感。一些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紧绷的心弦断掉。

她摸摸他的头,劝他:“先睡一觉吧。”

他没有立刻回复,过了一会,才说:“一起。”

像是深思熟虑后的话,不容反驳。

林清落应然。

顾秋凉这才松开她,就床躺下。

等林清落关了灯,抱她入怀,他才肯闭目睡觉:“不准偷溜。”

林清落憋着笑,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

……

第二天,林清落照常早醒,轻轻拿开他放在腰间的手,悄然往床沿那边挪。好不容易正准备下床,就被他伸来的长手硬生生扯回去,愣是被吓了一跳。

“再睡会。”他向她那边挪了挪,环紧了她,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慵懒又疲倦。

可林清落现在压着自己的肩膀侧躺,真的累。她想换一下姿势,就动了一下。

“别动,不然我不知道会做什么。”顾秋凉以为林清落不情愿,就有些心情不悦,语气中带有一丝警告。

“我想换个姿势。”林清落语气柔了几分,尽量不惹他生气。

“那你转过来,让我抱着你睡。”说完,顾秋凉往后退了一些距离,让她枕着自己的右手。待她面对着他后,自然揽住她的右肩,左手环着她的腰,抱着她继续睡,一句话都不说。

林清落不敢动,但也睡不着。听着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脸红耳赤。她泛眨着眼睛,抬眸想看他,但他抱得太紧,林清落看不到,也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她不禁反思,想着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卑微了,居然什么都依着他。

一个小时后,林清落听到了姚晴打开煤气的声音,决定起床帮忙做早餐。顾秋凉没反对,跟着她起床洗漱。

林清落先给顾秋凉冲了一杯蜂蜜水,让他解酒。

正好这时,陈伯也起来了,还穿了一身运动装,林清落料想他是照例晨跑。

没曾想,陈伯先来询问顾秋凉,有意拉着他一起去晨跑。顾秋凉也没拒绝,点头就出去了。

林清落有种错觉,一顿饭的时间,他们的关系变得胜似父子,居然也不觉得陌生尴尬。

很快,就只剩下她们母女在厨房忙活早餐。

姚晴在给锅里下米线,顺势问林清落:“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啊?”林清落一脸惊诧。

她都没想这么远。他们在一起后谁也没提过这个问题。

姚晴嫌弃地看了一眼林清落:“你以为自己还十八岁啊?老大不小了。”

林清落不以为然:“再说吧。”

“怎么,你不想结婚?”姚晴一副要打林清落的模样。

怎么成她的不是了?

见林清落还在犹疑,姚晴又问:“你别告诉我,你恐婚。又想欺负人家小顾,是吧?”

林清落哭笑不得,感情全家就她最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了。“没有呀。我就是觉得还早。我事业还没稳定,他学业繁忙啊。”

姚晴倒是松了口气:“那你问过我女婿的意见了吗?”

林清落被问懵了。

姚晴甩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给林清落:“自己好好想想。”

林清落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她亲妈之前还一个劲地撮合她和迟影,每天思想灌输,各种好话说尽,把迟影夸上天,现在就是偌大反差。她怕姚晴认死理,还担心着得给她亲妈做思想工作。结果,她一把顾秋凉带回来,结婚都被迫提上了日程。从谈恋爱到求婚结婚,中间不是还有很长的考察期吗?姚晴才跟顾秋凉见了一次面,就“女婿”了?

……

跑过两公里后,顾秋凉跟着陈伯一起散步回去。

路过公园的一个长凳时,陈伯突然就停了下来,回忆说:“有一次清落喝醉了,一个人就坐在这里发呆,我是晨跑出去才发现了她。她就在那坐了一夜,我和她妈妈都没发现,多让人担心啊。当时她盯着一轮日出冉起,眼神都是迷茫。我能看出她很难过,但她只字不提。她有自己的情绪,我能理解,但让人很心疼。”

顾秋凉望着远处那抹将起的金黄模糊轮廓,失神,在想她会想什么,会因为什么事这么为难自己。

他想起了她曾说过的一句话,她愿意在日升日落中,只为他顾盼。

他有一种说不明的预感,她或许有那么一刻是在想他们的过去。

“我是真心把清落当女儿一样疼爱。清落比我想象的还要懂事和善良,未来我不希望她受任何委屈。”陈伯继续说,“连想说个话都找不到人倾诉,连一夜未归都没人关心……这样的委屈,我不想她受。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给她承诺。”

“伯父的意思我能明白。清落一直都是我的唯一选择,我对她的情感比我想象的深。这份爱意,我很珍惜。我想要和她长久走下去,并不舍得让她受委屈。”任何时候,他都坚定,心安之处唯有她。落叶有归根之处,而他的归处仅是林清落。

陈伯满意地点了点头,往前走:“她能带你来见我们,就已经说明足够信任你。甚至说,她已经给了你答案。而我尊重和支持她的选择。只有一个条件,如若你们爱意消退,即使不爱,也不要伤害她,及时止损。”

“谢谢伯父的认可。”顾秋凉笑了笑,继续说,“或许会有诸多爱意被世俗消磨,但我选择清落的决心永远不变。这是本能。”

陈伯大笑起来:“很好。那就记住你的话,并负责任地履行它。”

“嗯。”

……

晚饭后,林清落他们赶车回了零榆市。送林清菡回校后,顾秋凉和林清落兵分两路,各自忙起了工作。

一周后的下班时间,林清落突然给顾秋凉发了一个“浮世小酒馆”的地址,没有任何附加解释。

顾秋凉料想她在那喝酒了,拿起车钥匙就离开办公室。

望着门口侧角交替闪着橙蓝光的“浮世小酒馆”招牌,顾秋凉若有所思。浮沉荣辱,一世一情,大抵如此。

推开木质的栅栏门,灯光恰到好处,不强不弱,没有太多的视觉冲击,反而多了几分暖意。暖色调的水晶灯,如向日葵般相聚绽放。展柜上透明的酒瓶里盛着五彩的液体,灯光投射,涟漪荡开。演出台上有人奏响不知名的钢琴曲,欢快但不喧闹,听来像是高山淙涧奔流的泉水声。这里很独特,不同于其他酒馆的张扬嘈杂,自有生活的意趣。顾秋凉四处张望了一下,在演出台正下方,一眼找到了身穿青绿色套裙的林清落。

她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听旁边人讲话,笑得温婉含蓄。

林清落瞟到顾秋凉后,骤然笑颜如花,跑着过去拉他的手腕:“快来。”

顾秋凉不急不慢,低身问林清落:“喝酒了?”

林清落粲然一笑,但很快收敛:“没有。”说着,她拉顾秋凉到美诗姐他们面前。

“给你介绍一下,美貌兼智慧并存的清冷老板美诗姐,我最最喜欢的民谣歌手初冀。”

顾秋凉这才想起,她之前有提过要介绍他们给他认识,但后来忙忘了。他礼貌回话:“你们好。我叫顾秋凉,清落的男朋友。”

初冀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下顾秋凉,气质沉敛稳重,深眸里蓄有故事,跟林清落一样,天然让人好奇但又不敢刨根问底。初冀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出言淡然:“久闻其名。”

美诗姐则侧头笑了笑,直言:“听名字以为是面若冰霜的高冷男,这么一看,是长得秀气的温情男一枚。和我们清落很配。”说完,美诗姐递给顾秋凉一杯酒。

“谢谢夸奖。”顾秋凉从容接过,一饮而尽。酒的味道清淡而冷冽,有一丝甘甜,回味悠长。

喝完,顾秋凉余光捕捉到林清落在偷偷扯初冀的衣角,他们像是在打暗号。他莫名在意,但还是面上谦和,对美诗姐礼貌回笑。

“你在这等我一下啊。”林清落跟顾秋凉交代了一句,就跟着初冀走向了演出台。

初冀先是手势暗示钢琴演奏者休息,接着从角落拎出了一把吉他调音。林清落则在初冀旁边,一直专注看他如何调音,不时交流。

美诗姐看到顾秋凉视线不离演出台上的林清落,了然于心,又给顾秋凉倒了一小杯酒,问:“吃醋了?”

顾秋凉收回视线,看也不看,猛地喝完。

“一会你就知道,完全没必要。”美诗姐歪了一下头,看向演出台那边,懒洋洋地说。

没一会,初冀向美诗姐那边返回。演出台上,只剩林清落一个人。她看向顾秋凉,对着话筒说话,声音温柔:“太阳的质量是地球的33万倍。无论黑暗、渺小、怯弱,即便再不起眼,都需要阳光的照耀。在找到我的光芒之前,是他先视我如生命中的光。我很幸运,他满心是我,而我亦然。川青的《33万倍》是我近来最喜欢的一首歌,将它送给我的爱人。”

听到她称呼“爱人”的那一刻,顾秋凉心颤了一下,很快,暖流串遍全身。他僵在原地,再也挪不开眼。

随后,林清落在吉他上弹出第一个音符,伴奏响起。

“我们相遇的每分钟

时间像把光暗已调整

迷失在你身边的时空

可能这就是爱的旅程

地球两头天空自由

围着你转我不停留

你在我心中

都是远超认知的比重

一颗不起眼的星球

也需要阳光的照顾

就像你的重要无法替补

……”

她唱歌的声音比平时清甜,那双笑眼下含着柔情,似水如烟。纤手拨弦极致温柔,曲调和着恬淡的嗓音,情致绵绵,极好地演绎了一首深情的歌。舞台上的林清落,他此前从未见过。他甚至不知道她会弹吉他,也不知道她会愿意在众人面前为他一人唱歌。她对他的爱意表达最张扬的莫过于为他捧花而来。其他时候,于细枝末节,含蓄内敛。此刻的她,抱着吉他倾情演唱,是无数目光的聚焦点。

橘黄的灯光柔和洒在她的脸庞,那一抹低眉浅笑,于他心底漾开如花涟漪。那一刻,他有着自私的念头,想把她藏起来,不愿意别人看到这么美的她。

从来没办法抗拒,他沉迷于她的笑,尤其是独属于他的笑颜,起初是,此后也是。

曲毕,依然是她温柔的声音:“我们相遇的每一次,时间都弥足珍贵,斗转星河,顾秋凉都在我心上。rte6rлю6лю。”说时,林清落向顾秋凉比了一个心形手势,笑容里满是骄傲。

话落,掌声一片,祝福声和羡慕声此起彼伏。顾秋凉快步走上去帮林清落取下吉他,帮她归置原处。

初冀不禁感叹:“原来她爱一个人时,就连笑容都是幸福的。”

阅历多的美诗姐习以为常,好奇地问初冀:“羡慕啊?”

初冀叹了口气,喝下手中的酒,神情有些泛酸:“怎么会不羡慕呢?最美好的爱情也就如他们这样,满眼只有对方。”

美诗姐笑了笑:“你也会遇到满眼都是你的人。”

初冀也说不上这种期待该不该有,总感觉现实中能遇到的概率太小。习惯了独来独往,情动难,久处亦怦然更难。但他还是抱有一丝信仰,点头应了“嗯”。

林清落边挽着顾秋凉的手,边问他:“喜欢吗?”

顾秋凉宠溺地看着她,回应:“喜欢。”

回到美诗姐身边,林清落开心地问:“我今晚表现得不错吧?”

美诗姐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很棒!”

初冀点头:“超常发挥。”

林清落:“谢谢,不愧是歌手初冀,更喜欢你了。”

顾秋凉也跟初冀说了一句“谢谢”。

初冀倒是有些意外,莫名有些压力,解释道:“我没帮什么忙。只是帮清落把曲子调低,使整首歌变得更抒情缓和些,配合吉他的音律,自有一种适合清落的风格。”

林清落拿起自己的柠檬水,调侃:“初老师客气了,敬你。”

初冀开起了玩笑:“你拿柠檬水谢我啊?”

林清落不甘示弱,脸上多了些傲娇:“我答应了男朋友不喝酒。”

顾秋凉给自己倒了酒,举杯示意:“我替清落喝。”

初冀应下:“祝福你们。”

说完,两个人一起喝了一杯。随后,他们还聊起了各自的学习领域。如此前初冀所言,他们确实有共同话题,顾秋凉的经济学与初冀的金融学有想通点,在某些思想观点上,他们也不谋而同。结果就是,顾秋凉和初冀都喝了不少,醉态明显。

回家后,林清落扶顾秋凉到沙发休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趁机问:“你不想知道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她唱完歌后,对他说了一句外语。但他只字不提,是知道还是不在意?

顾秋凉放下水杯,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猜,你说的是你爱我。”

林清落自愧不如,他一直都懂她:“嗯。俄语的我爱你。”

他能想到,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他一直想听她说这句话,而她有时候碍于面子,不想说。甚至曾经一度觉得这句“我爱你”说出来太过沉重,会让她莫名担忧与害怕,害怕最后是背道而驰。现在她释然了,顾秋凉给了她最好的爱意,细水长流,落落大方,毫不掩饰。她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出这么一句简单而深情的话呢?

顾秋凉突然紧盯着她,眼眸多了几分清醒:“清落,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

林清落思考着回话:“这个嘛,小学时跟邻居姐姐学过一些,后来半途而废了。认识初冀后,就想借此重新学,求了好久他才肯教我的。那时初老师经常抱怨我记不住曲谱,但也还是会耐心纠我的错,我觉得他可以开个班……”

没等林清落把话说完,他直接封住她的唇。

林清落心跳漏了半拍,整个人有些懵。

他稍稍离身,手指依然插进她的头发,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耳鬓:“清落,虽然觉得很不应该,但我还是吃醋了。”

林清落这才意识到,他隐藏的那股不对劲的情绪是因为初冀:“我那是对歌手的崇拜……我介绍初冀时说的喜欢也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顾秋凉眼眸里极致温柔,笑了笑,继续说,“给我唱歌的你,很美。”

林清落眨了一下眼,细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阴影。她有些迷糊,还以为他真的心情不好了,害她怪担心的,结果自己又突然被夸了。

他凑近她的鼻翼,蹭了蹭。

林清落心动难掩,气息有些紊乱。

他缓缓吐字:“林清落,我真的好爱你。”他的气息炙热,她莫名心跳加速。

“嗯。”林清落缩进他的怀里,像索取关怀的小奶猫,傲娇地说,“我也爱顾秋凉。”

他依着她,低笑出声,眉目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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